今天只是匆匆几面,就已经让奚昭难以自持,奚昭不知道,若是两人再多次共处,她还是否压得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一路怀着心事回了家,劳累了一天,奚昭疲惫不堪,早早上床入睡,可梦里也不安生,秦沭的脸无数次出现梦里,奚昭半梦半醒间,竟然快要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于是第二天,奚昭就顶着青黑的黑眼圈,面色不太好看的起床了。 小禾早上进到奚昭的房间,看见奚昭的样子,担忧问:“小姐你怎么了?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 奚昭摇摇头,说:“不睡了,今天还要进宫,帮我起床梳妆吧。” 今天是太后正式为一甲进士赐官的日子,奚昭身为状元,在今天就可以正式被任命官职了。 想起昨夜秦沭的态度,奚昭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秦沭考虑了一夜后,到底愿不愿意放她离京。 起床穿戴整齐,收拾完毕之后,奚昭坐着马车前往皇宫。 进宫后,奚昭先被带到偏殿等候,一甲的其余两人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正在小声交谈,看见奚昭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聊天。 其中一个人见奚昭身上穿着状元袍,皮笑肉不笑的对奚昭道贺:“恭喜新科状元,一介女子之身竟然穿上了这身状元袍,实在叫在下佩服。” 虽然说的是道喜的话,可语气却充满了讽刺,表情更是毫不遮掩的嫉恨。 这个人奚昭并不陌生,此人叫章文贤,是奚昭太学的同窗。两人曾在太学的时候,章文贤就常因为奚昭风头压过他,而处处和奚昭作对。 此次殿试,章文贤是榜眼,原本听到自己中了榜眼之后,章文贤是非常高兴的,可没过多久就听到状元是奚昭,当时脸就垮了下来。 章文贤是宰相章渊的侄子,因为才学出众,从小就被父母当宝贝一样供着,还请了最好的先生教导。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状元的不二人选,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和他势均力敌的奚昭,不仅处处抢他风头,而且还是个女子。 现在奚昭中了状元,他中了榜眼,外面都在说他章文贤比不过一介妇人,章文贤听见,心里别提对奚昭有多怨恨。 章文贤越想越气,阴阳怪气道:“就是不知,那绣娘为这状元袍改尺寸的时候,费了多少力气,毕竟此前,可还没有女子读书的先例,奚状元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第12章 “奚昭自请离京做官。” 奚昭面对章文贤的冷嘲热讽没有多大反应,她知道章文贤一直在心里暗自把她当对手,可奚昭向来以读书为重,对章文贤的敌意从来没上心过,是章文贤自己偏跟她过不去。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奚昭只淡淡道:“章公子过奖了。昨日宴会上人多,忘了向章公子道喜,奚昭也在此恭贺章公子高中榜眼。” 章文贤一听榜眼这两个字就来气,还是从奚昭口中说出来的,听完更火大了,越想越觉得奚昭是幸灾乐祸,因为自己中了状元,故意戳他痛处。 他怒不可遏,脱口而出道:“你得意什么?中了状元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奚昭瞥他一眼,缓声说:“我好心恭贺章公子中榜,何来炫耀之意?”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探花郎见势不对,连忙上来劝阻,站在两人中间好言说:“二位先都坐下来,好好说话,别伤了和气。我看新科状元并没有那种意思,文贤兄应该是误会了。此处是皇宫,天子近前,你们可万万不能起争执啊。” 章文贤本来还在气头上,探花郎最后一句话忽然提醒了他。 是啊,他们此时还在皇宫里,纵使章文贤再有身份,也不能把皇宫当家里一样在这耀武扬威。 可他看奚昭身上的那身状元袍,怎么看怎么不甘心,一甩衣袖“哼”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奚昭没理他,闲庭信步的走到另一边椅子上坐下,身上状元袍被她雪白的肤色衬得鲜红如火,看得章文贤咬牙切齿。 章文贤心里愤愤地想,终归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贱民罢了,就算中了状元又如何?最后也不过是发配到京外,一辈子做知县的命! 而他是此次殿试的榜眼,又是当朝宰相的亲侄子,必然是要留京做官的,日后在朝中,说不定谁对谁毕恭毕敬! 这么想,章文贤的心里好受了许多,看向奚昭的目光里也带上了幸灾乐祸,一想到日后两人相见,奚昭还要对他行礼,别提心里有多畅快。 奚昭自然不知道章文贤在想什么,她也无心理会,此时她更在意的是等会秦沭会赐她一个什么官,到底会不会放她离京。 三人相对无言坐了一会,没过多久,阮春走了进来,说:“太后召三位新科进士过去。” 章文贤首先站起身,有些迫不及待,跟着阮春走了出去,奚昭则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三人在阮春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御书房。 秦沭似乎刚批完奏折,桌边堆着几本,面前还摆着几本。 奚昭和其他两人一起走进去,叩拜行礼结束后,立在原地等着秦沭开口。 秦沭放下手里的奏折,低头扫了一眼垂首立着的三人,说:“先自己说说,想让本宫赐你们什么官。” 说完,朝着探花郎示意道:“就从探花先说吧。” 探花郎受宠若惊,连忙表态:“草民全听太后的,无论是何官职,都誓为大燕肝脑涂地。” 秦沭点了下头,“好,你有如此觉悟本宫甚是欣慰。听闻你出身关州,那就回关州做官吧,你觉得如何?” 探花郎不敢奢求,连忙谢恩。 问完探花郎,秦沭又问章文贤:“你呢?” 章文贤刚才就在心里思考着怎么回答,终于轮到他了,他忙不迭道:“草民也听全听太后的。” 秦沭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嗯”了一声说:“不错,那便去淇州吧。” 章文贤原本美滋滋等着太后宣布让他在京,可一听是淇州一下子傻了,连忙说:“启禀娘娘,草民家父年事已高,身边不能没人照料,请太后准许草民能陪伴在家父身侧。” 章文贤的父亲就是宰相章渊的弟弟,他说这话是在提醒太后,自己是宰相的人,看在宰相的面子上,也该给他安排一个在京的职位。 秦沭闻言却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说:“你父亲身体硬朗,且你家子嗣众多,还轮不到你来侍奉,你既然中了榜眼,还是应该趁年轻多为朝廷效力才是,就去淇州做知县吧。” 章文贤目瞪口呆,听出太后这是定要让他出京,那淇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闻十分贫苦,少有人愿意去。 他心里慌了,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 秦沭冷冷瞥他一眼,目光不容置喙,“可是什么?” 章文贤被秦沭看的浑身发冷,不敢再说话,没想到已经搬出了自己的家世,太后仍然不留情面。 他脸上苍白,可面对冷若冰霜的秦沭又不敢说话,只能谢恩。 奚昭听着秦沭对两人说的话,眼见就要轮到自己,心里七上八下。 果然,没多时,奚昭就听秦沭问:“状元呢?” 奚昭决心不变,向前一步,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奚昭自请离京做官。” 此言一出,秦沭脸上没有什么反应,章文贤倒是惊讶了一下,他心想,奚昭真是打的好算盘,知道反正都要离京,还不如自己主动请求,他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就在章文贤以为太后会也赐奚昭一个知县时候,忽然听太后说:“你是大燕的第一位女状元,以示嘉奖,还是留京吧。如今大理寺如今正缺人手,不如,就去大理寺如何?” “大理寺?”奚昭和章文贤几乎同时开口。 “怎么?”秦沭把目光移向一旁的章文贤,冷冷问,“我在问状元,榜眼有话要说?” 章文贤一时失言,被秦沭目光一扫更是吓破了胆,头摇的像拨浪鼓,连忙说没有。 没去管章文贤,秦沭把目光重新落在奚昭身上,又问了一遍:“状元意下如何?” 奚昭:“我——” 奚昭下意识就想拒绝,可下一瞬,秦沭便一眼扫了过来,冰冷的目光直接把奚昭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与两人曾经任何一次对视都不同,此时秦沭眼中没有一丝温情,她摆出了身为太后的姿态,此时秦沭眼中有的,只是身居高位的威慑。 这样的秦沭让奚昭感觉十分陌生,陌生得甚至不敢直视。 拒绝的话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在这一刻,奚昭突然意识到,秦沭是认真的。 不似昨晚两人私下相对时的温言细语,此时的秦沭是真正的大燕太后。 在这里,她是君,她是臣,奚昭没有其他选择,无论秦沭让她去哪,她都只能听命。 奚昭脸色变了又变,心思转了许久,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声音低了下来,心情复杂地说:“谢太后隆恩。” 俯身时,奚昭想,她终归还是留在了京城。 原本以为毫无悬念的事,竟然迎来了这样的结果,真是造化弄人。 只是她不懂,秦沭为何不许她离京? 秦沭最终赐给奚昭的是大理寺的七品官,官职虽然不高,但对比其余两个人的八品来说已经很好了,作为新科进士来说也是一个好差事。 赐完官后,秦沭让阮春带三人去领官服。 领官服时,除了探花郎心满意足,是笑着离开的,奚昭和章文贤都各怀心事。 尤其是章文贤,失魂落魄的,一想到自己要去穷苦的地方当知县就顿感绝望。 出宫的时候,他连对奚昭冷嘲热讽的心情都没有了,上了马车就疾驰而去。 奚昭从宫里出来时,小禾正在车边等她,回家的路上两人聊天,听见奚昭被封去大理寺做官,欣喜道:“太后果然看重小姐,就连赐官都赐了一个在京的官呢!太后肯定也觉得小姐前途无量!” 奚昭勉强笑笑说:“是吗?” 秦沭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留在京城?奚昭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大概秦沭这样安排有她自己的用意吧。 奚昭只能这样自己和*自己解释。 可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又一次梦见了秦沭,梦见了昨日琼林宴后,她和秦沭单独相处时,秦沭那饱含深意的眼神。 那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些其他意味。 有一个想法出现在奚昭的脑海里。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窗户,奚昭睁开眼,躺在床榻上,回味着昨晚的梦,那个想法也呼之欲出。 难道秦沭舍不得她吗? 奚昭躺在床上怔了许久,等意识渐渐清醒后,又把这个想法抛出了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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