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用她再浇水了,苏苏走过去绕着青菜地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光秃秃的两垄地,没长草,也不用拔,苏苏又回去了。 凌晨两点,苏苏刚睡下没一会儿,她又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想到下过雨之后,地里的草就特别容易长起来。 想着白天她“虐待”了邻居的菜,不好再“虐待”她的地了,于是苏苏半夜爬起来蹲到江望舒的地垄边上打着手电筒找草。 但是江望舒的地垄一直都是光秃秃的,苏苏找了小半夜才找到一株小小的、还贴着泥土的小嫩芽,当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小嫩芽拔下来之后,心里竟然奇异地升起一丝丝成就感,像是顺利完成了某项任务一样,从中获得了一丝愉悦的成就感。 抱着这丝成就感,苏苏开始对这三垄地上心了,一天要去转上五六次,看到地面干了就去浇水。 于是等江望舒回来就看到她的青菜烂根了一些,她很好奇苏苏到底是怎么照顾的? 江望舒看看自家屋檐下的摄像头,又看看蹲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苏苏,她很想看看这几天苏苏都做了什么,才能在这种天气让青菜烂根。 “这个,晚上可以炒来吃了。”江望舒拔出一棵青菜看看了根部。 苏苏盯着那一小截腐烂的根部抿抿唇,又看看江望舒,好像从她眼里看到了戏谑,苏苏垂垂眼眸:“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从中得到了成就感,一不小心就照顾地勤奋了一点。 江望舒浅浅一笑,“我知道啊,是我忘了跟你说这水不能浇多的。” “所以你一天浇了几次水啊?”江望舒接着又问。 苏苏摇摇头,说:“不记得了,土干了就浇。” 说完,苏苏就看到江望舒笑得有些收不住,她把脸埋进臂弯里,双肩抖动着,哈哈哈的笑声一阵接一阵,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抬起头,脸都笑红了,粉艳艳的,映着笑脸。 “那我可以看看你这几天都是怎么照顾我的地的吗?”江望舒指指自家屋檐上的摄像头,解释道:“我有点好奇。不过你放心,那个摄像头只能拍到我家门口这片地,你不过来是看不到你在做什么的。” 江望舒的语气里还带着轻松的笑意,脸上的笑容也很美好,她想干什么,应该都不会有人能拒绝吧,苏苏也拒绝不了,对着她轻点了点头。 “那作为报答,我晚上请你吃饭,就吃这个,让你也尝尝我们的劳动成果。”江望舒扬扬手上的青菜。 苏苏犹豫了一下,继续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还属于幼崽时期的青菜好不好吃,但应该是能吃的。 再次踏入江望舒的家,苏苏发现摆在长方桌上的全家福不见了,应该是被江望舒收起来了,这样也好,她看不见,也就不会想要远离。 只是不知道是江望舒的厨艺真的不好,还是没长大的青菜真的不好吃,苏苏尝到了臭黄的味道。 默默咽下不好吃的青菜,苏苏看向江望舒,发现她好像僵了一下,不自然地说:“呃,我是不是炒过头了?” “应该是。”苏苏说。 她尴尬地笑笑,把那碟青菜挪到边上,说:“那不吃了,吃别的吧。” 苏苏也跟着小小地扬扬唇,觉得这样的她好像有些可爱。 吃完饭,苏苏就走了,江望舒坐到书房里,她有些期待地打开外面摄像头的录像回放。 她走的第一天早上,苏苏没有给她的菜地浇水,下午也只是在大雨过后围着地垄绕了一圈,江望舒继续往下看,当看到凌晨两点多苏苏举着手电筒在地垄上轻轻扒来扒去,最后好像揪出一点东西时,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有些麻麻的,她忽然有些心疼那个在半夜蹲在地上仔细找草的人。 江望舒继续往下看,很快就找到了青菜烂根的发展过程,她看着那个每隔两个钟就出现在她家门口的人,只感到又好笑又心疼。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第一天不上心,半夜起来拔个草就开始过度“溺爱”了,只是她没想到苏苏每天凌晨都跑出来,一个人举着手电筒蹲在地垄边翻翻找找,好像那是什么非要完成的任务一样。 看完后,江望舒长叹一声,坐在椅子上久久不曾动弹。 十二点之后,江望舒洗完澡从阳台看隔壁阳台已经漆黑一片后,又回了房间,拿出前两天在梁城买的木鱼,她看看房间的窗户,拿着木鱼靠在窗户边上,探头看一眼斜对面微开的窗户,轻轻敲响木鱼。 江望舒控制着力道,不快不慢,把握着匀称的节奏,缓慢地敲着。 既然苏苏听她哭能睡着,看她锄地也能睡着,那听她敲木鱼应该也能睡着吧?江望舒虽然知道经常催眠入睡不好,但她觉得苏苏应该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笃、笃、笃…… 一声、两声、三声,节奏匀称的木鱼声通过微开的窗户飘入另一个人的耳里,苏苏睁眼看看天花板,又默默闭上眼睛。 她做梦了,一个漫长又美好的梦,可惜她记不清梦里的内容了。 苏苏睁眼看看外面灰蓝色调的天空,天快亮了,她一觉睡到了这个时晨,有点不开心,又有点开心,但是下次还是不要再睡那么久了,不然就感受不到那种清醒又恍惚的感觉了。 太清醒会记起很多过往,她不喜欢自己太清醒。 苏苏起身去阳台看了会天空,细细感受了一番脑子很清醒的状态,十分钟后,她没有犹豫地转身回房吃了片安.眠药,等自己的脑袋渐渐浑浊一些后,她才刷牙洗脸,然后跑到小草坪上蹲下。 现在看去,江望舒家紧闭的大门有还有些灰暗、有些朦胧,渐渐,它又开始明亮、开始清晰,最后,阳光一步跨到它面前,它开了,里面走出一名窈窕淑女。 苏苏远远看见江望舒对着她笑了一下,心想: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果然都爱笑,莫名其妙就能自己笑起来。 “你怎么总这么早啊?”江望舒笑问。 苏苏撩撩眼皮,“醒得早。” 江望舒:“醒得早可以赖会儿床呀,享受一天最开始的美好。” 苏苏:“不可以。” 江望舒:“为什么呀?” 苏苏摇摇头,在心里回答:因为妈妈会骂。 江望舒又深深看她一眼,苏苏耷下眼皮不与她对视了,她不喜欢有人窥探她的内心,想知道可以直接问她,虽然她不一定会说。 没一会儿,江望舒也蹲了下来,她又低头又歪头的样子有些滑稽,苏苏瞥她一眼,听她说:“凌晨好像下了一场雨,今天就不浇水了吧,你能不能回去换身衣服,等下跟我去一趟医院呢。” 又是用祈使句的语气说问句,苏苏抬眸瞥她一眼,问:“我去医院干嘛?” “去看看你这黑眼圈能不能去掉,虽然放在你脸上不丑,但配着你惨白惨白的脸色,看着就很像沉迷酒肉生活的人,不好看。” 她说这话很矛盾,一会说不丑,一会又说不好看,苏苏对她的后半句不是很满意,她从没产生过欲望,何来沉迷?苏苏不看她了,低着头说:“不去。” 江望舒又伸手试探地戳戳她的手,带着点哄的语气说:“去嘛,我天天看到你这黑眼圈都想到酒池肉林这个词,这显得我的思想很不纯洁。” 苏苏很无语,看着她不出声。江望舒捏了捏她的尾指,继续说:“去嘛去嘛。” 声音明明很有磁性,听着像个冷静沉稳的人,现在却在学萌妹子——撒娇,应该是撒娇吧,苏苏见过有些人撒娇就是这样的,捏着别人的衣角摇两下,然后夹着嗓子说出自己的需求。江望舒捏她尾指的动作很像撒娇,但声音不太像。
第 12 章 最后,苏苏还是在江望舒略像撒娇的言行下跟着她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江望舒没带苏苏去看什么美容科,苏苏也不问,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江望舒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去看什么黑眼圈,而是想让她去检查身体。 苏苏跟着江望舒进了心理咨询室,江望舒对她说:“我等下还有一名患者要接待,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还以为又会直接被安排呢,苏苏看她是真的在征求她的同意后,忽然问道:“你们心理医生这么不注重患者的隐私吗?” 江望舒短促地笑了一下,“挺注重的,但她不会介意,我上次带了一名实习生一起接待的她,都是经过她的同意的。” 苏苏哦了一声,看江望舒拿了件白大褂让她穿上,苏苏觉得这样骗人不好,就没有接过。江望舒又笑了一下,直接把白大褂替她披上,边说:“冒充确实不好,但她不会介意她的面前坐的是谁,也不介意是坐了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所以就这么擅自决定了她的去向吗,苏苏被江望舒按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一会儿,一名二十出头的女人敲门走了进来,江望舒对她指了指苏苏,说这是医院的实习生,问她介不介意有第三人的存在,女人看都没看苏苏一眼,直接说不介意。 苏苏瞥一眼江望舒,觉得她面不改色说谎的样子不像第一次。 此时,江望舒开始与女人交谈了,大部分都是女人在说,在因为情绪激动而语无伦次时,江望舒就会引导一下,让她理顺思绪。 苏苏坐在一旁微低着头盯着面前的桌面看,她听女人说她的爸爸对她一直都是漠不关心,有时还会打她,说她的妈妈对她也是一直都在打压她,说她十六岁就开始出来打工,不管每个月挣多少都要把百分之八十的钱寄回家里,因为她有两个弟弟要读书,需要钱,她感觉自己就是个挣钱的工具,小时候没享受过父母的关怀,长大后还要当牛做马回报他们,女人说她现在每天都很痛苦,出门看到车就想撞上去。 说到后面,女人捂着脸哭了,苏苏偏头看她一眼,觉得她与女人都有一对相似的父母,但她的父母看不上她的钱,他们好像不要她的钱,不过也不要她,但是她没有哭过。 她为什么没有哭过呢?苏苏有点想不明白,她的父母与女人的父母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此刻女人说起她的父母却哭得很伤心,而她却一次都没有为自己的父母哭过,甚至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只是得不到爸爸妈妈的爱而已,很难过吗? 不过苏苏又有点能理解女人为什么肯乖乖把自己的钱寄回去,只是虽然理解,但她不是很认同,苏苏把头又向右偏了一点,有些奇怪江望舒怎么没跟女人说哲学,说天地自然法则。 江望舒也没有出言安慰女人,只是把桌上的纸巾往前推了推,等女人渐渐停止哭泣之后,她才缓缓开口,嗓音要比平时柔和一些,语调也不疾不徐,她问女人:“你有拒绝过吗?” 女人痛苦地摇摇头:“我拒绝不了,我拒绝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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