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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栎从他肩膀上起来，看了林知乐几秒，像是在思考，然后用脸贴住他的脖子，很小声地喊：“乐乐。” 林知乐抱着李栎，觉得他像一只非常亲人的很可爱的小动物，也不知道李栎的母亲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抛弃他，还有李云屿。他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李栎的手指，一会儿猜想李栎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李云屿有没有介绍过他们两个认识，一会儿猜想这个人在李云屿心里的占比，是不是要比林知乐多很多。 李云屿从厨房出来，看到一大一小抱成一团坐在沙发上，大的那个在走神，小的那个紧贴在大的身上，看起来又要睡着了。李云屿心想如果李栎是只猫，现在的咕噜声很可能已经震天响。 他走过去摸了下林知乐的头，问他：“在想什么？” 林知乐眼睛看向他，漆黑的瞳孔重新亮起来，撒谎说没什么。李云屿没跟他计较，单手把李栎抱起来，另一只手去牵林知乐的手腕，说：“走吧，回家了。” 他妈从厨房出来，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提着两大袋菜，让李云屿带回去，说是邻居家自己种的，很有营养。李云屿一手抱李栎，一手牵林知乐，还要去拿林知乐的药，林知乐想伸手去接，被李云屿拦下。 李云屿说：“我晚点再跑一趟。” 他妈没坚持，把他们送到门口，看样子还想对李云屿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让他们路上小心点。李云屿摇了摇李栎的手，让他跟奶奶说再见，李栎很听话地照做了。 李云屿打了车，他抱着李栎，和林知乐一起坐在后座，中间隔了点距离。 李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林知乐说：“小栎和你很像。” 李栎听到自己的名字，很迅速地转回头看向林知乐。李云屿抬手用拇指摸了下李栎的眼尾，说：“是吗。” 林知乐也用手背蹭了下李栎的脸，李栎脸上软组织多，手感特别好。 “是啊，鼻子、嘴巴，还有脸型，都很像。”林知乐说完，想起什么，变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在医院看到他，还以为他就是你。” “怎么会这么想？” “我以为我是从十七岁穿越过来的，我看到和你长得这么像的小孩，还以为你也穿越过来了……” 李云屿听完，转头朝向车窗，林知乐恼羞成怒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别笑！” 李云屿过了几秒才转回来，嘴角边的梨涡还没消失，他揉了两下林知乐的头发，声音带着笑意：“我从以前就很好奇，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林知乐脸很红，转过身不理他，李云屿就拿着李栎的手指去戳他。林知乐抓住李栎的手，没一会儿就转回来，对李云屿说：“小栎和你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他笑了一下，又说：“我那时候以为你是个哑巴。” 林知乐说的那时候是他和李云屿刚认识的那段时期。当时李云屿的妈妈到他家当住家保姆，放心不下年龄小的李云屿。雇主，也就是林知乐他爸，说反正家里只住了几个小孩，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关系，大手一挥让李云屿住了进来，还分给他一间客房。 李云屿在他们家里，存在感比林知乐还低，总是待在房间里，让林知乐时常忘记有这么个人。偶尔在走廊碰到他，都会吓一跳。李云屿这个时候就看他一眼，点点头，很快从他的视线里离开。后面碰到的次数变多，林知乐才习惯他的存在，不再轻易被吓到。 林知乐在家里总是很无聊，没人跟他说话，他哥很忙，只有晚上才会在家，但即使在家，他也不会跟林知乐说话，可能因为他不是很喜欢他。家里的大人嫌弃他幼稚，也不爱搭理他。他只能对着他妈妈的照片讲，但照片是永远没有办法回应他的。 好不容易来了个同龄人，林知乐当然有想和他成为朋友的想法。他买很多零食，塞给李云屿，没想到李云屿竟然经得住诱惑，沉默地摇头拒绝，飞快跑回房间。林知乐不死心，把零食堆在李云屿房门口，第二天林知乐走出房间，被堆在门口的零食绊住，膝盖摔破了皮。 林知乐没生气，只是有点挫败，没想到李云屿主动拿着碘伏走到他面前，比划了两个手势，林知乐看不懂，但知道要把握机会，趁李云屿帮他涂药的时候跟他讲话。李云屿还是不说话，但会点头摇头，给林知乐涂药，明明不是什么体力活，却流了汗，涂完就很快离开，走之前又对林知乐比划了之前那两个手势。 林知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考那两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电视里看到过的哑巴就是用手势交流的。他瞬间清醒，翻身起来，拖着受伤的腿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很慢地敲键盘，在浏览器里搜索道歉的手势。搜索结果出来后，林知乐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是个哑巴，他关了电脑，躺回床上，想着等自己也学会手语之后，就能看懂他说的话，和他聊天了。 但还没等他学很多，李云屿和他妈妈就离开了他们家。 李云屿同样想起了那段往事，跟着笑，脸上的梨涡又浮现出来。 他说：“都是因为我妈妈。” 在他们两个重新遇见的时候，李云屿就向林知乐解释了缘由。 那时候李云屿妈妈第一次到这么有钱的人家里当住家保姆，被阵仗吓到，虽然雇主人看起来很随和，也很大方，李云屿妈妈还是嘱咐李云屿：要有礼貌、不要在房子里乱跑、不要拿房子里的东西、不要打扰两位少爷，少出现在他们面前，最好是连话都不要和他们讲，因为：“招惹到这些有钱人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云屿的妈妈这样告诉他。 李云屿再聪明，在当时仍然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很容易被大人的话唬住。 他只见过大少爷寥寥几面，大少爷每次都把他当空气，让李云屿感到很轻松。 问题出在那个小少爷，最开头几次他一看到李云屿出现就吓得后退一步，手放在胸口，眼睛瞪得浑圆，连呼吸都被暂停。李云屿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玩，没忍住故意在他面前多出现了几次，结果反而帮小少爷脱敏了。 再之后小少爷见到他，就用他那双滴溜溜的眼睛直盯着他。他给李云屿零食，李云屿不敢收，怕被他妈骂，把堆在自己房门口的零食抱回到小少爷门口，没想到小少爷走路不看路，一打开门就被绊倒。 幸好当时附近没有别人，小李云屿吓得大脑停转，脑海里只剩他妈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即将害死他和他妈，颤抖着手去打开房间里他从来不敢用的电脑，很慢地在浏览器里搜索道歉的手语，学会之后赶紧拿着碘伏去找小少爷，给他道歉、帮他涂药。 小少爷没有生气，跟李云屿说话，李云屿怕说多错多保不住命，只敢用点头和摇头回应。小少爷话很多，东一句西一句，说他玩的游戏，看的动画，李云屿都听不懂，最后只记住了一句，说他的名字是林知乐，知道的知，快乐的乐。
第04章 上午还出了点太阳，这会儿又下起小雨，林知乐只穿了一件比较薄的长袖，一下车，就打了个哆嗦。 李云屿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他身上，卷起衬衫袖子，抱起李栎，拖着林知乐往小区里面走。 雨点很小，很轻盈地降落到他们身上。林知乐提着药，落在李云屿后面一步。他的手腕被李云屿握得很紧，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捉拿归案的犯人。李云屿回头催促他：“走快一点。” 李云屿家离小区大门很近，他们没有淋多少雨，进了单元楼里的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李栎被放下来，站在他们两个中间，一只手牵一个人，成为李云屿和林知乐之间的纽带。 林知乐看着电梯里的镜子，他们三个站得很近，看起来很像是一家人，一边暗自高兴，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 密闭空间里，林知乐又闻到那股木质香气。他嗅了嗅，很快找到源头——是他身上搭着的李云屿的外套。 电梯停稳，李云屿带着他和李栎出去，走到他们家门前按指纹。林知乐在他身侧问：“你换洗衣液了？” 门开了，李云屿推他的背，让他和李栎先进去。李云屿在他们身后反手关上门，问：“什么？” 这个房子空间很宽敞，装修风格简约，地上铺满了地毯，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放了很多李栎的玩具。林知乐脱了鞋，把药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客厅中间，还在好奇地四处打量。他说：“你以前用的洗衣液都是薰衣草味的，怎么现在换成木头的味道了？” 林知乐打量完，没听到李云屿的回答，转过头，看到他还站在门口，眉头皱得很紧，表情十分严肃。 林知乐被吓到，问他：“怎么了？” 李云屿走近几步，表情没有放松，反问他：“味道很明显吗？” 林知乐吸了几口气，点点头：“时有时无，现在就很明显。”他看李云屿很在意的样子，好心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挺好闻的。” 味道又变得浓重了一点，李云屿低下头，说要去洗个澡，让林知乐去沙发上坐着休息。他走得很快，林知乐从背后看到他在左手手腕上点了两下，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林知乐还在想这洗衣液有什么问题，李栎过来拉他的手，把他牵到他的玩具堆里。他蹲下去，很努力地运用小短手扒拉出来一块空地，让林知乐坐下，自己坐进他怀里，把林知乐的两只胳膊环到他的肚子上。 李栎给林知乐介绍他的玩偶，他指着一只灰色小狗说这是小栎，指着旁边那只要大很多的泰迪熊说这是爸爸，指着泰迪熊怀里抱着的三花猫，回过头对林知乐说：“这是妈妈。” 李栎抿了下嘴，放下介绍的手，扭转上半身，抱住林知乐的脖子，用脸贴住他的脸，又喊他：“乐乐。” 不知道为什么，林知乐觉得自己鼻子很酸，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他摸李栎的头发，心想自己可能是被李栎想妈妈的心情感染，又或许是因为嫉妒。泰迪熊怀里的三花猫很小一只，外表很可爱，让林知乐联想到，李栎的母亲可能是一位可爱的Omega。 李云屿洗澡花了很长时间，等他出来时，林知乐和李栎已经并排坐在地毯上看动画片。 林知乐看到他，说他也要洗澡，让李云屿借他一套衣服。李云屿走进卧室，林知乐也跟着进去，看李云屿在衣柜里翻找，他凑过去看。李云屿用一只手把他脑袋推开，挡住不让他看，林知乐视线被遮得严严实实，恼怒地说：“看一下都不行？” 他只是有点好奇李云屿成年后的穿衣风格，毕竟在林知乐的记忆里，李云屿大多数时候都只穿校服，再就是他爸年轻时候的几件衣服。林知乐以前送过他衣服，但没见他穿过。 李云屿没理他，翻出来一件纯白的圆领卫衣和一条灰色长裤，又拿出来一条一次性内裤，递给他：“尺寸应该不合适，我等会儿再去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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