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服! 何野锁上门,倒在窄小的床上,女孩子潇洒的背影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她好像叫麒麟。 麒麟麒麟,连名字都充满祝福。 ——而她,何野,再怎么努力,也是一株风吹雨打,任人践踏的野草。 灯光太刺眼,何野偏瞪着,直到眼睛发干发涩。 心中积了团火,她想吼一声,但不可以。 何建国在家,她连发泄的权利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来敲门。 门把手转动,外面的人试图进来。 何野抬手遮住眼睛,嗓音暗哑,“妈,干嘛?” 是宋芬芳压低了声音说:“囡囡快开门,晚饭没吃饱吧?我窝了荷包蛋给你吃。” 何野不想动,她知道这是宋芬芳偷偷做的,要是让何建国知道了,指不定又会怎么羞辱她和宋芬芳。 败家子? 赔钱货? “不用,我不饿。”何野手指都不愿动弹一下,疲惫地说,“你自己吃吧。” “妈特地给你窝的,快点来开门,”宋芬芳顿了顿,再次压低音量,“再不来你爸就看到了。” 何野握紧拳,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就这样握握松松四五次,何野叹口气,爬了起来。 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前发黑,她缓了缓,去开门。 宋芬芳端着白瓷碗站在门口,瓷碗里面是个雪白的水煮荷包蛋。 宋芬芳笑了笑,“囡囡快吃,吃完我去洗碗。” 何野喝掉甜汤,一口将甜腻的荷包蛋吃进嘴里。 宋芬芳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别听你爸的,该上的学去上,我不懂,不过上学肯定是好的,我帮不上你什么,不过你上学我肯定支持。” 何野忍着恶心咽下蛋,面无表情地点头。 宋芬芳支持有什么用?口头支持吗? 连煮个蛋都不能光明正大给她吃。 宋芬芳张张口,最后没说什么,踌躇地转身:“那我去洗碗了。” 何野摸摸口袋,叫住她:“等下。” 她拿出今天刚取的钱,抽出两张,手指一顿,又抽出一张。 “你拿着,自己买点吃的。”何野把三百块钱递给她,将剩下的揣进了兜里,“我只能给这么多。” 宋芬芳推辞着不肯要:“我怎么能拿你的钱,我有工作,有钱,你还长身体,需要营养,自己拿去用。”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何野很烦这种欲迎还拒,明明心里想要还不肯拿,浪费时间,“别给何建国。” 宋芬芳迟疑地接过钱。 何野退回房间,重新锁上门。 还剩两百,买些生活用品就没了,钱真是像流水一样不禁花。 她倒在床上。 她不知道给宋芬芳的钱最后会流进谁的口袋,何建国还是何聪,或者聪明点自己留着。 但还是给了。 她只是不想在宋芬芳饿的时候,连口热乎鸡蛋都吃不上。 知了鸣叫不断,还伴随着蛙声。 何野在黑暗中瞪着眼,眼睛发酸,却始终睡不着。 鼻腔里是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闷热的温度让她浑身盗汗,她只有一把发传单送的塑料扇子。 她打开手机,1:38。 又失眠了。 何野从床头的背包里拿出瓶药,倒出一粒扔进嘴里,娴熟的直接咽下。 视线透过窗户,她看见了满天星斗。 何建国甚至连窗帘都舍不得给她买。 在药物的作用下,何野迷迷瞪瞪终于睡着了。 早上七点的闹钟,响起的第一声就被她按掉了。 就算吃了药也还没睡好,她躺了会,然后爬起来,整理东西。 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东西总共就那么点,一张床一个柜子外加两张学校的课桌,就是全部。 衣柜里衣服也少的可怜,她去上学,只拉个行李箱就行。 何野扭了一把门把手。 “咔哒” 门纹丝不动。 何野震惊的又拧了一把。 还是没开。 有人在外面把门锁了! 何野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 她要气炸了。 为了不让她念书,何建国竟然把她锁家里! 何野一拳锤在门上,咬牙大喊:“妈!” 没人应她。 宋芬芳出去工作,何建国不知道在不在,但何聪肯定在家。 “我操你大爷何建国!”她一脚踹在门上,咬牙切齿,像只被困住的幼兽,“何聪!给我开门!” “叫屁!爸去打牌了,说了不让开门。”门外响起何聪得意洋洋的声音,“你就老实呆着吧!别想上学了哈哈哈!” “操!”何野骂道,“我他妈真操了!” 何野胸口起伏剧烈,她环顾整个房间,没东西能撞开门。 她找了整个房间,只找出一枚小夹子,在锁眼扣了扣,还是没打开。 何野又一拳锤在门上,手背磕出血丝,但她丝毫感觉不到。 窗外透进阳光,燕语莺啼。 何野靠着门蹲下,她看向窗户——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全世界都是美好的。 除了她,只有她在为生活挣扎。 何聪敲击键盘的响声透过两扇门传入何野耳中,她打开窗,低头看着种满青菜的小菜园。 二楼,跳下去残不了,顶多损失几颗青菜。 何野举起行李箱,面色冷漠地扔下。 “——嘭!” 行李箱发出一声巨响,折弯了青菜,陷进泥里。 接着,她跨过窗户,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近三米的距离,跳下去却是一瞬的事。 清晨凉爽的风刮过耳畔,包裹住全身,她像逃出牢笼的鸟,在风中重获自由。 她跌进泥地,没崴脚,也没摔跤,预料中最好的结果。 惯性让她不受控制地踉跄几步,眼看就要撞上栅栏,她用尽力气扭过身子。 锋利的竹尖撕裂衣服,划破皮肉。 何野咬紧牙,半跪在地上,巨大的疼痛瞬间麻痹神经,她只感觉后背发麻。 霎时间鲜血直流。 等她挺直腰,酸痛感骤然席卷每个神经,连带着皮肤一块痉挛。 她却只想笑。 “操你大爷的!”何野打开栅栏,提着行李箱走出菜地,没管伤口,也没多看一眼被踩进泥里的青菜。 狼狈又松快。 她捡起一块石头,奋力往上砸。 ——“啪!” 玻璃蓦然碎裂,伴随着何聪的惊叫。 何野大笑,畅快淋漓。 “睁大眼睛看看,老子出来了!”她冲楼上大喊,“你拿老子怎么办?” 何聪出现在窗前,碎裂的玻璃像他脸上的伤疤,狰狞又丑陋。 “何野!你把玻璃砸破了,看爸回来怎么收拾你!” “谁稀罕他这个破爹!”阳光照到她身上,何野恍若新生,“想让老子给你买房娶老婆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老子告诉你——谁看上你谁倒霉,你只配孤独终老!” 她举起中指晃了晃,笑得灿烂无比,“老子不回来了!这破房子谁爱待谁待!” 何聪气得跳脚:“何野,何野!你个傻逼!有种你别回家——” 何野转身,拖着沾了泥的行李箱,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称为家的地方。 第5章 狼尾惊讶地挑挑眉:“hello” 昨天的不爽一扫而光,何野走在路上,神清气爽,畅快极了。 一畅快就容易得意忘形,扯到伤口,发出刺骨的痛。 忘了还有伤! 何野疼得龇牙,扭头往背后看。 深色的衣服撕裂开,露出鲜血直流的伤口,乍一看还挺长,十分可怖。 她拿出纸巾,扭着腰小心翼翼擦血,一不小心就容易碰到伤口,刚擦完又流出新血。 何野擦了四五次,耐心告罄,胡乱找件外套披在身上,遮住了伤口。 她拦了辆电动三轮,车斗一直震,震得腰又麻又酸。 到了地方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这是个运动广场,城镇最繁华的地方,来往人群不断,广场中间是个庞大的超市。 一走进去,凉爽的空调风迎面吹来,疼痛感似乎都缓解了。 她从行李箱拿出一件短袖放进包,把行李箱寄存在前台,小心避开人群进入超市。 运动广场她以前只远远看过,觉得很大,没想进来更大,仅仅超市就足足有两层。 对于大城市不算什么,但在小镇上算是非常豪华。 何野绕了半天,没找着药品区,只好去问服务员。 换平时她根本不会来这,但伤口太大,不管不行,去小医馆容易被坑。 而且她也付不起医药费。 前面有个摆饮料的服务员,明晃晃的橘黄色小马甲很亮眼,何野过去拍了拍她的肩,问道:“请问药品区在哪?” 服务员一顿,缓缓站起来。 何野这才发现服务员长得好眼熟。 ——狼尾,剑眉。 ……这不就是昨天的事儿多女生吗? 狼尾挑挑眉,看见她显然也有些惊讶,冲她打了声招呼:“hello?” 何野沉默一瞬,又问了一遍:“你知道药品区在哪吗?” “买药?在二楼。”狼尾摆好最后一瓶可乐说,“挺难找的,我带你去?” 何野昨天才跟对方划清界限地表示“我们不熟”,今天就请求她帮忙。 确实尴尬。 幸好狼尾没提及昨天的事,非常自然地往前走,疏远的语气好像她只是个普通客人:“正好我也要上去,你跟我上来。” 何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即跟着她坐电梯来到二楼,在角落找到了药品区。 狼尾和药品区的前台小姐打了声招呼,又对她道:“你要什么药?我给你找找看有什么便宜好用的。” 何野闻到一股淡淡的西药味,想了想:“擦伤吧?” 狼尾的视线扫过一排排药:“擦伤?那拿瓶碘伏?” 何野道:“……伤口挺大的。” “严不严重?”狼尾从药柜里拿出两瓶药水,“严重的话就消毒水,再拿瓶双氧水。” 何野不懂这些,跟着点点头,“行。” 狼尾将药水用袋子装好,还另外送了纱布胶带和棉签。 何野掂了掂袋子:“谢谢。” 狼尾撑着柜台,笑了笑:“不客气,就当赔你裤子钱,我说了我是个善良的人,昨晚都没睡好呢。” 何野提升上来的一点好感被狼尾一句嘴碎又降了回去,她冷漠的“哦”一声,没多废话,离开了药品区。 结完账,她拎着药直奔厕所。 厕所没人,洗手池前有个大镜子,何野脱下外套,露出短袖和血渍干涸的伤口。 撩开衣服,何野将纸巾沾湿,想擦掉血,奈何伤在背后,一扭身就会裂开伤口,爆发出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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