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见到了朝宁司的人,听晏微讲了在城里抓住吴二的经过,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晏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讲完后,龙椅之上,秦沭瞥向立在御书房中央脸色铁青的吴宗义,冷声开口道:“看来前几日在宫门前,本宫的话他一点也没听进去,既然吴将军管不了你这儿子,那便由本宫代为管教如何?” 吴宗义听太后这语气,心知太后是生气了,连忙扑通跪下,大声说:“太后息怒!不敢劳烦太后费心,都怪臣平时疏于管教,臣回去定好好处罚他!求太后恕罪,恒儿还小,请太后饶了他吧!” 秦沭靠坐在龙椅上,声音仍然冰冷:“想把你儿子领回去可以,但几日前他在宫门外对殿试考生出言不逊,被本宫听到,本宫已经饶了他一次。这才过了几日,便在京城里又调戏起了女子,既然他听不进去教训,那还是打一顿吧。” 吴宗义一听,心知今天吴二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他心有不忍,可又不敢反驳,只能咬牙道:“臣自请罚孽子四十大板,臣愿意亲自处罚,定叫他日后不会再犯!” 秦沭闻言,面上没什么表情,“既然如此,那吴将军便去朝宁司吧,记住了,四十大板,一板也不能少。” 吴宗义连声谢恩,正要告辞,忽然听秦沭又说:“吴二如此嚣张跋扈,本宫看来,应当是家教如此。此次朝宁司抓的是你儿子,可若是吴将军日后也不知收敛,再在军中肆意妄为,朝宁司下次抓的,可就不是你儿子了。” 吴宗义听完背后一冷,抬头对上秦沭的目光,顿时浑身头皮发麻。 原来他过去偷偷干的那些徇私枉法之事,太后都知道了。 他浑身冷汗直下,颤抖着声音答应了一声,随即退出了御书房。 跟着晏微前往朝宁司的路上,吴宗义的心里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是太后故意抓吴二来敲打他。 一想到进朝宁司的人差点就成了自己,他就一阵心悸。 到了朝宁司,见到吴二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时,他怒上心头,上来就扇了他一巴掌。 吴红被扇懵了,本来看见父亲过来还以为是替自己撑腰的,谁想到上来先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他。 吴宗义指着他怒道:“你这个不孝子!胆敢给老子惹事,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吴二被打懵了,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一旁的朝宁司官员已经递上了木棍。 晏微抱臂站在一旁,“吴将军,请吧,你要是自己下不去手,朝宁司可以代劳。” 吴宗义一把接过木棍,“不用了,我自己动手。” 吴二一见那棍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爹,你要干什么?你不是来带我出去的?” 吴宗义怒道:“少废话,还不过去趴好挨打!” 吴二一看吴宗义来真的,顿时吓傻了,连忙求饶,可吴宗义却不为所动。 当吴二被按在地上时,他真的怕了,这才忽然明白为什么谁也不愿意去招惹朝宁司。 他苦苦哀求,求吴宗义手下留情,可晏微就站在一旁,吴宗义再不忍心也不得不动手。 随着板子一下下落下,吴二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被打了四十大板的吴二奄奄一息,被抬出了朝宁司。 临走时,晏微站在朝宁司外,对吴宗义说:“吴将军回去可要看管好自己的儿子,要是下次再被朝宁司撞见,可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 吴宗义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吴二,脸色不太好看,“多谢晏副使提醒,这不孝子我就先带回去了,日后不会再麻烦朝宁司了。” 说完,把吴二抬上了马车,驾车快步离去。 晏微目送着吴府的马车远离,等他们离开后,回到御书房和太后复命。 秦沭还在批奏折,听见吴宗义将人带了回去后,只淡淡说了一声知道了。 晏微复命完,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外面传话,说副宰相魏元信求见。 秦沭批复奏折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放下笔让人进来。 魏元信进门时,手里捧着殿试的试卷,朝主位上的秦沭行了一礼,说:“启禀太后,此次殿试的试卷已经全部阅完,请太后过目。” 秦沭叫人把试卷呈了上来,随手翻了翻,就听魏元信说:“此次殿试中,有一考生文章做的很好,言辞优美、见解深刻,在众考生中尤其出色,臣认为,此人有状元之才。” “哦?”秦沭不动声色问,“什么人?” 魏元信缓缓道:“此人名叫奚昭,是名女子。” 听见这个名字,原本立在旁边兴致缺缺的晏薇也不禁提起了精神。 此人正是几日前太后命令她前去调查的人,晏微知道她是殿试中唯一的女子,既然所做的文章能得魏元信认可,想必此人的确有些才华。 秦沭随手翻看着那几张试卷,等翻到了那张写满了娟秀字迹的试卷时,不由得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这张试卷在殿试当天她就已看过,即便是在众多试卷中,她也能一眼认出这熟悉的字迹。 秦沭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魏元信接着说:“臣以为,大燕如今缺的,正是一位女状元。此人是太后改制科举后,首位参加殿试的女考生,本就备受瞩目,若是她能一举中状元,便可以借此鼓励其他女子读书做官,这不正是太后改制科举的本意吗?所以臣在此请求,请娘娘钦点此人为本次殿试状元。” 的确,正如魏元信所说,秦沭此时正需要一位女状元,而奚昭的出现,刚好为她弥补了这个空缺。 奚昭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她知道奚昭可以,而奚昭也真的做到了。 时隔一年,她们又要见面了。一年时间太长了,煎熬的并非只有奚昭一人。秦沭也是一样,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秦沭合上手里的试卷,嘴角还带着未落的笑意,轻声说:“如你所说,就选她吧。” … 几天之后,殿试放榜,小禾和奚昭一起坐车前往皇宫。 一路上,小禾紧紧攥着奚昭的手,口中不断念叨着老天保佑,看样子比奚昭还要紧张。 奚昭宽慰了她两句,小禾却还是放松不下来,到了宫门外,目送着奚昭进宫,手里攥紧了手绢,站在在宫门外翘首以盼。 奚昭被太监带领着来到了集英殿,按照大燕的规矩,新科进士的名次由皇上在集英殿上亲自唱名宣布。 奚昭立在一众考生中间,抬头望向龙椅之上,在那里,一个身穿龙袍的瘦小身影正坐在中央。 第8章 大燕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状元 幼帝萧灵此时正端坐在龙椅之上,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严肃。 奚昭这些年虽然一直埋头苦读,但对于朝中的事也有些了解。 先帝去世时还年轻,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子嗣,在先帝临终前,他不顾众臣反对,执意将小公主萧灵立为了皇太女。 后来,先帝病重,不久就去世了,而这位幼帝登基时,因为是女子的缘故,颇受到朝中以宰相为首的大臣们的反对。 最后还是太后力排众议,扶持幼帝,这才让她得以继承皇位。 幼帝并非太后所出,而是先帝的柔妃所生,柔妃在生产时难产去世,先帝后宫没有其他妃子,于是,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便将这个孩子受到膝下抚养。 也正是因为此举,很多人认为,太后扶持地,不过是因为看她年幼便于控制,好让太后得以借机把持朝政。 更有甚者,在背地里偷偷传言,是太后早有垂帘听政之心,所以害死了先帝。 不过也有人说,先帝临终前,曾亲口对太后的嘱托,让她扶持幼帝继位。 这其中到底孰真孰假,奚昭无意去分辨。 比起争论谁该当皇帝,她还是对那位身处舆论中心的太后更感兴趣一些。 想到这,奚昭下意识朝龙椅之后望去,却并没有看到那隐若现的人影,只有副宰相魏元信站在皇帝身边。 奚昭敛眸,有些失望,收起了心思,安静等待幼帝宣读金榜。 唱名的顺序由下往上,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幼帝以清脆的声音念出来,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奚昭听到了李成益的名字,也听到了许多太学中同窗的名字,但迟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 随着名字越来越少,她也不禁有些紧张。 难道落榜了吗? 心跳跳得越来越重,奚昭下意识加快了呼吸,耳边只剩下幼帝唱名的声音。 念到最后的一甲三人时,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眨眼之间,随着探花和榜眼的名字被念出来,最后剩下的只有状元。 幼帝停顿了一下,此时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久后,只听幼帝缓缓道:“奚昭。” 那一刻,周围的众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朝奚昭看过来。 对于状元的得主,许多人都有过自己的猜测,但几乎没人看好奚昭。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女子。 而如今谁也没想到,这殿试中的唯一一名女子,竟然中了状元。 还是大燕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状元。 众人看向奚昭的目光中,一时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味。 奚昭立在原地,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微微恍惚了一瞬。在那一刻,她只觉得周围嘈杂都听不见了,全世界只能听到她沉重的心跳声。 随后,喜悦和如释重负感一同涌了上来。 不枉她多年寒窗,终于在今天有了结果。她考中了,中了状元,如果母亲在九泉之下得知,应该也能安息了。 周围有人朝她祝贺,奚昭依次谢过,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与振奋。 今日之后,她终于可以彻底摆脱嫁入后宅的命运,独自掌握人生了。 唱名完毕后,小皇帝命人将金榜张贴在宫外,随后,新科进士一起向皇帝谢恩。之后小皇帝又一本正经的对新科进士们说了几句勉励的话,随后便宣布在琼林苑赐宴。 琼林宴对新科进士来说是莫大的殊荣,在这之前,新科进士们还会骑马游街,享尽殊荣。 最重要的是,琼林宴之后,太后会为一甲进士赐官。 奚昭跟随众人一起叩拜时,看着龙椅后空空如也的位置,心中思考着,不知太后会赐他一个什么样的官,无论是什么官职,奚昭只希望不要在京就好。 好不容易得以考中状元,奚昭只想趁此机会,远离京城,远离陆家和忠勇侯府。 还有就是,琼林宴上她应该就会见到太后了。 一想到即将看到太后的真容,奚昭竟又有些紧张起来。那人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奚昭连忙宽慰自己,不要多想。 她只要去赴完宴,然后请求外放就行了,其他事情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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