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君:“……” 她不太清醒,但她没醉,揉了揉太阳穴拎起瓶身看不出什么来,打开手机看订单详情才发现的确是果酒。 “那完了,”她很冷静地说,“喝这么多,一会儿酒劲上来我肯定得醉。” 姜舒言以为她在说笑:“你现在不是挺清醒的嘛?” “那是现在,”颜洛君说,“一会儿就不清醒了。” “那怎么办,”不知道是谁调高了音乐声量,姜舒言几乎是靠吼,“你酒品怎么样啊?今晚还回宿舍吗?” “我不知道啊,”颜洛君头疼,“没喝醉过。” 她没测过酒量,也没有家人的酒品可作为参照。回学校难免不方便,傅瑞文说:“给你订个酒店?” 那第二天起床岂不是还得穿今晚这套衣服?洁癖如她定然是受不了的,有放衣服的地方除了宿舍就是租的房子了,那里只用来堆杂物而平时没人住,她记得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送我回租的房子吧。” “哦哦好,”姜舒言知道她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放东西,“你发我个具体位置啊。” 这场吵闹一直持续到十二点。这原本并不是一个很晚的时间,换做平时她们宿舍约莫两点才关灯。但颜洛君有点累,诸位回学校的回学校,回家的回家,姜舒言照着她发的地址打了个车,送她回去。 “还挺近,”姜舒言拉开车门,“需要我扶着你吗?” 颜洛君有点无语:“我只是醉了不是瘸了。” “真醉了?”姜舒言狐疑地打量她,“看上去还挺正常,不是说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颜洛君白她一眼没再接话,楼道里声控灯并不明亮,姜舒言微微弯腰查看门锁:“指纹锁,颜老师你来。” 颜洛君碰了下感应区,门应声而开。 屋里亮着灯。 她慢半拍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这里好像是有人住。 是……吗? “颜老师你家亮着灯诶有人在吗?”姜舒言探头,“有人照顾你的话我就不进去了吧……啊,是你。” 傅瑞文还在扣睡衣的倒数第二颗扣子,刚走到客厅就被眼尖的姜舒言瞧见了:“你是傅……” “瑞文。”颜洛君叹了口气。 这段对话似曾相识,姜舒言看了看一只手扶着门框、声称醉酒但除了脸有些红以外并无异样的颜洛君,又看了看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傅瑞文,迷茫地往后退了半步。 “你们这是……”脑海中滚过一些狗血小说。 “没事,不好意思我忘了,”颜洛君揉了揉太阳穴,这会儿是有点头疼,“我出去住酒店。” 她知道傅瑞文肯定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她们并不熟,在半生不熟的人面前醉酒实在是太失礼了。 “不是姐们儿,”姜舒言震惊,“这到底谁家?” “我借住在这里,”傅瑞文开口解释道,朝着姜舒言,“她喝酒了吗?” 显而易见的事,但颜洛君问:“为什么不问我?” 傅瑞文了然。 半透明的鞋柜一览无余,实在没有第二双拖鞋。颜洛君还站在门口,姜舒言的目光落在鞋柜上,有几双鞋她见颜洛君穿过;又落在傅瑞文的拖鞋上,鞋底很厚很软,好像也是颜洛君会买的风格。 “将她留下吧,”傅瑞文抬眼,平静地说,“我有照顾喝醉的人的经验。” 第24章 喝醉的人异常固执。 眼下的氛围的确不适合第三个人加入,姜舒言向颜洛君再三确认留她在这里没问题,颜洛君摆手让她快走。 “吵。”她说。 姜舒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关上门,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这倒符合颜洛君刚才的要求。她垂着眼打量鞋柜,似乎在思索换哪双鞋合适。 “先进来吧。”傅瑞文觉得自己有点像主动加班,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明天是周日,没有实习不用上课,咖啡店的排班也在下午,难得可以好好休息的日子。 “不要,”颜洛君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鞋,“脏。” “我一会儿拖地。”其实明天打扫卫生的阿姨就会来。 颜洛君摇摇头,态度坚决。她其实并没有醉到完全不省人事的程度,傅瑞文想,转头问她:“屋里还备了别的拖鞋吗?” 颜洛君又摇头,这种事情记得还是很清楚的。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哪怕点外卖也得等个二三十分钟才能送到吧,总不可能让她在这儿站这么久。 傅瑞文拿她没办法,给出的解决方案自己都觉得好笑:“不然穿我这双?” 话出口她才又反应过来这双鞋原本就是颜洛君的。 而颜洛君这究竟是什么迟来的洁癖——那天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不是很正常地直接进了? 颜洛君眨了下眼,长而卷的睫毛掩住了目光:“你穿,我踩地上。” 说完在傅瑞文有所动作之前,她便极快地只着袜子踩上了地面。 傅瑞文伸手将她按了回去,在门口换鞋的矮凳上,认命地叹气:“你穿,我直接踩。” 她计划将颜洛君安顿在床上,然后去做柠檬蜂蜜水。颜洛君似乎酒品还不错,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生理性呕吐,已经能够算她照顾过的人中十分省心的那一类。 但计划很难被实现——不熟的人相处是这样的。颜洛君甚至不愿意碰床,她慢吞吞地说:“想洗澡。” “明天再洗,”傅瑞文再次作出承诺,哪怕方才这一招就已经被证明无效,“明天我连这床上用品也一起换洗掉。” 但颜洛君说不,傅瑞文甚至没想到任何办法来制止。她连半句哄人的话都想不出,寻常人家用来哄小孩子的那些话就在嘴边,先一步将她笼罩的却是灰黄色泛着酸臭味的过往。 强行塞回床上?打晕拖走? ——越想越离谱了。 喝醉的人异常固执,更何况傅瑞文原先也不了解她的生活习惯。颜洛君进了浴室,傅瑞文不敢留她一个人,只好将烧水壶挪回了卧室。她开了瓶矿泉水倒进去,颜洛君没有将门关得很严,留了一点缝隙,暖黄色的灯光从里面溢出来。 “水温别调太高,只能用温水。你自己可以?”傅瑞文确认道。 “……我十九岁了。”语气有些无奈,像是向大人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小朋友,隔着一扇门,窸窸窣窣的声音穿过门缝。 浴室门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傅瑞文移开视线,闻言怔了片刻,手上的动作一顿:“今天……昨天是你生日?” 颜洛君“嗯”了声,她说:“很累。” 傅瑞文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究竟是昨天很累,还是生日很累,抑或二者皆有或都不是。这时候颜洛君倒显现出一些艺术文学幻想的特性了,在外行人听起来只是云里雾里的模糊。 “瑞文,”她忽然道,“可以帮我找一套睡衣吗?在衣柜里。” 傅瑞文于是转身去拿睡衣。热水壶的指示灯已经闪过了,她从玻璃罐里舀出蜂蜜,等水稍微凉一些再兑进去,后知后觉自己并没有将柠檬带进卧室。 但将这种汁水黏糊糊的水果带进卧室,颜洛君醒来后发现会不高兴的吧。她在衣柜里翻找,颜洛君的衣服太多,都用密封袋装着,看不清袋子里究竟是什么。她这几天没打开过衣柜,自己的衣服都堆放在角落的行李箱里。 “睡衣长什么样?”傅瑞文扬声问。 “……不知道,”颜洛君的声音混在水声里,水汽逐渐爬上磨砂玻璃,只透过一点朦胧不清的光线,“很多,你随便拿一套就行。” 傅瑞文拆了好几个袋子,不理解为什么其中有一些衣服看上去用料极差,却又是层叠繁复,她看不懂的款式。开盲盒似的,在堆叠成山的密封袋中抽取样本。 最后还是很幸运地找到了。她叠好了先放在床上,浴室旁边没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随便放桌子上吧,一会儿指不定某人又要犯洁癖闹脾气。 或许现在去厨房切柠檬?她很快,不到一分钟就能弄好。 “颜洛君?”她敲了敲玻璃。 “嗯?” 听上去很正常,傅瑞文勉强松了半口气:“有事随时叫我。” 她切了两片柠檬,端着盘子快步往卧室走去,半路却被进门处隔断震动的手机吸引了注意力——颜洛君的。 备注是“母亲”,傅瑞文几乎是下意识地准备将它留在那儿自然挂断,手上的水珠却不慎滴在屏幕上,电话接通。 “喂,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语气却并未有多少责备,只是淡淡的,“你说生日礼物没什么想要的,珠宝怎么样?我在拍卖会上,你搞快点,在这几套里挑一套,照片发你微信了。” 傅瑞文不知道怎么答,她两只手端着那只有着某奢侈品logo的盘子,手是湿的,抽纸在很远的茶几上。 “洛君?颜洛君?”对面半晌没听见声音,“信号不好?” “啊……阿姨,”傅瑞文将盘子放在隔断上,拿起手机,“颜洛君她在……洗澡。”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几息之后傅瑞文听见对面问:“她在洗澡?现在是国内时间什么时间?” “凌晨1点。” “哦,”对面又问,“你是她什么人,朋友?” “……嗯。”傅瑞文答得有点艰难,她不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好像什么都不是。 “你们在哪儿?宿舍?酒店?” 为什么颜洛君半夜醉酒,被盘问的却是她? 傅瑞文觉得无论事实如何都与她无关,而是颜洛君的事。 她只需要如实回答:“在她家。” “行,”颜母说,“让她洗完澡看微信消息。注意安全,挂了。” 第25章 湿漉漉的,水珠还温热。 “瑞文?傅瑞文?”模糊失真的呼唤从浴室传来,“瑞文姐——” 傅瑞文走过去,心道这声音听上去可不虚弱,担心她属实是自己多心:“怎么了?” 玻璃杯轻轻搁上桌面,柠檬片在蜂蜜水中沉沉浮浮。 “没事,”水声停了,“叫一下你。” “怎么,”傅瑞文忽然起了一点点玩笑的心思,“不放心我?” “毕竟一个人……” “合该我担心你,”傅瑞文从床上拿起睡衣,准备从门缝里递进去,“喝醉的人不是我。” 颜洛君闷声笑了。 洗澡毫无疑问具有加快血液循环的作用,酒劲更深一层地漫上来。 她没接那套睡衣:“帮我找一下浴巾好吗?” 傅瑞文叹口气:“刚才不说——在哪儿?” “忘了呀,”听上去像在撒娇,果然醉得更厉害了,“床边的矮柜,应该有一次性的。” 傅瑞文走到床头半蹲下去,拉开抽屉,没料到映入眼帘的首先却是几个彩色的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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