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缺盯着那个新增关注出神了一会儿。 他退出粉丝页面,犹豫了一下用微博搜索斯星燃的名字,点进实时果不其然已经有许多人开始议论斯星燃关注他这件事。 [@青崖间:斯星燃突然关注钟缺微博干什么?他不会唱不成歌就妄想跑去演电影吧?] [@红豆糯米:钟缺这么多年了谁都不互关,记得之前有个跟他搭戏的糊男想跟他炒cp巴巴地关注了他,结果好几天钟缺都没回关,就又给取消了,他粉丝以为钟缺针对他家哥哥去狂骂,结果人钟缺只是进组了没上网,不过到最后也没关注他。斯星燃好歹也是这几年的流媒帝,因为解约了就去热脸贴冷屁股?看不懂,这操作看不懂] [@山青花燃:我说有些人是不是太关注我哥,斯星燃关注谁关你们屁事啊,这么闲不如来支持斯星燃新数字专辑《倒数》,助力《蛇尾》流媒最快四亿以及帮燃帝拿下今年a榜年艺[爱心]] [@春日焰火:粉丝的嘴巴是这个世界上最硬的东西,斯星燃这一看就是想巴结钟缺啊,虽然钟缺最近成绩没以前行了但还是影坛顶峰,巴结到他了让他带着演电影,电影圈飞升不是早晚的事情?] [@404notfound:网友的脑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撞坏的东西,斯星燃早已next level,新歌拿下全球a榜周榜冠军,新专更是打破国内无数音乐记录,燃帝正在歌坛顶峰,你们说这种话也不觉得好笑] ...... 钟缺把这些微博按照时间顺序全部看了个遍,他以前也会偶尔这样看自己的实时,好的坏的他都看,对他来说这样是观察生物多样性的最佳途径,你可以见证不同人的说话方式、思维方式甚至行为方式。他不会觉得恼怒,甚至觉得有些有趣。 但当他成为看客,看到不同的声音落到斯星燃的身上时,他却有点不大高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 只是他重新点开了粉丝列表,找到斯星燃,然后点击了回关。 钟缺没再管微博上的议论,他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充电,接着起身,去挑选今晚饭局的衣服。 因为叶瑰提前跟他说了没有什么其余乱七八糟的人,他就索性选了一件比较休闲但不算寒碜的米白色短袖衬衫与直筒裤,其余多余的首饰一个也没戴。整理完拎着一串车钥匙在夏日的落霞曝晒中往停在外头的车走去。 车是雷克萨斯很旧的款,是钟缺从东京回国后花了三十多万买的,为此还请程衔替他看了好几款不同的样式。当时程衔特别不解地看着他,边翻看着他发过来的照片边问他,买车做什么,公司又不是没有给你配备的保姆车。 钟缺后来也会思考当年程衔问他的这个问题,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买车了,可能是因为在东京过了一个月没有末班车就得在外面住宾馆的无聊日子,或者早班车人挤人挤死人的时候不断冒出的想要一辆属于自己的车的念想。 总之不可能是因为斯星燃在和他遇上的第二天早上对着街头的雷克萨斯犯花痴,说自己真的很喜欢这辆车吧。 于是那时候他很坚定也很确定地对程衔说,东西不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总是感觉不踏实。 程衔说OK,那我懂了,就挑蓝色吧。宝石蓝,很适合你。 钟缺觉得有些时候程衔特别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原本就最中意这一款。在得到他人的肯定之后钟缺更是没有再犹豫,直接全款提了这辆宝石蓝的轿车。 此时此刻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辆跟着车辆,一眼望过去,压根看不到头。钟缺被堵在路上根本动弹不了,只好庆幸自己有点远见提前了四十分钟出门。 然而这点远见让他感受到的快乐很快就消失掉,他坐在驾驶位上看着根本不动的队伍,不耐烦的情绪也逐渐涌上来。钟缺的食指很快速地敲着方向盘,接着,他终于受不了,打开了车内的播放器。 电台正在播放着今天的晚间娱乐新闻,他听着主持人说谁谁谁又被曝出轨,谁谁谁与谁谁谁约会,毫无波动。钟缺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关心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的生活。 等到新闻播放完,钟缺也终于一点一点地挪动到约定的饭店。程衔正在外头等他。 “堵车了?”程衔见到他就问,“你不是踩点到的那种人。” 钟缺说:“是啊,还是对路况缺少认知。看来下次得早点出门。叶导他们呢,到了?” “早到了,我带你进去吧。” 包厢里明亮又干净,没有烟味,也没有平时饭局里难听的噪音。钟缺很喜欢这样的组局,原本以为堵车自己的心情会很糟糕,但现在看来,竟然还不错。 钟缺走进去,和叶瑰打了招呼。 站在叶瑰身旁的演员看见他,对他伸出了手。 “我是寻音鸾。”她说,“初次见面,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我是钟缺。”钟缺与她握手,笑着回答,“我看过你演的《漆》,恭喜你拿到金雀奖的最佳女主角。” 寻音鸾说:“谢谢。能和你共演电影我很荣幸。” 钟缺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视线转向一旁。 他看见斯星燃。 他今天打扮很精致,白色衬衫的扣子全部系紧,却与半敞着衬衫没什么两样,蓝色的头发扎起来,没了新闻里的散漫,美的雄雌莫辨。灯光聚在他的身上,却黯然失色。 斯星燃也看见了他,他往钟缺这儿走了几步,仿若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笑着对他说。 “好久不见。” 钟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假笑。 “好久不见。” 《寂寂有声》的编剧秦溺是个整日窝在家里写剧本的文艺青年,戴着一千度的眼睛,样子有着刻板印象中的文静,说话却大大咧咧活泼开朗。因为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的前缘,特别惊讶地问:“你们之前认识?” “是认识。”钟缺挂着笑回答,“不过时间不长,也就几个月前我跑去东京散心,在那儿遇见了星燃。” 秦溺起了兴趣,说:“这么有意思,看上去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啊。” 钟缺随便找了个坐下,恰好在斯星燃对面。程衔没跟着坐下,只说旁边有另一场饭局,只能失陪,接着就推门出去了。 “你看看,带了新人就不要旧人了。”钟缺有些嗔怪地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这话最后简直像唱出来的,弄得整个包厢里的人都笑了出来。钟缺开了这个头,气氛也轻松了不少,原本是聊程衔还有圈内一些有名的经纪人,之后不知怎么的又聊到秦溺和制片人付凝奋斗的往昔岁月。 叶瑰偶尔会打趣几句,寻音鸾时不时来句冷笑话,旁边还有一位演员林子鱼吐槽。 整个饭局其乐融融。 只是钟缺能感到总是会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身上。 钟缺抬眼望过去,斯星燃的视线却丝毫没有躲闪,他朝着钟缺笑了笑,钟缺觉得他明明哪都没变,却比在东京的那段时日更漂亮了。 他怎么会这么觉得? 钟缺只是看了斯星燃一眼,思绪就又不知道飘到哪去了。直到一通电话打过来,他用饭桌上的热毛巾将手上的油擦掉,接着很抱歉地打断了桌上的谈话,示意自己有人来电,对他们说自己出去一会儿。 其余人都很善解人意地摆手让他赶紧出去接电话,钟缺转身出门,接着往左边的消防通道走去。 电话是程衔打过来的,钟缺刚一接,就听见对方有些疑惑的声音,“微博回关斯星燃这事,是你做的?” 钟缺愣了一下,回答,“是。” 对面明显停顿了一会儿,半晌钟缺才听见她接着说:“我知道了,你先吃饭,回去的时候我再跟你仔细说这件事。” 说完就挂掉电话。 钟缺根据程衔的语气能推测出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也没有追问什么。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打算往包厢里走。 但他没想到斯星燃会跟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里头太闷。”斯星燃右手靠在墙上,回答他。 钟缺停下自己的步子,学着斯星燃将左手靠在墙上,两个人面对面,他看着斯星燃的眼睛,问:“抽烟吗?” “随便。”斯星燃将自己的皮筋扯了下来,蓝色的长发骤然间搭在肩上。 钟缺从喉间溢出一点笑意,接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斯星燃,自己也叼了一根。 斯星燃很熟练地拿出火机点燃烟,然而钟缺找遍全身,后知后觉到自己的烟被扔在了车里,他轻轻地笑,对着斯星燃晃了晃手,说:“借个火?” 斯星燃比钟缺高一点,一米八五。此时此刻稍稍低着头看钟缺,没回答也没其余的动作。 钟缺以为他要拒绝,于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叼着那根没点燃的烟。 但是下一秒斯星燃动了,他整个人都和钟缺离得很近,他们的鼻尖都差点碰在一起,钟缺能看清他的蓝色眼睛里面晕着自己的影子。接着斯星燃将自己的火星燃着了钟缺的烟。 钟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个距离应该接吻。 他无端地想。
第6章 珊瑚迷失 斯星燃给钟缺点了火就拉开了他们的距离,他往后退了两步,接着用手将烟夹着,吐出了一口很浓的烟。钟缺看着烟雾在他周身环绕,他的脸庞在雾中明明灭灭。 斯星燃没有烟瘾,他只吸了那么一口,就没再将烟叼在嘴里。他抬头,发现钟缺在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斯星燃轻笑,“觉得我好看?” “你是好看。”钟缺收回目光,他手上的烟已经烧了一阵,他一口没抽,“适合演电影。”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跑来试戏演电影么?”斯星燃说,“直接问不就行了,还绕了千百转的。” “那你回答不就是了,还把话说这么明白的。”钟缺回敬他。 斯星燃被他呛回来也没生气,他回国后看了很多钟缺的采访与红毯,发现钟缺很多个时候面上对谁都彬彬有礼,甚至有些疏远。这样的人如果愿意和你开两句玩笑,说明对方至少没把自己当完全的陌生人。 斯星燃笑了笑,很直白地接了话,说:“刚跟前公司闹了半天,我赚点钱也不寒碜吧。” “你不是刚发了专辑?”钟缺想也没想就说,“听说销量不错啊,不是还破了什么记录?” 斯星燃意味深长地看着钟缺,说:“你好关心我啊。” “我不关心你。”钟缺懊恼于自己说错话,面上却一点不显,说。 斯星燃当然不把这话放心上,钟缺本身就是口是心非的人,这是他在东京的时候就发现的事。 他很耐心地和钟缺解释,“旧专辑我得全部重录,总不能出道五年归来仍是新人吧?各大唱片公司跟我打了个遍的交道,我没打算跟他们签合同重蹈覆辙。我接下来还得成立个人工作室,一群人等着我养。陈俏还挑了这会儿跟我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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