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照例要求siri帮他接听电话,电话接通后传来一道意外的声音。 “小恒?” 虞恒震惊:“余姐?” 余语婕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休产假的吗,怎么还给他打电话。 “我听说你撞到头失明了。”余语婕的声音很焦急,“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你看医生了吗?谢森刚才在公司群里告了你一状,说你在医院里乱跑,人跑丢了,不服从安排,拍完宣传片没有回公司报道。” “我——” 虞恒差点一连串脏字吐出来,但考虑到电话对面是刚生完孩子没多久的大姐姐,他还是深呼吸冷静下来,但语气中还是有压抑不住的愤怒,“他是怎么好意思这么说的,真觉得我不会替自己反驳,还是觉得我没有证据吗?” 余语婕问:“到底怎么回事?” 虞恒此时也顾不得司印戎在旁边的尴尬,直接跟余语婕说:“当时他带我看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后就对我动手动脚,还跟我说什么从了他,他做梦。我把他推开让他离远点,之后他就走了。” 余语婕听后,似乎也被谢森的无耻震惊到。 但她到底是从业多年的经纪人,迅速冷静下来问:“有证据么?” “我觉得急诊大厅的监控应该能拍到他动手动脚的事情,只要把监控调出来——” 他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 对呀,调监控,这件事情听起来不难,但谁去做? 他现在是个出门都困难的视障人士,调监控这么复杂的事情肯定无法完成。 而余语婕正在休产假,刚生完孩子一个多月,他又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麻烦对方。 而公司里又有谁能帮他完成这件事情。 话说到这里卡壳了,因为他现在确实没办法自证清白。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如果是监控,我可以调。” 是不知道听了多久,不知道听了多少的司印戎。 余语婕隔着电话听到可以调监控,立刻就说:“监控如果能调出来就发到我邮箱,我去跟管理层说明这件事情,让谢森承担责任。” 虞恒:“余姐,你刚生完孩子一个多月,还在休产假,要不然先别操心这件事情了,等我身体好了自己去跟公司说。” “我没关系,都一个多月,月子早就坐完了,正觉得带孩子无聊,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扒下谢森那层虚伪的皮,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这次肯定能让他卷铺盖走人。”余语婕的语气里充满干劲,“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我的人又怎么能让谢森那个垃圾欺负。” 对方说完,很快就挂断电话。 虞恒知道余语婕是闲不住的女强人性格,也很护短,就没有再劝。 现在这件事情最关键的是调监控。 ** 医院那边,经过双方确认,再加上都是成年人警察也就没管太多,直接挂上电话准备走人。 警察很鄙视谢森这种人,他从刚刚的监控上看到了,那位眼睛看不到的盲人长得很漂亮,谢森的手在对方身上不规矩了几下,被拍开后谢森的表情带著明显的恼羞成怒,自己离开。 就这,还报警? 要不是就那两下构不成犯罪,且当事人也没有报警,他都想把这家伙抓走了。 这种事情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揩油不成反被推开就想拿捏报复对方,出警很多次,这种人渣他见多了。 “不要再乱报警。”警察吓唬道:“再乱报的话我可以用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逮捕你。” 谢森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听到警察这么说差点没吓尿,真的不敢再报警了。 等他回公司就把罪名都推到虞恒身上,反正一个瞎子也做不了什么,更没办法替自己辩解。 谢森阴毒地想着。 但谁知第二天,他等来的不是公司对虞恒的处罚,而是给他的辞退通知。 ** 虞恒记得司印戎承担了调监控的事情,很好,一个人情没还又欠了一个人情。 他有种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感觉,反正已经欠那么多,不如再欠点可着一只羊薅,以后眼睛好了慢慢还吧。 至于拿什么还真的没想好。 司印戎缺什么? 其实虞恒心里面觉得对方最缺的就是嘴,一张能说出好听话的嘴。 大概几分钟后虞恒听到司印戎问:“邮件地址?” 虞恒报了余语婕的邮箱。 “监控会在十分钟内发过去。” 虞恒深呼吸,想起今天的整件事情,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司印戎,他真的不知道现在人在哪,甚至有可能还在跟警察和谢森扯皮,连病都没看。 无论他跟司印戎过去那些私人恩怨,那些矫情的你对不起我或者我对不起你,对方在这件事情上帮了他很多。 他认真说道:“真的很谢谢你今天帮我,等以后……” 但是等以后怎么样,他忽然说不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能帮司印戎什么。 所以他只能真诚又格外无力地说:“如果你以后有麻烦,我一定会好好帮你。” 但这句话听起来很虚,特别像场面话。 果然司印戎没好气道:“别咒我。” “今天帮你只是看在叔叔阿姨的份上,不要多想。” “哦。”
第6章 穿鞋 司印戎说完,又起身不知道做什么去,等过了一会走回来扶起他,走几步路后说道:“这是客卧,里面只有书架、衣柜、床头柜和一张单人床。” 虞恒感觉又被扶着坐下,这次没有靠垫的感觉,似乎是一张床。 书架、衣柜、床头柜和一张单人床,很简单的摆设,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摸索出来,凭藉摸索记住。 他被放在床上后,司印戎留下一句“有事叫我”,似乎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虞恒一个人,很空旷安静,安静到他依稀能够听到客厅钟表指针的转动声。 眼睛看不见,鼻子跟耳朵忽然变得格外灵敏,他能感觉出这个房间很久没有人住,因为房间里有一种很空旷的感觉,味道和经常住人的不一样。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容易没有安全感,他迫切地想知道身边都是些什么。 他开始四处摸索。 首先是床,他坐在床边试着伸手向外探索,但没有碰到东西,他就站起来稍稍往前走一步,再继续摸。 但他的手不知道碰到什么,忽然听到东西掉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可能是碰掉了书架上的物品。 片刻后司印戎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对方咬牙问:“你有没有常识,难道不知道撞到头的人要卧床休息,又在做什么?” 虞恒理亏,小声回答:“我就想摸一下这个房间的布置。” 司印戎冷笑:“摸什么,你又不会一直住在这里。” 虞恒没有解释安全感的事情,只说:“抱歉,不会摸了。” 这次轮到司印戎很久不说话,过了好几分钟虞恒才感觉对方捡起东西,扶着他重新坐在床上,走开了。 虞恒这次老实躺下,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 兵荒马乱几小时,他终于有空冷静下来思考整件事情。 哦,对了,先把手机静音。 从刚刚开始他的手机就有很多消息提示声,但他现在看不了。 今天的事情首先是由于主办方没有做好现场的安全措施,才让他第一次撞到头,医药费误工费对方肯定是跑不了。 不过幸好他很早就跟公司说想休息一段时间,这次拍摄后也没有安排什么重要的工作,那些零散的活应该是能推就推。 其次是谢森,这货余语婕能收拾就收拾,如果不行等他眼睛好了自己来。 如果好不了的话…… 不,他拒绝想这种可能。 他想事情通常会往积极的那方面去想,认为很多时候都是怕什么来什么,每天总是担忧会让自己活得很累。 所以他拒绝思考眼睛不会好这个可能性,相信过段时间就会痊愈。 等他好了,可以自己处理这些事。 工作上的事情考虑完,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司印戎。 他记得司印戎是学医的,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博士毕业工作两年了。 对方出现在那家医院,是不是意味着在那边工作,恰好遇到? 虽然他不太了解医学生的事情,但从前跟司印戎在一起的时候也知道医学生除了基础的医学知识外也会有二级学科的划分。 那司印戎的二级学科是什么来着? 等等,好像就是眼科。 目前这个状况下,还真是有点对口呢:) 虞恒苦中作乐地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感觉那些残余的头晕想吐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现在只等着他的身体自行把那点颅内出血吸收掉就会慢慢好。 他醒来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但人躺久了也会难受,他就坐起来,用双手抱膝的姿势坐在床上。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眼睛看不到真的很不方便,他该怎么才能知道时间。 问司印戎? 他不要,不想听到什么冷嘲热讽。 那就…… 他忽然想起了siri,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siri是如此可爱,存在是如此有必要。 他摸索出手机,也不知道还剩多少电,但大体上应该还是有点,就问:“siri,现在几点了?” Siri:“现在是十七点四十五分。” 他应该是快下午四点的时候睡下,目测睡了一个多小时。 他本能地舔-舔嘴唇,不知道是很久没喝水或者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张开嘴巴,他觉得很渴。 但是他不敢喝水。 想到喝水后的一系列问题,包括但不限于问前男友要水,上厕所这些事。 所以还是别喝了,忍一忍吧。 单纯的黑暗和寂寞很容易让人忧郁,虞恒新开发了siri,打算找siri聊聊天,看AI能不能给他带来点乐趣。 他现在虽然看不到,但是能听到,不如让siri给他打开小耳朵听广播剧? 他试着跟siri说:“siri,打开小耳朵。” Siri:“你需要先解锁iPhone。” 虞恒:“……?” 不是,但凡他能解锁iPhone,又为什么需要siri来打开小耳朵,这是一个悖论呀,siri的设计者没有考虑到这方面问题吗? 他一阵阵无语,只能换个消遣:“siri,播放音乐。” Siri:“若要使用Apple Music聆听,你需要接受最新的隐私协议。” 虞恒:“……” 人干事? 不,siri不是人,字面意义上的不是人,是人工智障。 从前很少使用siri的虞恒终于懂得为什么那么多人叫siri人工智障,这是真智障呀,大事做不了小事做不好,要来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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