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辛闻言瞪圆眼睛怒视着他。温繁长得更像温敬肖一些,眉眼淡漠,没有感情。说出来的话也如他人一般,往人心里扎。 “把东西给我,”见温辛没反应,温繁抵住他的手用了些力气,一字一顿,“别让我说第二遍。” 温辛垂下眼眸,将手中的袋子拿到前面来。 温繁撕开看了眼,是两块用透明盒子装起来的小蛋糕。 他轻嗤一声:“陈利给你的?” “不是。” “那是谁?陈路与回来了?” 温辛没说话,温繁捏着他下巴迫使他抬头,温辛看向一旁,眼中蓄着的泪水掉下来。 温繁愣了一下,松开手,随即说道:“你妈还没死呢,哭什么哭。”说完拿着袋子转身离开。 温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用手臂擦掉眼泪,回到杂物间反锁住门。 也许是中午没有睡午觉的缘故,有些犯困,温辛侧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过去。 陈可诚给陈利打完电话,在通讯录找到温辛拨过去。 温辛睡得很沉,他梦到小时候的自己,伏在凳子上写作业,妈妈在旁边卖凉皮。 忽然来了很多人要买,温辛没有继续写作业,帮妈妈一起卖,妈妈不要他帮忙,忽然推起摊车就走,温辛喊着“妈妈等等我”,赶忙收拾书包。等他背好书包搬起凳子,妈妈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温辛自己站在人群里。 温辛被手机铃声吵醒,他不敢静音,生怕温敬肖找。 温辛醒来有些懵,他撑着床坐起来,头晕晕的。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温辛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讲话声很闷,带着鼻音,他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水,鼻腔里还有鼻涕水淌下来。温辛抽了张纸巾塞住。 “老师,怎么太久才接。” 温辛反应一会儿,想起是陈可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把手机拿远一点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老师,你不通过我的友好请求。” “嗯?”温辛想来想去,也不太懂陈可诚在说什么,便说,“我通过了。” 陈可诚看了眼微信说:“Wechat上,没有。” 温辛笑了声,按开免提,去打开微信通过陈可诚的好友请求,顺便纠正:“是好友,不是友好。” “嗯,”陈可诚说,“我这几天先不上学,要出去玩。” 温辛没出声音地笑了一下:“好。” “蛋糕好吃吗?” “嗯,好吃的。” “是什么味道的?我还没吃。” 温辛抿唇思考一下,把在陈家吃的那两个味道说出来。 陈可诚“嗯”了一声,没再多聊,结束与温辛的通话。 他看着不远处垃圾桶上方被撕烂的皱巴巴的纸袋,天热的原因,小蛋糕上的奶油有些化了,乱糟糟地沾满包装盒,糊得不成样子。包装盒也被用力捏过,被捏碎的蛋糕胚露出来。 陈可诚拍下来,点开微信里温辛的对话框。 -为什么骗我 又删掉,盯着对话框出神。车子开过来,陈可诚收起手机上车。 潘明延无妻无子,除了陈可诚,无人替他收尸。 陈可诚一落地就赶去明越总部大楼,至于潘明延的后事他并未出面,也不想出面,托跟了潘正权许多年的范叔帮忙处。 在飞机上陈可诚睡得并不好,满打满算顶多睡了两小时。陈可诚忙完已是已是傍晚六点。 他冲完澡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就想到被捏碎的蛋糕。 这也是他没睡好的原因。 陈可诚不解,温辛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他的确在撒谎,这不容置疑。 他摸起枕边手机,打开微信。 温辛头像是一朵花,陈可诚对花不感兴趣,品种未知,但这花看起来和温辛很像。 点进朋友圈也都是花和树,陈可诚认出来,背景是温家的花园。 往下翻,绽放的花渐渐变成花骨朵、一丛绿叶、小芽。 如倒放花的一生。 到半年前,朋友圈里便没有花了。 只有最早的一条朋友圈,是两张图片。 一张是温辛和一群初中生的合影,背景为教室,另一张是他握着一只瘦弱到皮包骨的手贴在脸颊,手的主人露了半张脸出来,和温辛眉眼相似,应是他的母亲。 在陈可诚很小的时候,也发过朋友圈。 他点开自己的朋友圈,划到最底下。 那是他第一次骑马,要潘正权帮他拍照,潘正权嘴上训他,还是拿起手机拍下来。 从马上摔下来摔一脸泥的陈可诚,被潘正权骂红眼睛的陈可诚,趴在马背上睡着的陈可诚,以及潘正权和睡在他怀里的陈可诚。 陈可诚还贴心地配上文字:外公其实也没有很讨厌。 潘正权还点了赞。 陈可诚点进潘正权的朋友圈,是空白一片。 鬼使神差地,陈可诚从床上爬起来去到书房取了潘正权的手机,充电开机,输入密码打开微信。 朋友圈里全是陈可诚的照片,从大到小,仅自己可见。 于儿时的陈可诚来说,发朋友圈是要分享一件开心事。 对温辛和潘正权来说,也许是记下最珍贵的人或事物。 温辛爱花,朋友圈里头便铺满花。 潘正权从不说爱,而私密的朋友圈填满了对外孙的爱。 陈可诚摸起烟盒,才想起打火机在安检前扔掉。 他咬着烟打算去厨房点火,握住门把手时,忽然顿住脚步。 算了。 陈可诚按掉顶灯躺到床上,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又算算时差,丢到一边,闭眼睡觉。 - 被陈可诚电话吵醒后温辛就再也睡不着。 他没有跟任何人撒过谎。 陈可诚是第一个。 蛋糕是陈可诚给他的。他没有吃,又不想说蛋糕遭遇了什么。 只好撒谎。 这是善意的谎言...吗? 他只是不想让陈可诚不高兴。 这样的话,撒谎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吧? 温辛这样想着,将脸埋进柔软被子,抱紧了。 - 手机在枕边振动起来,陈可诚睡眠本来就浅,立马被吵醒。 陈可诚闭眼循声摸起手机,肌肉记忆接起来。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下把陈可诚的脑子炸懵了,Ethan在那头大吼。 “Ian!出来玩!” “Ian!” 陈可诚没说话,立刻挂断,刚要关掉手机,动作顿了一下,瞥到有未读消息,是Ethan发来的地址。 陈可诚开车到酒吧,进去后Ethan在不远处人群里冲他招手。陈可诚过去卡座坐下,Ethan怀里搂着一位亚裔男孩,脸红红地紧贴着他。 常阳给陈可诚倒酒,递给他说:“来点?”常阳是Ethan的高中同学,近期才来L国,和陈可诚认识不久。 陈可诚接过,与常阳碰了碰杯,喝了一小口。 此刻Ethan正忙着吮红男孩的嘴唇,没有注意到陈可诚喝的是酒。 三人边喝边聊,期间Ethan问陈可诚要不要给他喊一个男孩来,陈可诚摇头拒绝。 Ethan喝了很多,但他酒量极好,人还十分清醒,询问陈可诚关于潘明延的事情。 “说是火化了,”陈可诚仰头将整杯灌下,“我本想倒进厕所冲掉的,想想还是算了。” “如果是潘老头,他不会希望我这么做。” “我不想让他伤心。” 再是恨铁不成钢,潘正权还是很爱他那个垃圾儿子的。 提起潘正权,突然的鼻酸让他有些收不住。 趁Ethan他们去舞池跳舞,陈可诚几杯酒入腹,眼前灯光渐渐模糊,变成点点光斑。 “你干嘛让他喝酒啊……”Ethan一边叹气一边拿包纸巾塞到陈可诚手里,拽了许多张给他擦眼泪。 “酒吧不就是喝酒的么,我哪儿知道他喝酒会这样,”常阳感到委屈,在陈可诚脸上揩了下眼泪,笑了笑,“但你别说,Ian哭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少打Ian主意,”Ethan架起陈可诚右边身体,瞪着常阳说,“来帮忙。” Ethan叫了酒吧代驾开陈可诚的车送陈可诚回家,常阳开车跟在后面。常阳第一次在国外见到中式园林一般的庄园,绿叶上的灰尘能够看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打。 无风时整个园子静悄悄的,静谧又略显阴森,常阳下车打量着四周,不由得缩缩脖子:“Ian自己住这儿不害怕么?” “他自己都是酒鬼,怕个屁。”Ethan拽着陈可诚的手臂,冲常阳大吼,“常姥姥别看了,过来帮忙!” 陈可诚在床上迷糊了会儿,翻了个身,微阖的眼睛流出泪水。 他摸起手机,侧躺着点开,手机的屏幕光映在他脸上。 映出他高挺的鼻梁,鼻尖红红的,睫毛上沾着泪,被打湿了。 在微弱光线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泪水淌过的痕迹。 潘正权那部手机在床头柜上振动又静止,屏幕亮起又熄灭。 房间里传出陈可诚的呜咽声。 直到天微微亮了,房间才归于沉寂。 ---- 感谢阅读~
第5章 陈可诚回国当天,陈利派来接他的车里坐着排球比赛结束回家的陈路与。 陈路与坐在座椅上,抱着手臂,一脸敌意地看着陈可诚。 “Hi,小与。”陈可诚熟稔地同他打招呼,仿若亲生兄弟。 陈路与轻嗤一声,没他。 “你很没有礼貌。”陈可诚在他旁边座椅坐下,看着他说。 陈路与没好气:“你谁啊?我要对你有礼貌?” 陈可诚不恼,靠到椅背上,将座椅调到最后面,腿稍稍伸直一点,但仍屈着。 而陈路与座椅靠前,腿还伸得笔直。他皱皱眉,屈起腿来。 陈可诚看到他屈起的腿,笑了笑,打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睡一会,等下回家,温辛老师,还要给我上课。” “温辛哥?给你上课?给你上什么课?!”陈路与双手撑住扶手坐直身体,瞪圆了眼,不可置信道。 “你谁啊?我要告诉你?”说罢陈可诚戴上耳机和眼罩,拒绝沟通。 “……”陈路与气得攥起拳头,哼了一声,扭向车窗那边背对陈可诚,鼓着腮帮生闷气。 车门一开,陈路与就迫不及待跳下车往温家跑去。 陈可诚也下车,看到陈路与呆站在温家门口。 原本花团锦簇的温家花园如今光秃秃一片,地面收拾得很干净,像是举家搬走一般。 陈路与去按门铃,温家阿姨出来开门。 “是小与啊,来找温辛?” “嗯,阿姨,院子里怎么了?温辛哥种的花呢?” 阿姨面露难色,只说不清楚,又说温辛出门了,不在家,晚上不知道回不回来。 陈路与抬脚踩了踩门边钻出来的草,没说什么,转身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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