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阿嫲刚去世没多久,方锐自己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被生活的重担压得直不起身子,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赚钱,根本没有时间管谢幸。 好在谢幸挺乖,平时也不吵闹,方锐出门前把饭菜做好留着,谢幸就能一个人在家里待一天,看看电视,或是在家附近走走,不会走远,什么都用不着方锐操心。 后来某天方锐提前下工回来,发现谢幸被几个同龄孩子围着嘲笑,为首的小孩用一根冰棍把谢幸骗到离家两条街远的巷子里,对着他拳打脚踢。 方锐找了他许久,被路人告知巷子里有哭声跑过去才发现谢幸,小小的人儿躲在角落里直哭,方锐心疼地掉眼泪,把那几个欺负谢幸的小孩暴揍了一顿。 对方家长自知亏,也看方锐家里没大人,不好意思上门去讨要说法,从此这片地方才没小孩敢欺负谢幸,有些看见了还远远就绕道走。 后来方锐拼命挣钱存钱,开了这家小杂货铺,谢幸有吃不完的冰棍儿。 谢幸是傻子,但方锐不是,有方锐在,旁人说不得他一句。 方锐指尖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紧握成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雄:“你他妈说谁是傻子?!” 周雄那朋友见方锐脸色不对,赶紧架着想把他带走,偏生周雄此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酒精的麻痹下大言不惭地指着谢幸说道:“他本来就是个傻子!说了怎么着?就你方锐也是个傻逼,把捡来的傻子当宝似的供着,怎么的?是见他长得人模狗样,准备给自己当老婆,以后让他给你生一堆小beta?” “这傻子要是分化成omega,还真能给你生孩子,行啊方锐,半点不亏啊你。” 方锐呼吸急促,怒火上涌,脑子都还没来得及思考拳头就先挥出去。 周雄猛然被打了一拳,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反应过来直接冲方锐扑过来。 小地方路面并不干净,边上有石头也有垃圾,谢幸只知道那人大声跟锐锐说话,锐锐生气了。 他听不懂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感觉得到那人带着很大的恶意。 谢幸动作快的没人看清,方锐反应过来只见周雄被迎面而来的石头砸破了脑袋,这一下把他身体里的酒精都给砸掉,他呆愣在原地,半晌后捂着脑袋嗷嗷叫。 丝丝血迹顺着周雄额头流到脸颊,看着额外瘆人。 谢幸看到人流血,又缩到方锐身后。 周雄一手捂脑袋,一手指着方锐怒声咒骂:“操!你!妈!的!!!傻子砂人了!我要报|警!!!”
第6章 锐锐对不起 叫骂声源源不断地从周雄嘴里骂出来,吵闹声把附近的人吵醒,楼上有几家住户开了灯探头看热闹。 “周雄!脑袋开花破相喽!” “方锐还不赶紧把门拉了,小心周雄进店里撒泼!” “大半夜的闹什么啊,回去睡觉实在。” 这里的生活平凡无趣,偶有一场这样的闹剧就会遭人围观,不嫌事儿大的人透过窗台起哄,周雄一直嚷着要报警。 方锐怕周雄回过神来要找谢幸算账,赶紧把谢幸推进店里,自己去柜台拿纸巾。 他额头被石头划了道口子,血流的并不多,只是沾在脸上看着有些恐怖。 纸巾捂上去没一会儿就止住了血。 周雄满嘴生殖器带祖宗十八代不重复的骂骂咧咧,他那朋友听不下去开口:“你闭嘴吧,没喝醉耍什么酒疯!” 另一个也附和:“你这也没事,报什么警啊,算了。” “什么没事?!我头疼,脑震荡了!绝对脑震荡了!” 方锐满身怒气因为谢幸这石头降下去,站在周雄跟前好言相劝:“去医院做个检查,多少钱我这边会出。” “检查一下就完了?营养费得给吧?我明儿也没法去工作了,误工费也得给!” “你想要多少?” 周雄拿纸捂着脑袋:“邻里邻居的,我也不要你太多,拿个五千得了。” 额头那道流血的伤口再不去医院都要愈合了,去挂号连缝合都不用,医院象征性地拍个脑部CT检查用不着五百块,他开口就是五千,这不摆明了讹人吗? 方锐把剩下的半包纸巾放回柜台:“那你报警吧。” “嘿我操!” 周雄指着方锐跟他朋友说道:“听到了吧?你们听到了吧?是他自己要报警的!他们打人还有了?!” 只听方锐平静的声音从店里传出来:“谢幸是特殊群体,你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带他走,顶多让我们私下调解,你那点血上医院撑死了花个五百块。” 周雄安静下来,“你你你!”地支支吾吾了几声没说出话来,方锐接着说道:“我转你一千,五百你拿去拍片,五百当赔偿,再多没有了。” 几人没打起来,也没真的报警,楼上的人见没什么大事儿又开始搭腔:“我说姓周的,想讹钱也得看对象啊,讹谢幸算什么本事?” “方老板愿意赔你一千得了呗,够你喝多少箱啤酒了?” “自己闹事还要人家赔钱,这脸皮也是能赶上墙壁厚。” “差不多得了啊,散了散了,关灯睡觉。” 周雄在两个朋友的催促下掏出手机给方锐扫:“看好你们家那傻子,今儿个是我好说话,要别人你看人家这么容易算?” 方锐扫了一千块钱过去,还特意备注了转账原由。 周雄是个没脑子的,被方锐一唬就当真了,收了钱立马走人,生怕方锐反悔又不给他一样。 待几人走后,方锐拉下卷帘门,谢幸还站在柜台后面。 他看了谢幸一眼,冲他招手。 谢幸知晓自己做错了事,垂着眼睛走到方锐跟前:“锐锐对不起……”
第7章 分化 为了赚百来块酒钱,搭上了一千,怎么算都是个赔本买卖。 方锐打开小木桌,搬了把凳子坐在一旁,头上的吊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笑了笑,只是让谢幸把蛋糕拿过来。 “你想喝什么自己去拿。” 谢幸拿了瓶罐装的可乐,回过头看方锐。 方锐点头说道:“也帮我拿一瓶,跟你一样的。” 谢幸神情还有些谨慎,悄悄抬眼看方锐。 “你为什么拿石头砸人?” “他凶你。” “因为他凶我,所以你砸他?” “嗯。” 方锐打开可乐瓶插上吸管放到谢幸手上,又听他说:“你生气了。” 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方锐生气,他不想方锐生气。 方锐倏然笑了,眉眼微微弯起来,带着些小得意喝了好几口可乐。 “但是以后不能随便扔石头,石头打人会流血的。” 谢幸点头:“好。” 方锐总是教他不能被欺负,要是有人打他就要打回去,使劲打,打到人家害怕,以后就不敢欺负他。 打不过再跑,但是回家一定要告诉方锐。 谢幸一直记得,所以当他看到方锐动手之后就跟着动手,归根结底还是在学方锐。 小蛋糕刚才因为晃动撞塌了半边,奶油沾在盒子上,谢幸失落地垂下眼。 他眼睛垂下来的时候看着是有些三角的狗狗眼,失落委屈的样子让人看到总是忍不住多怜爱他一些。 “蛋糕坏掉了……” “没坏。” 方锐用小刀把撞塌的那一边切到自己盘子里,另外完好的那一边给谢幸。 “没有坏掉,还能吃呢,你那边还是漂亮的。” “可你只有坏蛋糕。” “坏蛋糕也很好吃,我喜欢吃坏蛋糕。” 谢幸眨着眼睛:“真的吗?” 方锐用叉子挖了一口递到谢幸嘴边:“不信你尝尝?” “好吃吗?” 谢幸点头:“好吃。” 小孩很好哄,随便说什么他都信,方锐等谢幸吃完蛋糕又骑车带他一起回家。 到家已经凌晨,谢幸很少这么晚睡觉,在店里眼睛就红着,一进家门直奔自己那张床,躺上去直接闭眼睡觉。 方锐无奈,认命跟在身后打开风扇,刚走了两步想回自己房间,谢幸就迷糊着睁眼坐起,接着直接站起来想跟着方锐进房间。 方锐房间那张床更小,根本躺不下两个人,谢幸又不肯一个人睡,方锐只能在边上躺下:“我在这里睡?” 谢幸点了点头。 “行,那你快睡。” 谢幸很快睡着,方锐躺了很久才有点睡意。 刚有点睡意就被谢幸惊醒,他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吓到了,夜里睡的不安稳,嘴里念叨一些方锐听不清的胡话,时不时翻身闹出动静,吵得方锐睡不着,眯着眼睛躺到天快亮了谢幸才安静下来,方锐这才能补眠,结果刚补没多久就被身边一大串打喷嚏声音吵醒。 谢幸显然是刚睡醒,鼻子眼眶都是红的,坐在床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早上打喷嚏,下午就要开始咳嗽,到夜里就会发烧,这个流程方锐太熟悉了,从小到大谢幸生病都是按这个流程走,没有一次不准。 大夏天的,怎么能感冒了呢? 方锐把原因归咎在风扇身上,谢幸这两天经常一边吹风扇一边喝凉的吃冰的,风扇还喜欢怼着脑门吹,谁家好人脑门经得住大风没日没夜地吹?这不现在就吹出毛病来了? 今天方锐没去送外卖,一直跟谢幸待在店里,早上吃完饭给他泡了感冒冲剂,喝完好了许多,不会再打喷嚏了,到下午却还是开始咳嗽。 谢幸脸色越发不好看,咳的唇色煞白,枇杷水都喝不管用。 他早早的关了店,哄着谢幸带他去附近的卫生所让大夫开些药。 卫生所排队等开药的人排到路边去,方锐让谢幸坐在树荫下,自己顶着太阳排队,将近四十度的高温把他晒得快要脱水,在烈日下站了有半小时终于排到卫生所门口,透过里面传来一点空调风方锐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招手把谢幸叫过来自己身边,等里面看完大夫的病人出去。 方锐手里一直拿着水,拧开递到谢幸嘴边:“多喝点水。” 谢幸抿了两口就摇头示意不想喝,难受地撇嘴说自己难受。 前面的人看完开口走出,方锐赶紧带谢幸进门,卫生所里并不大,一面墙摆的全是西药,另一面墙是放中药的实木柜子。 年迈的老阿嫲正在夹药材称重,只是抬头微微撇了谢幸一眼就问道:“几岁了?” 方锐如实回答:“刚满十八,虚十九了。” 老大夫递过去一支水银温度计:“要分化了,测一下体温。” 她让谢幸在小凳子上坐着,方锐怕谢幸乱动,一只手放在谢幸胳膊上,防止温度计没夹紧掉下。 他心里暗自叹气,这一天还是来了。 每个人成年那一年都会发一场高烧,伴随虚弱难受的身体开始分化第二性别,所有人都要经过这一遭,这是没办法的事,世界的自然规律就是这样,没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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