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他杀掉的人,陈焰都会他的尸体前燃放一束小小的烟花。 好像那样恶劣无味的生命也曾也有过最后的绚烂。 那是照亮血腥角落的白日焰火。 乔淮生要拍的第一场戏是一场拳赛。 陈焰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毁灭欲后,他选择了去格斗场。 阴暗的地下格斗,血腥与暴力的代名词,可以随时消失一个生命却不用负任何的责任。 陈焰苦苦压抑着的一切在这里得到了短暂的释放,可是因为他横空出世又胜率太高,让背后的操盘者输了大钱,陈焰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堵住。 来人想要他的命,于是陈焰第一次杀人。 顾舟将剧本合上了。 为了符合陈焰的收入,乔淮生给他的衣服是一套修身的黑色风衣和同色系的西裤。 在顾舟前二十年贫穷的时间里,他很少穿这样不好打理的衣服,可是顾舟从更衣里出来的那一刻,乔淮生忽然觉得—— 这就是陈焰。 顾舟过分凌厉的眉眼和高挑的身材让这身装扮显出一份近乎暴力的锋利,明明是出现在这种场合,他身上的气质却丝毫不显得怯弱,仿佛他天生就该行走在这样万众瞩目的视线里,而不是脏脏狭窄的小巷。 乔淮生冲他一招手:“过来。” 顾舟朝他走过去,乔淮生一把抓着顾舟的头发将他拉近自己,随后,一只手穿过他的发丝,将顾舟原本覆盖到眉眼的刘海尽数拢了上去。 那块还没长好的疤痕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英挺的面容上,乔淮生并没有要询问的意思,虽然他比谁都知道这块疤是怎么来的,只是满意地一点头:“好了。” 他今天似乎换了个香水,不再是存在感分明的黑茶,而是带着清新的橙花,顾舟略有些不适地偏过头:“我不会拍戏。” “没关系,”乔淮生嗤笑了声,“如果只是需要演技,你以为我会选你?”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行了。” 想起之前在小巷中的眼神,乔淮生几乎有些兴奋地压了压舌尖,迫不及待地观看自己导出的戏剧:“我会把你成为陈焰。” 当初的刀子丢掉了,他来帮他捡起来。 他来帮他们捡起来。 乔淮生说着,抬手替他理了理领口:“打架会吗?” 顾舟抬起眼睛。 “刚刚进门的时候,有人嘲笑你了,对吧?” 乔淮生凑到他的耳边:“第一场擂台的时候,我会让他上去,你可以随意报仇。” 顾舟嘴唇动了动,这种伤害对他来说其实已经麻木,他甚至不会再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我……” “我想我才是你的债主,”乔淮生望着他那双眼睛,将顾舟的风衣领子替他立起来,几乎是任性的、恶毒的:“我不希望这个人再出现在我的剧组。” “你来帮我解决。” * “各部门准备!” 乔淮生站在显示器前戴上耳机,摄像灯光便随着他的指令调度。 在这样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他好像是造物主般的神,所有的按照他的想法动作,所有的剧情按照他想要的结局发展。 乔淮生一挥手,黎尚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台。 “刚刚就是你打了小五?阴沟里爬出来的东西也敢来老子这里叫嚣,”黎尚呸了一声,不用什么演技便带着恶劣的嘲讽,“没娘的东西!” 他说着,猛地冲了上去。 顾舟偏头躲开攻击,一拳扫了过去。 “干嘛这么不会被我说中了吧?”黎尚躲开桎梏,“看你这个样子,估计肯定也没被人爱过吧。” “阴沟里烂泥一样的东西,就是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看什么看,阴沟里的蛆虫,我店里也是你能进的吗?” “谁不知道他们家,他爸爸就是个赌鬼,听说还偷东西,这样的人养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快快快,离远一点!” “他娘?都不是亲生的哪来的娘?捡来的狼崽子,谁知道养不养的熟!” “作孽,捡到这样的家里,还不如当时死了干净!” “去死吧你!”黎尚从怀中摸出弹簧刀,猛地朝着顾舟冲了过来。 顾舟一时失神,甚至忘了这是剧本里写好的道具,那把刀扫过顾舟胸口的装饰扣,还没来得收回,顾舟一把握住黎尚的手腕向后一折,五指握紧,一拳砸在了他的侧脸! 黎尚整个人被砸得向后偏去,砰得一声摔在了台上! 这一幕的戏剧效果实在是太好,直到周围响起刺耳的惨叫,众人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快快快,还能站起来吗?” …… 所有人都朝着黎尚那里冲了过去,顾舟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将紧攥的拳头放开,一回眸,才发现乔淮生望着自己的眼睛。 所有人都在忙着询问黎尚,独他一个人盯着此刻的顾舟,像是欣赏一件终于被自己打磨到初具雏形的艺术品般,遥遥地勾起唇角,朝着顾舟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等到黎尚被人扶起来,乔淮生才终于走过去,顾舟将那只手收进口袋,等到乔淮生路过的时候才道:“我打了他。” “我知道。” “我打了你的演员。” 顾舟重复了一遍,他以为这会是小少爷新的折磨方式,比如让他给那个被打的人当众道歉、羞辱、被还手——如同他从小到大被找上门来时经历的那样。 岂料乔淮生轻轻地笑了声,望着他的眼睛,耐心纠正:“你才是我的演员。” 乔淮生把自己衣襟上刚刚那块发亮的领针摘下来,如同奖励般的,戴到了顾舟那枚被扫落的衣扣上,附到他耳边,轻声道:“做得不错。” 说完,他才像是川剧变脸般的换了态度,走进簇拥着的人群: “还好吗?” 语气关切态度焦急,如果不是刚刚在耳边近乎恶劣的声音,顾舟差点要和所有人一样,以为乔淮生真的如此关心演员。 “对不起,是我安全措施没有做好。”乔淮生道歉诚恳,“让你受伤了。” “不系泥学长,是拉个贱——嘶!”黎尚刚要说话,口腔连带着半张脸的疼痛就让他被迫闭上了嘴巴。 “我看这里好像是肿了,这样吧,”乔淮生一招手,“王超,麻烦你带他去医院了。” “这场戏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后面我改改剧本,把你的给闫玲来演好了。” “学长我……” “医药费我个人报销,出场费也会按原来的结的,”乔淮生拍拍他的肩,态度标准到简直可以登报,“剧组的事不用操心。” “好好休息,大家都在等着你康复的那一天。”
第5章 “你会有想要杀掉一个人的想法…… “顾舟,304号包厢,过去送酒!” 托盘上被装上酒瓶,顾舟抬手敲门。 “就在董事会上啊,那么多人看着,突然就晕过去了,你知道那股市唰得一下子——进!” 关硕挥挥手,端着盘子的侍应生走进来,将托盘中的酒放上餐桌。 “哎你不是那天那个,”关硕试图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当时开香槟那个……” “顾舟。”原本懒散坐着的乔淮生终于来了点兴致。 他替他补全了名字,重新介绍身份:“我的校友。” 说罢,又抬眸问顾舟:“你们这里开一瓶酒,你提成能有多少?” “1%” “行,”乔淮生点点头,“那你帮我再开三瓶,就记在你那里。” “你真是!”等顾舟走了关硕才开口,“见到个落魄的人就想帮忙,我们喝得了这么多吗?” 期待拔得越高,最后失落的时候痛苦才会越强烈,想起那天顾舟挥出的一拳,乔淮生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最后的结局了。 “好了关少别管这个了,你继续说!那秦之昭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肯定是送医院了啊!公司发布的声明是说没事儿,谁知道这秦之昭出院以后……” “快点啊关少,别卖关子了,出院以后做什么了?” “就是就是,你快点说啊!” “行行行别着急,”关硕手中的酒杯转了一圈,“十八年前,秦家老二出车祸,跟着一起不见的那个孩子,你们还知道吧?” “那当然听说过,不过这都多少年了!那孩子早死了吧。” “是啊,本来大家都是这样以为的,可谁知道那秦之昭医院里逛了一圈,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说那孩子还没死,现在正满世界地找人呢。” “找人?这都十几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 “就是,就算是当初没死,这十几年难道就没病没灾的,当时丢在那种山窝窝里,估计被狼都吃了都不一定!” “甭管真的假的,这要是真让他找回来,纵缰的股票可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到时候再跟恒盛打擂台……淮少,你怎么想的?” “对啊淮少,这影响的是你家的生意,要我说咱们也派点人,抢在他们之前先……”那人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乔乔?乔乔?”关硕拿胳膊肘怼怼他,“在问你呢。” “这么重要的事儿你都能走神,想什么呢?” 乔淮生看了眼手机界面——画面里空荡荡的,有的只是一扇窗户,静静地明亮在蛛网凝结的巷子里,风一吹,阳台上晾着的破旧T恤晃晃荡荡。 “没想什么,”乔淮生抬手按下手机,“希望他好好活着吧。” * 天色漆黑,顾舟才终于下班回家。 小巷里通风很差,刚一推开门,狭窄的房间里就充斥着难闻的劣质酒精味。 “他妈的!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看到顾舟,便猛地冲上来,提着顾舟的衣领晃了几下:“钱呢!家里的钱呢!” 他说着,便开始歇斯底里地从顾舟身上翻找,衣服甚至差点被他撕碎开来,露出腰间还未愈合的大片淤痕。 “钱呢?钱呢?”可是男人压根没管,凶厉的样子像是要将顾舟掐死:“是不是你把钱藏起来了,说啊!” “老子就知道!你就是个养不熟的崽种!妈的!” 男人一拳砸在了顾舟的脸上:“把钱给我!快把钱给我!” 客厅里太小,顾舟被他砸得踉跄一下,桌上仅有的几副碗碟因此掉落下来,碎片割破了顾舟的手臂,在男人的拳头再次落下来之前,顾舟紧握的手指攥成拳,猛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肥胖的身体撞到身后的衣架,洗好的衣物哗啦啦翻了一片,铁制衣架砸在他的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盖住他的眼睛。 “妈的!兔崽子! 你敢打我! 你他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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