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盘子上扫了一眼,阮文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查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阮文谊面前放着还剩个底儿的粥,菜也没怎么动,正坐着发呆。 “不合胃口吗?”他有些担心,“我给你重新炒个菜去?青椒土豆丝怎么样?” “没有,”阮文谊回过神,道,“你姐姐刚才打电话来了。” 查槐立刻想起查柳的“你介不介意”,心中霎时警铃大作。他小心地观察着阮文谊的神色,见他表情正常,才问道:“是吗?你们都聊什么了?” “没聊,”阮文谊道,“她问我们七周年怎么过。” “那你怎么和她说的?” 阮文谊有些奇怪地看过来:“实话实说。” 查槐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哦”了一声,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要不要再给你炒个菜?” 阮文谊的目光定格在他脸上:“你晚上吃的什么?” “我?去外面下馆子吃的啊,”查槐笑了笑,“正好去接你,就在路上找了家馆子,点了个炒河粉,结果那个河粉还没炒熟……” “你吃的是炒河粉,那冰箱里的牛肉酱咸菜拌饭,是谁吃剩下的?” 查槐瞬间哑巴了。 阮文谊是一个好奇心淡薄,凡事都追求简单的人。 因此他把盘子摞在最里面,要想拿出来,就得先把挡路的几个零碎东西一一取出。有了这一层,查槐原本有十成的把握,阮文谊不会去冰箱翻出他的“晚饭”。 过了好几秒,他才磕磕绊绊道:“那盘子放得那么靠里,你还有闲心翻?” 阮文谊没说话,只沉默地盯着他。 查槐就受不来他这眼神,从中学到现在,只要阮文谊这样盯着他,不超一分钟,他就能把老底儿都抖个底朝天:“我这不是正好有空嘛,就在家办了会工,结果做事做得上头,就没顾上吃饭。你也别小看咸菜牛肉酱,拌一起,还真挺下饭的……” 阮文谊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只剩一个碗底的粥上。 没空好好做饭,倒是记得给自己熬粥。 从听查柳说话时起,就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上。他顺着查柳的意思,去追寻他平日没注意的地方,本以为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一些,却没想到那东西不仅没有移开,反而在他心上坠地越来越沉。 阮文谊的目光又一次转到了墙上的日历上。 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每个周末,就在他加班或查槐加班的轮回里度过,就像是两个上了发条的木偶,按照规定好的动作行动。没有了新鲜的盼头,每一天的日期,就也跟着没了意义。 他们两个有多久没有一起出去放松了? “东郊新建的游乐场开了,”阮文谊道,“里面的活动很多。” 查槐立刻体会到他话里的深意:“七周年去那玩一圈?” 阮文谊点了点头。 他明明只是做了个普普通通的小动作,可随着他的点头,对面的人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那里最近正火,我可得做好攻略才行,免得咱们时间都耗在排队上……” 他说做就做,已经打开手机,开始挨个看游乐园的招牌项目,看上去干劲十足。 阮文谊坐在对面,看着手机屏幕在查槐眼里倒映出的光影,忽然生出一种错觉。 在他面前的,不是和他结婚七年、正商量七周年事宜的查槐,而是十几年前,那个站在他家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就为了和他说几句话的查槐。 隔了这么多年,在他面前,查槐似乎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 喜欢评论和点赞,说什么都行,只要有反馈就超开心!请大家走过路过留点痕迹叭~~ 第4章 04 触碰 查槐喜欢自己,阮文谊从高中就知道。 阮文谊的妈妈是高中的特级教师,他从小被各路优秀教师围着长大,也算不负所望,名次常年在年纪前十徘徊。 查槐是他妈妈所带班级的学生,小他一届,如果光说名次,倒是和他有那么一点相似——他常年在倒数前十徘徊。 按理来说,两个人成绩天上地下,也不在一个年级,是不该有什么交集的。 奈何阮文谊有个同情心泛滥的尽职老妈。 高三的时候,阮文谊拿到了保送名额,凭空多出一个超长假期。朋友们都在备战高考,阮文谊闲来无事,便想着接个家教的活赚赚零花钱。 他妈一听,立刻先给他安排了一个学生,说是她班里的孩子,脑子挺聪明,就是因为家里突变,导致心思一直用不到成绩上。 “这孩子从初中就在这儿,我也和他以前的老师聊过,他底子其实不差,”说起这个学生,他妈满心同情,唉声叹气,“就是中考完的时候家里出了事,父母都没了,就剩个姐姐。这孩子估计也是不想他姐姐太累,一门心思就是要赚钱,老是翘课出去找活干,这不,成绩落下这么多。” 照阮文谊当时的想法,别管有多少苦衷,心思既然不在学习上,就该趁早放弃了事。 然而看着他妈痛心疾首的样子,听着他妈殷殷切切的嘱托,这话,阮文谊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就带个差等生吗?他做就是了,实在不行,带上几节课,找由头推掉,也算对他妈有了个交代。 阮文谊想得很好,但看见查槐的第一眼,他就开始后悔了。 原因很简单,这个小学弟,看上去实在有点凶。 查槐那时候不会打理自己,头发又长又乱,都是自己拿把剪刀乱剪的,比狗啃出来的整齐不了多少。他那双眼睛里全是警惕,藏在这乱糟糟的头发下,像针一样,看谁扎谁,让人浑身不舒服。 阮文谊很不喜欢他的眼神。 每次查槐朝他看过来,他都有一种整个人被剥皮去骨,赤裸裸暴露在旁人眼前的错觉。 阮文谊压着心里的不适,接过老妈扔来的担子。没成想带了一段时间,他居然真的把人拉回了学习上。 查槐看他的眼神也不大一样了,不再是那种警惕又富有攻击性的眼神,而是小心的、带着观察的眼神,像是刚被捡回家的小动物。阮文谊一扭头看他,他的眼睛就会慌慌张张地移开,又趁阮文谊不注意的时候瞟回来。 大概从那时候开始,查槐的感情就发生了变质。 阮文谊这免费家教只做了几个月,影响却着实深远,让查槐从此死心塌地追了他十几年。弯弯绕绕,最后还真成了一家人。 一直到现在,阮文谊他妈说起来,都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还给自己自封了一个“最强红娘”,整天在一帮老太太面前炫耀。 “……文谊,文谊?” 眼前满脸阴翳的高中少年慢慢转换模样,变成了穿着睡衣、眼含担忧的青年:“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点醉?” 阮文谊眨眨眼睛,摇了摇头:“我没醉。” 查槐还是不太放心,伸出手,想碰阮文谊的脸试试温度,又在离他几厘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在刚结婚没多久的时候,他和阮文谊去阮家看望父母,中间几人聊得尽兴,三个男人便捞出酒瓶喝了一点。 回家的时候,两人只能选择打车。阮文谊比查槐更容易醉,同样的酒,他的脸烧得比查槐更红,出租车又闷,阮文谊坐在后座上,皱着眉头,看上去很不舒服。 查槐有点担心,用手背去试阮文谊的额头,又不住地试他脸颊的温度,没料到刚试了没几下,阮文谊就抓着他的手放下,皱着眉头:“不要乱摸我。” 前面的司机早就好奇地不住瞥内后视镜,结果这一下刚好和查槐有些阴沉的视线对上,赶忙把眼睛转了回去。 查槐收回目光,压低声音:“我得试一试你的温度……” “不要,”阮文谊喝得太醉,说话含糊不清,抗拒感却表现得分明,“不要在外面乱动我。” 查槐所有话哽在喉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回应什么。 酒精烧起来的感情、冲动以及爱欲,都在这一刻被寒冰封了回去。 明明脸还是红的,脑子还是热的,可他却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冷。 在那一刻,他其实下意识地想问阮文谊——如果不是我呢?如果在这里的是杜樵,你还会这么说吗? 但他没问。他也不敢问。 “好。” 阮文谊看出查槐想摸自己的脸,可不知道他为什么停在了半路。 仔细想想,除了在床上以外,两人的肢体接触,一直都少得可怜。 在性事以外的场合里,阮文谊不是个注重拥抱、触碰、抚摩的人,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才是少数。大部分人,都会有从恋人身体上获得安抚的需求。 若是放在平常,他应该会安静地等在原地,看查槐自己纠结出一个结果。 但或许是因为查柳的电话,或许是因为查槐那可怜过头的晚饭,也或许是因为刚才不合时宜的回想……阮文谊忽然有些好奇,如果他主动做出回应,查槐会有何反响。 于是他微微侧过头,主动挨上了查槐的手掌。 查槐的手掌干燥而温暖,一贯是有力而稳当的,可是在肌肤接触的时候,阮文谊感觉到,查槐的手震颤了一下。 “你看,”他语气平静,目光清澈,像是在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温度正常。我没醉,真的。” 第5章 05 声色 查槐的手像是触电一般弹了一下,但又很快稳定下来,就着阮文谊的动作,轻轻在他脸上碰了碰。 他的的确确触碰到了阮文谊的脸颊,可是这个时候,查槐已经无法分心去辨别温度了。 在不太明亮的餐厅灯下,阮文谊的脸上像被打了一层柔光,柔软而微凉的触感在手掌下分外明显,查槐让手掌略带留恋的停留了好几秒才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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