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觉得这个剧想表达的不只是安之和怀恙关于生死的颠簸,他们其实可能是我们每个人生活中会遇到的,被背叛的感情、曾经存在又崩塌的精神寄托...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实的或者虚的,是一切你感谢拥有却没守住的美好,但是你没法怪这些碎掉的美好,因为他们的拯救都是曾经存在的,是我们没赢给现实。” 女生的语速有点儿快,但是表达很清楚,一听就是常在sd聊戏的熟练工。谢白榆盯着她看了会儿,总觉得自己经常在剧场门口见到她,好像是个剧院常客。 那她给出的的确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女生最后说:“我没办法代表所有韭菜,我就代表我自己说一句,剧圈需要这样的作品,请你们多演,爱看!” 覃冶很诚恳地向她鞠躬感谢,抬头认真地对女生说:“谢谢。” “你的话我也会转达给边导的,他一定会很高兴。” 边胜清的确非常、非常高兴,或者说他甚至很感慨。 在烧烤店的包间里,边胜清看着手机里覃冶刚转给他的视频——是丁宣在旁边录的,为了存一些素材剪以后的微博营业——眼眶竟然微微有些潮湿。 那是一种自己付诸一切的作品被人解珍重的感动。 平复了情绪后,边胜清带头举起了手中的杯子:“辛苦大家了,我们继续保持!” 大家纷纷把杯子碰过来,谢白榆是最后一个伸手的,他就坐在边胜清的旁边,杯子轻轻磕上另一个杯沿,谢白榆的笑里没有一贯的散漫:“边老师,是越来越好。” 【作者有话说】 依旧是一些小注释 )* sd,即stage door,可以解为等演员下班后,大家围在一起签名/拍照/聊戏…各种营业互动; repo:大概可以解为对一部剧的观后感或者评价,也可能包括选座、选卡司指南,比较主观,但是因为剧圈就那些人和东西,所以往往也会有一定参考价值。 (卡司即cast,类似于演员表,因为一部剧不会只演几场,往往一个角色会在不同场由不同演员来演)
第6章 浪费天赋 前一晚酒喝得有点儿猛,谢白榆早上被电话吵醒的时候,觉得眼睛都睁不开。 “陈硕跑了。” 谁跑了?什么叫跑了? 谢白榆怀疑自己酒还没醒透,有点听不懂人话。 “...什么?” “陈硕违约跑路了。”边胜清在电话那边急得嗓子都发哑,“我已经通知阿冶了,你们十一点到剧场,我们需要尽快确定解决方案。” 挂了电话,谢白榆在床边坐了两分钟,脑子里一团乱麻。反应过来以后,他直接给陈硕甩了一个通话过去。 对方没接。而且从忙音来判断,是人为摁掉的那种。 谢白榆骂了句脏话,起床去收拾。等他走到剧场的时候,已经在心里问候到了陈硕的太太爷爷辈。 覃冶在这边的房子还没找好,最近一直住的剧场楼上的酒店,比他还近。谢白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跟导演和总监争论什么了。 这还是谢白榆第一次见到覃冶这么强势的样子。 “不行,不能推迟。”覃冶态度坚决,“首演刚刚成功,就发公告说后续场次取消推迟,对剧的影响很不好。” “但是阿冶,一个星期根本不够我们再找到一个合适的筝伴并且排练出来。”音乐总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得不劝,“原本筝伴就是冒险尝试,这两年民乐系缩招,最近又刚结束毕业季,能力强的早就被对口岗位签走了,我们上哪找人去。” 谢白榆听了会儿明白了。 边胜清一大早就收到陈硕的微信,说自己补录了民乐团的工作,就不来剧组上班了。这个行业在管方面还有很多不规范,签的都不一定是劳务合同,根本没有违约金一说。就算有,隶属体制内的乐团工作本就是可以无偿解约的由。 谢白榆觉得奇怪,民乐团是说补录就补的地方吗,还是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 “我再给他打电话,非打到他接不可。”谢白榆往台子上一坐就要拨号。陈硕进组算是经过了他的联系,虽然只是推个微信的事儿,但是他固执地认为这责任该担得担。 覃冶看过来,习惯性揉了揉额角,轻声制止道:“不用了。” “我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已经让丁宣去查了。”他说,“之前造谣的热搜没达成目的,他们是针对我来的。很抱歉连累了大家。” “话也不能这么说。”总监嘴上说着不可能,手上却一刻不停地翻着自己的联系人试图找到救场的机会,“没有你这部剧也不可能受到这么多关注。” 谢白榆有一阵儿没说话,只是垂着头坐在台子边上,手机捏在手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音乐总监一连问了好几个熟人,都没有结果。只有一个老同学跟他表示,有个考研失败还没找工作的古筝专业的学生,但是:“他没考上就是因为专业实力不够,你们够呛能练出来。” 陈硕那是从建组没多久就一直跟着排过来的,才磨出了首演的效果 。就算加班加点的紧急特训,到下次演出还有一周,时间上远远不够。 他朝边胜清摇摇头:“发推迟公告吧。” “老师,你之前说最近没有别的活儿是吗?” 谢白榆在一片沉默中突然开口,在场的三个人都朝他看过去,而他直直看着音乐总监。 “对,到月底都没接新的组。”音乐总监点头。之前在三个组之间连轴转盯排练,好容易都送上首演,他给自己放了半个月的假。 谢白榆又低头确认了眼手机上的内容,从台子边上站起身。“我去顶筝伴。” 音乐总监一愣,明白过了他的意思,但还是不太相信:“钢琴这边我当然没问题,但是小榆你...” “还有六天,我能练出来。”谢白榆嘴角翘了一下,细看会发现他笑得有点勉强,“其实我学的东西挺杂的...古筝刚好会弹。” 谢白榆往二楼平台走去,把手机在谱架上放好,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他朝下看了一眼,也没探头,栏杆把下边三个人的身形遮了大半。谢白榆低头确认着定弦,落指弹出第一个音。 他弹的是最后一首reprise,怀恙跳楼之后安之的自白,开头能听出确实手生,弹到中段音符不再磕磕绊绊。控台没开,古筝没接麦克风,一首曲子以它最原本的样貌被送到所有人耳边。 谢白榆没找到指甲可带,直接用的自己的指腹拨弦,摇指部分他换了食指在琴弦上快速拨动,大指顶在第一节指关节做支撑。他弹得很用力,一曲结束指肚磨得有点没知觉,没有指甲有的音不可避免会哑,但是足够了。 很长时间没碰古筝了,谢白榆这首伴奏弹得还远不如他做钢伴的水平,但是那些谱面上没法体现,全靠一次次排练出来的细节和重点,他都弹出来了。 覃冶望着正从楼梯上下来的谢白榆,视线最终落在他轻轻揉着的指尖上。他在刚刚那段还算不上多熟练的曲子里听到了自己在先前加练里给陈硕提出的所有注意事项,小到一小节的渐弱处,大到一段旋律的自由变奏。 他有印象之前三个人单独排练的时候,谢白榆的ipad就摊开扔在琴面上,时不时伸手过去记点东西。他甚至懒得把设备拿起来,就是伸着胳膊写得很随意。 覃冶开始好奇,谢白榆摆在手机上的谱面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之前丁宣叮嘱他关于谢白榆的传闻,他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相信边哥的眼光。”但是也许现在这句话可以换成,谢白榆这个人本身也是值得相信的。 “我觉得没问题。”所有人都看过来,音乐总监点了两下头,“就差流畅度,这算最好解决的问题了。” 他之前跟谢白榆在其他大剧场合作过,对他的印象其实说不上好。散漫,不止一个人用这个词评价谢白榆,而他比大多数人多看出一层其他意思:谢白榆一直在浪费自己的天赋。 很多人总说谢白榆仗着自己妈妈撑腰在台上当草包,大概只有他在惋惜这个年轻人的原本就有的才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白榆的态度在这部剧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但是音乐总监放下心来,谢白榆确实可以在下次演出之前练到需要的水平。 “辛苦小榆了。”边胜清声音里带着哽咽,“还有我们总监;也辛苦阿冶后边跟他们合排练。” “边老师,中午了快去吃饭。吃饱才对身体好。”谢白榆看着附近琴行的外卖软件买指甲,“今天我先自己找找感觉不排练,没必要都在这耗着。” 他笑了笑:“在这跟啦啦队一样。” 三个人都笑了,音乐总监推着边胜清的肩膀一块儿走了,覃冶看了坐回台子边上的谢白榆一眼,自己走过去:“我给你叫外卖,想吃什么?” “覃老师,我是真好奇了,你在你前公司是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啊,又是雪藏又是这一出出的。”谢白榆一副饶有兴致的语气,表情却一如既往的无所谓,“你这要是后边演出没出首演的效果都对不起我。” “重面童年阴影得需要多少勇气啊。” 覃冶没听懂他突然转换的话题,但也自知没立场追问,只是说:“我请你吃饭吧,小榆,一方面也是正式跟你道个歉。” “不用。”谢白榆干脆拒绝,“我还是那句话,你就当现在的我才是装的,传闻里才是我原本的德性。” “而且gay和gay也授受不亲,跟我一块儿吃饭被拍到,你身上的脏水一定会更多的。”
第7章 注意安全 “居然又是满场。”试麦的时候,舞监打开票版看了一眼,“昨天看的时候还有几张299没卖出去。” “我感觉现在应该不全是阿冶老师的粉丝了。”招招撕了两条胶带在手上,转头朝化妆间喊,“老师带麦了!” “我也觉得。”舞监说,“首演那个小姐姐sd聊戏的视频火了之后,我首页好几个说对这剧好奇的了。” 剧圈喜欢在微博交友互动,转发区眼熟的id一个套一个是常有的事。聊戏的女生发了一条很走心的长文repo,很多人在下边表示要去随一张票看看究竟。 [老师我家子涵说终于见到不麦麸的zgyyj了一激动票夹里多了张票//这个剧情听起来像文艺电影,怎么办听起来很好吃//如果他的业务不会创我的话,我还挺想去看看这部剧的......] 覃冶做完妆发走过来,因为戏服有点厚此刻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内搭。他站到招招面前,主动低头弯腰。 “老师要不你坐下。” “没关系,坐下你不方便带麦包。”覃冶稍微扎了点马步,“辛苦了。” 招招:感动,上一个组里都要我直说自己矮才能换来大家的顿悟。 谢白榆刚好拎着外卖进来,朝这边看了一眼:“门口的场地边老师帮忙谈下来了,你的粉丝在摆首演没搞成的花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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