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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乐接过来，瞪他一眼，不说话，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停下来，又回过头来瞪了一眼，才离开卧室。 李云屿跟着林知乐进了浴室，他们两个挤在热水器旁，李云屿教他怎么调温度，声音放得很轻，问他自己洗可以吗，需不需要帮忙。 李云屿洗澡时留下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散掉，林知乐的脸被熏得有点红，说不用，李云屿就转身出去了。 林知乐洗完澡，换上李云屿给的衣服。他站到镜子面前，看到李云屿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变得很松垮。他卷了裤腿，把衣服往后扯了扯，遮住锁骨，甩着过长的袖子出去，李云屿正在监督李栎喝药。 李栎看到他，像看到救星，他正要放下杯子，听到李云屿冷酷无情的威胁：“你不喝完，我不会让他抱你的。” 李栎脸皱起来，小声嘟囔了句坏人，又磨磨蹭蹭地喝起杯子里苦苦的冲剂。 李云屿掐了一下他的脸，走到林知乐面前，低头帮他把袖子卷起来。林知乐问：“小栎喝的什么？” “预防感冒的，你等下也喝一包。”李云屿把他在走路过程中垂下去的衣领往上提，指关节蹭到他的锁骨，说：“怎么还是不吹头发。” 去浴室拿了吹风机，李云屿让林知乐坐到地毯上，自己坐在沙发上给他吹头发。李云屿的手在他发间穿梭，力道很轻，林知乐盘腿往后靠，想起以前晚上到李云屿家借宿也是这样，洗完头出来，等李云屿帮自己吹头发。十年过去，变化有很多，但仍有不少没变的，让失去记忆的林知乐找寻到一丝心安。 头发吹干，李云屿关了吹风机，揉了两下他的头发，把他拉起来。他走到浴室放吹风机，出来后冲泡了一包冲剂递给林知乐。 林知乐接过来，坐到李栎旁边，跟他说：“我陪你一起喝。” 李栎不再苦着脸，他贴近林知乐，警惕地看了他爸一眼，他爸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眼神没空分给他。于是李栎大胆地靠到林知乐身上，继续蔫头耷脑地喝着还剩很多的药。 外面的雨下大了，雨点劈里啪啦打到玻璃窗上，李云屿走过去把窗户关紧。林知乐喝完药，摸了下李栎的头，说自己困了，李云屿就把他带到主卧，说客房还没收拾，让他先睡这里。 林知乐没推脱，钻进被子里，像是进入了一片森林，周身萦绕着木质的香气。他在李云屿关门离开后仔细闻了下，应该是檀木的味道。他闭上眼，听到外面的雷鸣，很快，在这片森林里失去了意识。 梦里也在下雨，林知乐和李云屿一起在学校度过了普通的一天，放学后在校门口坐上公交车，在离林知乐家五站的地方，李云屿下车。林知乐贴着车窗，水珠一颗颗滑落下去，留下长长的痕迹。林知乐在等李云屿转过头来和他挥手道别，但李云屿下车后没有停留，一直在往前走，也没有回头。 一个背影模糊的人出现，和李云屿走得很近，看起来很亲密。林知乐很着急，想打开车窗，提醒李云屿他还没有同自己道别，但一辆车突然出现，撞上了林知乐乘坐的公交车。 林知乐醒过来，房间里黑沉沉的，梦的余力像石头一样压住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他低头，发现是李栎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来，正趴在他胸口呼呼大睡。 他捏了下李栎的鼻子，李栎哼哼两声，像只小猪。林知乐笑，把他弄下来，起床给他盖好被子，走出房间。 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没看到李云屿，走回客厅，才发现他在茶几上放了张纸条。 -出门买东西，很快回来。下面柜子里有吃的。 林知乐蹲下去，在柜子里挑挑拣拣拿了个小面包，边吃边走到窗前。外面雨停了，林知乐拉开了一点窗户，外面做了封窗，林知乐伸手摸了下铁丝网，站在那里吹了会儿风。 他等得无聊，打开电视，发现电视开了什么儿童锁，解开还需要监护人输入密码，只能看几个动画片。他躺在地毯上听电视的声响，房子变得空旷，让他好像回到无人搭理的儿童时期。他翻身起来，又到柜子里去翻出一包虾条，蹲在窗户面前边吃边看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雨又下起来，林知乐腿蹲麻了，正准备起来，看到李云屿提着很多东西出现在楼下。他没打伞，林知乐站起来，等眩晕缓过去之后，拿上玄关放着的雨伞，准备下楼去接李云屿，换好鞋开门却发现打不开。 他又按了几下把手，门纹丝不动。 突然，门从外面被拉开。李云屿站在门外，手上提着两袋菜，还有一个印着超市logo的袋子，估计是买给林知乐的东西。他头发被淋湿，雨水从额角滑落，他看到林知乐后的表情从意外，一秒转换为阴沉。李云屿把他推进去，放下手里的东西，把门关得很响，问他：“你要去哪里？” 林知乐一头雾水：“我下去给你送伞啊，”他推了一下李云屿的胸膛，“你这么凶干什么？”说完觉得有点委屈，脱下鞋袜，把伞放回到原来的位置，躺到地毯上，摊成一个“大”字。 李云屿走过来，蹲在他的耳边跟他道歉，态度变得很好，像刚刚乱生气的人不是他一样，对他说对不起，他错怪了他的好意，让他不要跟自己一般计较，请求得到他的原谅。 李云屿头发上的水珠滴到林知乐的脸上，他用虎口卡住林知乐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对着他，他们两个终于对上眼神，李云屿用食指揩走他脸上的水珠，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林知乐眼神又开始乱飘，不知道该聚焦到哪里，很轻易地原谅了他，问他：“你怎么把门反锁了？” 李云屿回答得很快：“我怕李栎开门乱跑，锁习惯了。” 林知乐说好吧，他捉住李云屿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指，对他说：“那你把电视的那个什么锁关了吧，我想看其它的。” 李云屿答应了他，拉他起来，然后去拿遥控器，在电视上输入只有监护人知道的密码，输了好几遍，都显示密码错误。林知乐转头看向他，他面无表情，声音带着几丝抱歉，说：“真是不好意思，时间太久，想不起来了。” 说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给林知乐展示了一个界面，里面都是一些早教动画片。李云屿说：“选几部吧，我这里可以给你开权限，不用输密码的。” 林知乐：我会一直憋气直到李云屿跟我道歉。。。 （懒惰的Tears终于写完了这章XD
第05章 晚上睡觉，李云屿还是把主卧留给林知乐，自己去和李栎挤儿童房。 他在超市里给林知乐买了很多东西，拖鞋、零食、洗漱用品等。林知乐洗脸的时候看到洗漱台上摆放在一起的三把牙刷，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这个家的一部分。 他洗漱完，走到玄关，在塑料袋里翻出自己屏幕碎裂的手机，去儿童房里找李云屿。房间门没关，李云屿戴着无框眼镜，靠在床上给李栎念故事书。 林知乐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到地毯上，借着台灯的光打量李云屿。李云屿早就洗漱完，穿着睡衣，头发被放下来，变回了林知乐记忆里的李云屿。但李云屿正在给他儿子读睡前故事，于是林知乐又很快清醒过来。 李云屿的声音很低，念得没有任何起伏。他用空着的手去摸林知乐的头，林知乐的脸趴在叠到一起的手臂上，心里腹诽这人敷衍的哄睡方式。 李栎没注意到林知乐进来，他睁开眼，打断他爸毫无感情的朗读：“我还是睡不着。” 他爸说：“谁叫你白天睡这么久。” “可能和……”李栎把下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和乐乐一起睡就能睡着了。” 李云屿放下右手拿着的儿童读物，把手盖到李栎的眼睛上，说：“你数一百只羊就能睡着，等你睡醒了再去看乐乐。” 他把遮到李栎鼻子的被子往下拉，李栎不太高兴地抿了下嘴：“好吧。”又问李云屿：“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一起睡觉？小洺说他每天晚上都和爸爸妈妈睡在一起。” 李云屿看了一眼床沿，跟李栎说再等几天，李栎闭上眼，乖乖开始数羊。没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变得轻柔绵长。 李云屿摘下眼镜，把书和眼镜放到床头柜上，给李栎掖好被子，下床把早就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林知乐抱起来。手机从林知乐怀里掉下来，掉到地毯上，声响很小，李栎没醒，但林知乐醒了。 林知乐揉着眼睛，问近在咫尺的李云屿：“什么掉了？” 李云屿悄声告诉他：“你的手机。” 他没把林知乐放下来，也没去管手机，把林知乐抱进主卧。林知乐靠在李云屿的肩膀上，想问李云屿这是哪里，主卧的灯一亮，他就自己想起来，这里是李云屿的家，十年后的。 林知乐被放到床上，他扯了下李云屿的衣角：“我的手机，屏幕摔坏了，我该拿到哪里去修？” 李云屿把掉到林知乐肩膀的衣领往上拉：“我明天拿出去找人帮你修。” 说完又叫他等一下，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盒子。盒子上写着很大的几个字——儿童智能手表。 李云屿打开盒子，把手表戴到林知乐手腕上。黑色的表带衬得林知乐的皮肤更白，他握着林知乐的手腕，和林知乐靠得很近，教他怎么使用手表，怎么拍照，怎么给李云屿打电话，怎么给李云屿和李栎发消息。 教完之后，李云屿告诉他：“这块表是之前买给李栎的，只用了几个星期，就嫌这款太重、长得不好看，我就带他去重新买了一个。” 他看向林知乐的眼睛，又说了一句：“和你一样难养。” 林知乐推了他一下，没推动，说：“我哪有很难养。”他眨了眨眼，问他：“李云屿，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儿子了？” 儿童锁、早教动画片和儿童智能手表，他反手握住李云屿的手腕，摇晃了一下，对他说：“爸爸，我也要听睡前故事。” 李云屿用手掌包住林知乐的脸，把他按下去，和刚才在李栎房间念书一样，声音很低：“刚刚不是听过了？” 林知乐撇撇嘴，谴责他：“哪有你那样念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那你还睡这么香。”李云屿起身关了卧室的灯，折返回来打开床头灯，坐到床边，伸手把林知乐的头发往后捋，“下次你去给他念。” 李云屿在暖色的灯光下，变得很温柔，他和林知乐对视，手从头发滑到脸颊，用手指碰了下他的眼睛，很快收回去，转过身背对着林知乐。 林知乐的手在床单上划着无意义线条，周围变得很安静，像是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他们两个人。他开口问：“李栎的妈妈为什么要走？” 李云屿低垂着头，林知乐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总觉得是落寞的。他说：“我不知道。”他捉住林知乐的手指，没有回头，说林知乐听了觉得难过的话：“可能他有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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