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闻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凑近李娇耳畔,小声道:“我都忘了,快入夏了,你说……不会臭了吧?” 快别试探了。就是我干的。 李娇觉得自己快要碎掉了。 她惊恐不安地低下头:“臣女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你不懂?怎么会呢……昨晚后山的动静可是不小呢。” 李娇几乎想要放弃挣扎,只是依旧嘴硬:“臣女不明白。” 姚月闻言又凑近了几分,目光幽幽:“李娘子没听见吗?后山的母豹子的嚎叫,可凶了,像是要吃人呢。” 李娇睁大眼睛,眨巴眨巴:“臣女誓死守护长公主殿下安危。” 姚月似笑非笑地把扇子递给身旁的李娇。 霞光给她的睫毛镀上一层金丝,凤眸深邃幽深,似神似妖。 “啧,没趣,你走吧。” 李娇如释重负,转身就跑。 “等等。” 姚月突然又叫住她。 李娇回头,只见她笑容明媚,摄人心魄:“脸上的血,回去记得擦干净。” 望着李娇落荒而逃的身影,姚月眼睛弯成月牙,眸色潋滟若晴水。 “这李氏女,比我想象中还要有意思啊。” 她轻快地晃着手上的念珠,心情似乎好极了。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 “告诉她们,先别动手,这戏,我还没看够呢。” 暗处*,不知从哪冒出了一个黑衣人,领命离开。 李氏虽然底蕴深厚,累世公卿,可从来都是文臣,怎么突然出了这么个天天打打杀杀的娘子? 这李氏女身上,恐怕还藏着不少秘密。 回到西殿,霍厌悲一大早就过来了。 “季府的事你听说了吗?一大早就在京城传开了!” 原来是来讲八卦的。 “哦?怎么传的?”李娇一脸兴致缺缺。 霍厌悲手舞足蹈,确实是高兴坏了,只见她一手撑在膝上,眉飞色舞。 “说是那季氏三郎,浑身是血地躺在家门口,还被人砍断了小指呢!有人说是季相的仇家报复,有人说是那季三丧尽天良,神明降罚。要我说,定是那季老头在官场上得罪了人!”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不过这季氏如今也算是如日中天,你说谁家胆子这么大,敢在这太岁头上动土?” “是我。”李娇从容回答。 “什么是你不是你的——”霍厌悲一脸不相信,挥挥手道。 “我的意思是,是我干的。”李娇再次从容回答。 霍厌悲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李娇,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啊……啊啊啊!” “李娇!你不要命啦!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你不怕他们报官吗!” 霍厌悲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那可是季氏! 垂帘听政的季后身后的季氏! “他们不敢。” 霍厌悲双手捧着李娇的头,像是想要把她晃清醒些:“呵!你以为你王母娘娘吗!他们凭什么不敢,再说——” 李娇打断她。 “我把季三骟了,他不会报官。” 霍厌悲放开李娇的头,突然觉得出问题的应该是自己的耳朵,尖叫着再问了一遍:“啊啊啊啊!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把他怎么了???” “我说,我把他骟了。” 李娇边回复着她,边给她递上一盏茶:“好阿离,咱小点声,冷静些,冷静些。” “你这叫我怎么冷静啊!!!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霍厌悲不知为何十分激动,望向李娇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崇拜。 “哎,不就是骟了个男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娇挥挥手,表示这就是洒洒水啦。 看霍厌悲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李娇揽过她的肩膀,又给自己倒上一盏茶。 你听我细细给你分析嘛! 和亲一事,季然仔细周旋本来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季后野心极大,和亲一事,虽然被长公主以退为进摆了一道,但这也是个极佳的笼络西辽的机会。 所以,她才会在京城有了季氏郎和亲的风声后积极促成此事——舍不得女儿又不忍错过干涉西辽的机会,就只能委屈委屈侄儿了。 可就算这样,也不一定非得是季然——大可在从族中挑个男孩收养在长房之下,以季氏嫡出公子的名义和亲西辽。 世家大族,向来如此。 但如今,他被骟了。 已是一颗弃子,为了季氏的颜面,他就算不去和亲,也必须离开京城。 况且,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季氏现下,算得上是进退两难。 不和亲吧,总得有个托词,又不能直说是因为被骟了。 本来呢,也可以找个娘子说有婚约,尽快成亲。 但现在呢,他被骟了。 这位娘子可就不那么好找了。 去和亲吧,京城内季氏的颜面算是保住了。 但这终究是饮鸩止渴,万一触怒了这西辽的萧帝,把这件事摊到明面上来谈,丢的可就不只是季氏的脸,而是大汤朝的脸。 那季氏也算是走到头了。 真是一步妙棋啊,霍厌悲边听边忍不住赞叹。 看着李娇熠熠的眸光,她不禁胆寒。 身处道观,以女儿身,搅动庙堂,翻手风云,可怕!可怕! 就在霍厌悲忍不住鼓掌时,剑兰一脸不可置信地走进来:“娘子,左念郎君求见。” 左念? 他来做甚? “快请。” 霍厌悲熟练地躲到屏风后。 “左君。”李娇刚倒好茶。 左念疾步走进来,并没有坐下:“来不及了,长话短说,李妙妙要不行了。” 茶盏落到了地上。 碎了一地。 第15章 婺,婺女,星名;不顺从。 “妙妙!”李娇骑快马一路飞奔而来。 门不知为何被锁起来了,李娇抬脚踹开。 “你们怎么又来了!都说了我们没钱了!”只有一个丫鬟在里面。 那人颤颤巍巍地高举着扁担,看见李娇,手里的扁担一下掉到了地上。 是李妙妙的大丫鬟舒兰。 她几乎在瞬间泣不成声:“呜呜呜呜大娘子,你怎么,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呜呜……” 跑过来跪在李娇面前,她哀求道:“大娘子快救救我家二娘子吧,她真就还只剩一口气了啊……” “你们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二夫人吩咐过了——” 回应她的是一个清脆的巴掌。 “贱婢,跪下!”李娇回头静静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是二夫人房里的尘诗。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发颤。 莫名地,她觉得这是她离死最近的一回。 大娘子的眼神,好可怕!比那刑场上的刽子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是从地府爬出来的女鬼,不对!简直就像是那地府的阎王! 二夫人,也就是二房的程氏,小门小户出生,因诞下二房长子,在先夫人卢氏过世后被扶正。 李娇母亲过世后,李执一直没有再娶,故而一直是程氏管家。 李娇对李氏族内的事的了解也就这些了。 内宅的那些腌臜事,李娇从未放在眼里,先前也从未经历过。 只是没想到,因为这一时的疏忽,竟都落到阿妹身上了。 她们最好祈求阿妹没事。 否则——百年望族,世代簪缨的李氏,就没必要再存在了。 “医师!医师来了!”霍厌悲像提溜小鸡崽似的把那老叟从马上提下来,老叟哆嗦着手,又被李娇提进去把脉。 阿媖跟在李娇身后,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李妙妙,歪歪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先走了,和你家娘子说一声。”霍厌悲拍拍剑兰的肩,嘱咐道。 霍氏的人,此时不应该出现在李氏。 “娘子虽然身体虚弱,但**尚足,只是现下心血虚弱,若是能挺过今日,后每日用人参三钱,无根水九钱,熬成参汤,补气凝神;再服上我开的这道方子,养上两月,方可根除。”老叟抬眼看了看李娇,颤颤巍巍道。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今日的娘子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吓人! 前一个彪悍些也就算了,这个光是用眼神就能杀人无形! “若是挺不过呢?”李娇听明白了这医者的言下之意。 “这……”医师擦擦额间的汗,欲言又止:“若是再早上几日,老朽是敢保证的,只是现下娘子这般……” 李娇上前狠狠抓住他的衣领,双目猩红:“她若是去了,朕——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这老叟显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捋了捋胡须,对李娇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开玩笑,帝京的勋贵豪门多了去了! 左右不过就是这几句。 什么所有人陪葬啊,治不好就剁了你的手啊…… 少见多怪,少见多怪。 舒兰在一旁亦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人参?还要三钱!莫要说三钱了,就是每日一钱也拿不出,她们只会用这些须须末末来打发我们!您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李执呢?他不是家主吗!把他给我叫过来!”李娇扭头问道。 就说男的不适合当家,真是个倒霉晦气的丧门星。 舒兰来不及察觉李娇话语间的上位者口气,在屋内踱来踱去,着急道:“哪有男人过问内宅事的!而且,主君这几日都没出书房,说是政务繁忙,谁还敢去请他啊!” 李娇翻身上马,拿起披风就打算出门:“不中用的老东西,赶紧把他给我叫来,我现在去霍家,实在不行我去求姚月。” 剑兰望着口无遮拦的李娇,假装没听见,急忙出门去请李执。 这时,阿媖抱着一个木盒跑进来,“有,有。” 打开,里面全是人参,个个都有两个手指粗。 李娇拿起看了眼,都是野山参。 “哪来的?” 这对阿媖来说是个略显困难的问题,她仔细思考了片刻,犹豫道:“门口,左,男的。” 是左念。 来不及细想,李娇胡乱拿起一根塞给舒兰:“先切一片给妙妙含在舌下,剩下的拿去熬参汤,快!” “是!” 一碗参汤下肚,李妙妙丝毫不见好转,呼吸反而更加虚弱。 李娇在床边守着,一直快到黄昏,一口水也没喝。 太阳落下后没多久,李妙妙精神突然好转,竟然能从床上做起来。 看着李妙妙容光焕发的样子,李娇的心沉到谷底。 “阿姊,你来了……我还,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李妙妙说几个字就要休息一会,全然不似往昔的生气活泼。 “快别说话,留些力气,好了我们慢慢说。”李娇给她披上衣服,紧紧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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