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了?”回过神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随手将怀里的烟斗掏出来。 他的现代式打火机要是气用完了在这个时代很难在充上。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地用火柴,可惜他此刻刚从梦魇中惊醒,双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半天也没能将火柴划燃。 就在这时一根点燃的火柴靠了过来,吴邪扭头看见了小张起灵手中正举着那根火柴。 吴邪轻笑一声,将烟筒递过去,随着一阵烟雾升腾起,吴邪用力吸了两口,土烟味道一般但实在够劲儿。 方才那两口吸气猛了,他不由得咳嗽了两口,见小张起灵手里还拿着水壶,他拿过来仰头直接灌下去一半。 “神父呢?”吴邪靠在窗口,双眼漫无目的地望着外头黑漆漆的原野。 “他去做祷告了。”小张起灵回答道,他看着吴邪的方向,夜风将对方前额汗湿的发丝吹起,关先生的头发看着似乎比一般人浅一些,那是一种罕见的深棕色,现在那些发丝就听话地贴在他的脖子上。 就脖颈曲线来看眼前的男人的脖子在张起灵的审美体系中说得上是好看,只是在这曲线优美的脖子上一道不可忽略的伤疤硬生生地将这份美感割裂成了格格不入的肃杀。 感受到小张起灵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吴邪伸手轻轻拂过脖子上的伤疤:“好奇它怎么来的?” “我不告诉你!” 虽然吴邪很希望看见小张起灵吃瘪的模样,但现实显然让他失望了,年幼的张起灵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甚至连嫌弃都没有,他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吴邪当下的精神面貌。 火车轮盘与铁轨碰撞时的咣当声吵得人心烦,回笼觉好像不太睡得着,吴邪抬头看了看对方的小张起灵,此刻对方正低着头闭目养神,尽管车厢在不住得晃动,但对方的身体却依旧板正,同几十年后的老闷油瓶几乎别无二致。 吴邪看着对方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恍惚,上次和张起灵一块坐火车还是他们一起去巴乃。 那时候胖子在旁边打呼噜打得震天响,而闷油瓶也是这般完全不受影响地低头闭目养神。 当时他自己在干什么来着? 吴邪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怎么也想不起来其中的细节,唯一能回忆起的就是他当时似乎也在偷偷观察闷油瓶。 张起灵神秘而强大对他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份吸引将会带领他穿过层层迷障触摸到最核心的秘密。 他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非常迟钝,直到第一次在费洛蒙的幻境中看见张起灵。不再是油画也不再是雕像,那个鲜活的幻想出现的瞬间,吴邪就知道自己一定会不可救药地对费洛蒙上瘾了。 张起灵事实上没有给他任何确切的承诺,他说的是你可能还会再见到我。费洛蒙的幻境实际上明确地告诉了吴邪,他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然后他这辈子就这么完蛋了。 很久没这么心塞了,老闷欠的债他只能去找小闷要了。 于是他忽然蜷起指关节,敲了敲他们面前的桌板。小闷油瓶一听到动静立马睁开了眼睛。 “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吴邪很不要脸地提出要求。 可怜小张起灵自己都没有听过睡前故事现在眼前的人竟厚颜无耻地要他讲故事。他不理解为很么要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要把他叫起来。 对于这样不要脸的要求,小张起灵完全不想回应,他再次闭上了眼睛用缄默予以回应。 “瓶仔,以你的经验来看,你觉得我们去的地方危险吗?” 寂静片刻,小闷油瓶回答道:“我们对那里丝毫不了解,下到墓里面会很危险。” 吴邪点了点头:“但地下不会是最危险的。瓶仔,那神父夹喇嘛其实真正要夹的人是你。那个地方似乎只有张家人才进的去,而且我发现他要去的和我要去的竟然是一个地方。” “从概率学的角度来看,连我这样的都知道了,你觉得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 这下子小张起灵缓缓睁开了眼睛。 “所以去到那个地方最危险的并不是墓里的机关,而是那儿的人。”吴邪抽了口手中的旱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有预感那里不止会有你的同族,还会有很多其他的势力。老实说这次我们过去和自杀其实没什么区别。” “听说云贵山区有一些地方还保留着吃人的习惯,说不定为了这只母铃找过去的人现在已经入乡随俗了,我们得做好被做成刺身的准备。” “知道什么叫刺身吗?这是东洋人吃鱼的方法,他们把海鱼捞上来,直接切片生吃,听说这样的鱼肉吃起来会有一股甜味,不晓得人肉会不会带这股甜味。” 小闷油瓶没有任何表情,但吴邪却发现他的脸颊肉紧紧绷住了,吴邪觉得此刻小闷油瓶大概在揣摩人肉刺身是什么味道的。 于是他强忍着笑意将脸别了过去,当然还是被发现了。 于是吴邪眼睛睁睁看着小闷油瓶黑着脸转了个方向,就算对着车厢面壁思过也不去看吴邪。 “瓶仔?” 小闷油瓶撤了两块布揉成团塞进耳朵里,然而用布当然是没法隔绝声音的,于是吴邪肆无忌惮的笑声就分毫不差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第五章 硬座的火车坐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受,一晚上过去吴邪已经觉得腰酸背痛了,然而直到下火车之后他才发现火车已经是最舒服的交通工具了。 现在的时间是民国初年,有火车真的非常不错了。 地图上画着的位置在川南地区,所谓蜀道难,别说坐汽车了,现在连公路都没有。 最快的方法是走水路,沿着长江走水路。当然这个年代渡轮什么的是不用指望了,船老大开的是川江麻秧子船这种船吃水深,稳定性好。 只不过船老大为了多赚些船费便让船转载了比预计人数多得多的人,就跟运送黑奴一样,船舱里人挤人,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四处打量,落单的妇孺老弱在这里会直接被吃掉。 吴邪找个角落,爱德华和小闷油瓶被他挡在身后,上船前他通过爱德华的门路买了些子弹,经过简单的加工后此刻勉强能用。 好在水路比陆路快得多,大约两天半后他们的船在四川宜宾一带靠岸,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从穿上下来,吴邪只由衷地感谢河神,没让他们的船翻了。 之后进山的路又是一路的颠沛,吴邪走在最前面开道,一路上生长极其旺盛的杂草几乎和小闷油瓶一样高,恐怕放眼当下所有的夹喇嘛队伍像他们这样凑齐了老弱病的恐怕历史罕见。 爱德华神父上了些年纪体力最差,虽然他的行李大多都在吴邪肩膀上,神父依然一走三喘吴邪听着他喉咙中痰上下涌动的声音终于还是开口:“我们休息会儿吧。” 爱德华神父苍白着脸点了点头,他们一行找个还算平坦的土坡,爱德华一坐下就开始咳嗽,吴邪看他咳得上期不接下气的模样最终忍不住开口:“神父,要不你还是回去吧。你这个样子在路上已经不行了。” 爱德华神父虽然咳得泛白眼确还是坚定地摇摇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只有我知道怎么进入那里…咳咳” 吴邪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当年他死乞白赖地追着闷油瓶去长白山,恐怕当时的闷油瓶比他还无奈,毕竟要是随随便便把他打晕在雪山上他大概率会被冻死。 吴邪来到了小闷油瓶的身边,虽然只有是十三四岁但他的体力比爱德华好太多,他坐在那儿发呆脸色只是看着唇色有些发白。 “看什么呢?瓶仔。”吴邪用烟杆子戳了戳小闷油瓶的肩膀。 小闷油瓶指了指面前的树干,那棵树上有不少凹凸不平的弹坑,有些弹坑中还在往下滴着树汁,显然是刚被打出来没多久的。 吴邪皱了皱眉头,他在周围的草丛扫了一圈随即在一棵蒲公英下找到了一颗铜制的子弹壳。 随手了一下上面的尘土,吴邪随即在子弹的底部看见了三道沿着圆心方向的横杠,这是典型的德产7.92mm毛瑟弹。 普通的山匪用不起这样的子弹,当下也只有军队才能用得起。 动荡年代他们这样的青壮年极有可能被拉去当壮丁炮灰,在这里看到这样的东西可不是个好兆头。 见状吴邪皱起眉头,他拔出匕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瓶仔,你去把神父叫起来,此地不宜久留。” 小闷油瓶应了一声随即往回走去,树下的吴邪本打算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弹壳,忽的他就听到身后的小闷油瓶叫了一声:“关先生。” “怎么了?神父不见了…”他往回走了两步,随即止住脚步。 神父依旧在树下没错,只是他此刻双目紧闭面色发紫,在他的身边一个戴着手套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里那里,他看着吴邪笑盈盈地开口:“真是想不通你带着老人小孩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吴邪:“这不天气好,出来郊游。” 那年轻人听完大笑起来,对方笑得十分放肆吴邪能看见对方右耳上三个银色的耳环正随着他身体的颤动一同抖动并发出细碎的叮叮声。 “出来郊游还带着洛阳铲?神父先生不知道你的主会不会在斗里保佑你。 看来是遇到同行了,吴邪缓缓靠近小闷油瓶并试图将他往后拉,这些年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年轻人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他和小闷油瓶甚至没有察觉到对方是何时靠近的。 吴邪无法了解到对方的身份,此种境况他只能尽量周旋:“这位朋友,他们的只要信仰上帝上帝就会保佑你,杀了这位上帝的小弟,难保你哪天脚下一滑落得个叫人指指点点的下场啊。” 说着吴邪的手慢慢摸上了别再腰上的枪,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银耳圈青年忽然手腕一抖,瞬间吴邪感觉手下一空,再一抬头,腰间的枪已经到了那青年的手上。 那是个会耍鱼线的,吴邪看着那人的手腕上似乎有个类似于钓竿转轮的东西。 没等他们有所动作,那青年的手腕再次猛地一阵。吴邪知道自己躲不过于是干脆将往前冲的小闷油瓶猛地往后一扯,整个挡在自己身后。 下一瞬间,后背肩膀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顾不上疼痛,吴邪猛推了一把小张起灵。 “跑!” 小孩当然没有跑,他单手接住了青年又飞过来的三只鱼钩然后就地一滚。青年手中的鱼线立马打结缠绕。 见此情景,青年完全没有理会打结的鱼线,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来,吴邪忍痛抬腿朝着青年的面门打去,只不过他这样半路出家的对真正的练家子来说攻击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那青年,冲过来时顺道提膝给吴邪腹部来了一下,吴邪当即就趴在地上眼前一一阵一阵地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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