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衷深深地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口闷胀得难受,全是失而复得的归属感。
第5章 小狗脑袋 陶岁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一点。窗帘掩住外面的阳光,房间里昏暗又安静,很适合睡觉。 手机被闫衷开了免打扰,陶岁换了手机后也依然用原来的密码,闫衷不用猜不用想,像以前一样熟练地打开他的手机,还帮他和饭店老板请了假,给夏珉也回了消息,只说别担心,有空了会回个电话。 床上只有陶岁一个人,他浑身都很酸,下半身却没有想象中的不适,闫衷昨晚仔细帮他清理过,给他擦了药,床单也一并换了。 陶岁翻了翻手机,拿过床头柜上的水喝了好几口,润润干涩发哑的嗓子,然后给夏珉打电话,解释说昨天有朋友来找自己,太激动了所以忘了换鞋时候放在脚边的打包盒,还穿着拖鞋就出去了,现在正和朋友待在一块。 虽然听起来实在是个拙劣的谎言,但夏珉也没多问,确认了他的安全,只让他和朋友好好玩就挂了电话。 陶岁放下手机,脑子里一团乱麻,还是没理清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然而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只知道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幻觉,闫衷应该不会再在他眼前消失,就像他所有的梦那样。 一道很轻的开门声,有人进来了。陶岁眨眨眼,轻轻吐了口气,也懒得去看,艰难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继续睡。 闫衷走到床边,没有打扰他,只用手指轻轻梳他不太长的头发,平静而默然地注视着他。 陶岁有些天生的自来卷,小时候常常为这个而烦恼,每天早上醒来用梳子梳好多遍也还是乱乱的,许多发尾都不听话地翘起来,打着卷,整个脑袋显得毛茸茸的。 而闫衷总是默默地旁观。 他那时还在心里偷偷地评价——即使梳了好几遍看起来也像是刚睡醒,乱得仿佛被枕头揉了好几个轮回。 偶尔还会和陶岁比手语,说是,“小狗头”,“小狗脑袋”。 其实心里却很喜欢陶岁的头发,喜欢陶岁梳不好后露出沮丧的表情,靠过来让他帮忙摸摸平。 他就顺着人意伸手摸摸,实际上偷偷揉得更乱。 甚至在陶岁只是烦恼地叹一口气而并没有找他帮忙的时候,他也会故意伸手摸摸以示安慰,然后把好不容易梳得整齐一点点的小狗头揉回原样。 陶岁不知道,深夜里他睡着后,并不是枕头将他的头发揉了好几个轮回,而是闫衷揉了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地,像是某种助眠的行为。 因为闫衷说要留长一点,他也一直听话地把头发留到了脖子根,即使很难打理,即使他真的常常为自己的头发感到烦恼。 但现在却剪短了。 留了许多年,离开闫衷后就一声不吭地剪短了。闫衷看了又看,最终确认陶岁不仅剪短了,可能还将翘起来的发尾一个个修剪掉了。 因为实在不太整齐,都是勉强贴着脑袋的发茬,能看出来绝不是理发师的成果,修剪的手法很生疏。 闫衷胸口闷得发胀,一遍遍地摸。 陶岁闭着眼假装睡觉,感受到闫衷固执的动作,他很清楚闫衷在想什么,只是心里拧着,不肯睁开眼不肯回应,好像非要闫衷伤心,他才能好受些。 只有颤动发红的眼皮在无声地宣告,他并没有好受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强行忍着,枕头一定又要湿一大片。 闫衷的指腹蹭蹭他的脸颊,又摸摸他的睫毛。 这也是他们之间的手语,闫衷用来叫他起床。 陶岁皱了皱眉,把脸埋进枕头里,拒绝理会。 闫衷又摸摸他,接着直接伸手把他从被子里抱了出来,拿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要给他穿上,即使没有强迫的意思也具有强迫的效果。一直都是这样,他行为里的强势和专断,以及他在体型上对陶岁的压制,都让陶岁毫无办法。 但现在的陶岁只想和他对着来。 闫衷被挣扎的陶岁一把推开,力气不大,是他自己松了手。陶岁瞪着他,眼睛红红的,他以为陶岁也许要发脾气,做好了准备,陶岁却什么也没说,撇开脸自己穿好了衣服,下床要去洗漱,可站都站不稳,还是被他抱进了浴室。 他守在门口,陶岁当他不存在,洗漱好就一瘸一拐走出了房间,看见桌上做好的饭菜,也坐下来吃,只是不看他,也不和他讲话。 吃得不怎么多。 闫衷看着陶岁放下碗筷,短促地皱了下眉。 他手上的伤口仍然没有处理,指节上泛起大片恐怖的深紫色的瘀血,露了肉的伤口很红,大概是碰水发了炎,又不肯消毒擦药。 陶岁忍了又忍,还是看了好几眼。 他心里恼火,又难过,还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关门太重,也气自己还要来心疼闫衷,还要为闫衷担心。 偏偏闫衷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手一点不抖,装看不见那伤口。 陶岁想着想着气得眼睛都红了,一下站了起来,要出门。闫衷拦他,高大的身形挡在门口,打手语问他怎么了,他拧着脖子,脸绷得死紧,不理闫衷。 闫衷盯着他泛红的眼角和鼻尖看了一会,伸手捏捏他后颈,带他到沙发那里,从茶几底下拿出医药箱,然后推给他。 好像这是他该做的事一样! 陶岁愤愤地张嘴,脸上也扑了红,一双眼水光粼粼。闫衷耐心地等他开口,他看着闫衷的脸,很快又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了,直接起身回了房间。 闫衷就跟在他后面。 “……” 陶岁回头瞪闫衷一眼。 闫衷又转身把医药箱抱过来。 “……” 陶岁捏紧了拳头。 闫衷垂眼看着那只毛茸茸的小狗头,似乎更乱了,像是气得炸毛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笑了下。 房间里依然是暗的,以前下雨天陶岁最喜欢拉着他一起窝在被子里,在昏暗的屋内听雨声,说这样很幸福,总要抱着他睡一下午,醒来就和他讲自己又做了什么梦。 后来说起两个人的未来,也像个小孩一样,只满脸憧憬地说想要一个一拉窗帘就很暗的房间,和他睡到天昏地老都不醒来。 明明自己有夜盲症,却也一点都不在乎,好像这并不是能让他感到困扰的事情。只要待在闫衷身边,只要能和闫衷在下雨天一起睡觉。 仿佛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更幸福的事,也没有催折人的堆成一团的烦恼,没有比闫衷更让他喜欢的人。 窗帘被拉开一个不宽的缝,陶岁才发现原来是个飘窗,里外都装了窗帘。 医药箱被顺势放到窗台上,外面挨着玻璃的帘是薄薄一层纱,不用再拉也透着柔和的日光。陶岁低着头,借这缝里的光给闫衷处理伤口。 明明可以开灯,或者直接拉开窗帘,但似乎谁都不肯,这房间非得暗着,他们才能待下去。 伤口消了两遍毒,碘酒将大片的紫染得颜色更深,这不算是小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并不是很快就能愈合的伤口。 陶岁对自己也实施欺骗,骗自己已经忘了以前说过什么话,不会为闫衷做的这一切而感到悸动或心软。 不要太快原谅闫衷。他心里这样讲。 ---- 闫衷:老婆弄的老婆负责。
第6章 壳 一整个下午陶岁都没有和闫衷说过一句话。 他拒绝和闫衷交流,也拒绝闫衷的触碰,闫衷一伸手他就要立马弹开,仿佛那个靠在窗边给闫衷处理伤口的人并不是他。 只刚露出一点柔软,闫衷还来不及再靠近,他就又裹上了厚厚重重的壳,壳是以愤怒,抗拒,以及想要离开闫衷身边的欲望组成的。 而这些被闫衷拆解为委屈,不安,和恐惧闫衷再次离开的情绪。 所以他不能像对待一只乌龟或者蜗牛那样,选择静静等待陶岁自己探出头来。陶岁不会了,陶岁只会一直缩在壳里,永远不要和他讲话。 他要逼陶岁,不得不探出头来。 昏暗的室内,灯被啪的一声打开,刺眼的光让陶岁有片刻的眩晕,他眯了眯眼,感到非常不适应,想要离开房间,躲避强烈的光源,还有闫衷。 但闫衷紧随其上,拽住他的手腕以一种熟悉的强势姿态将他堵在角落里,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陶岁用力想挣开闫衷的手,也只是徒劳,只好绷紧一张脸,咬着牙,更不肯说话。 闫衷也不动。他不说话,闫衷就不动,十分有耐心地和他耗着,可他现在似乎极易被惹怒,或者说是极易被闫衷惹怒,他的呼吸很快就变得急促,身体细细地发着抖。闫衷凝视着他的脸,掌心将那截冰凉手腕握得发烫,忽然低头又要吻他。 陶岁惊惶地侧头避开,闫衷的吻落在他下颚,微热的嘴唇轻轻蹭了下。 “你……!” 陶岁再也压抑不住情绪,他的肩膀手腕几乎抖到了不正常的程度,回过头,眼眶里就已蓄了泪,胸腔里好似有人在用力地搅,搅得天翻地覆,快要冲昏他的头脑。 “你什么意思……!” 陶岁哽咽着再次想要甩开闫衷的手,一双眼努力睁着,不在眨眼的瞬间流下泪来,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是分手炮,是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实在太委屈,太委屈了。 闫衷愣了一瞬,而后深深皱起眉,抬手扼住他下巴不容抗拒地吻上来,没有铺垫地直攻,撰取他所有的氧气,带有惩罚意味的,含住他舌头反复吸吮,在他舌根发麻想要缩回去时又恶狠狠地咬住,他痛得抽噎一声,眼泪又把睫毛打湿了。 闫衷捉着他一连吻了好几次,只在他真的呼吸不过来双腿发软时才肯松开他,他张着嘴唇还没重获多少氧气就会再次被吻住,直到他学会乖乖地把舌头伸过去给闫衷咬。 等这场惩罚结束,陶岁的舌头已经被蹂躏得有些红肿,闫衷轻轻一掰他下巴,要他张嘴给自己看,看见那舌尖可怜兮兮地卷着,试图缓解一阵阵的刺痛。 闫衷又低头,安抚地吻吻陶岁的脸颊。 他用手指在陶岁嘴唇上轻轻画叉,是警告陶岁不要再讲那样的话。 等陶岁慢慢缓了过来,安静地盯向闫衷时,他也沉沉望着陶岁的眼睛,从来幽深寂静的双眸折射出转瞬即逝的光彩。 他抬手慢慢比着。 -我可以陪着你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陶岁又开始耳鸣。他捏紧了拳头,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在胸口又重新烈烈地燃起,他不懂,也无法接受,为什么闫衷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为什么当初逼他离开了辽城,现在又跑到这里来对他许诺陪伴。 “凭什么……?” 他哑着嗓子问道。 闫衷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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