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兜头而下,流过额头、眼睛,洗发水泡泡辣到眼睛,睁不开,边揉边冲洗,脑中忽然浮现温辛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 他猛地睁开眼睛,很快冲干净出去。头发没吹,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陈可诚被陈利打电话叫起来,说中文老师来了,让他立刻滚到楼下去。 陈可诚洗漱完顶着四处乱翘的头发,随便套了件T恤下楼,还差几阶到楼下,看清和周音一起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的人是温辛后,陈可诚顿住脚步,想回房间换衣服,周音叫住他。 “可诚,来。” 温辛也扭头朝楼梯看过来,陈可诚只好僵着脑袋下楼来,索性摆烂,直接很没礼貌地瘫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周音介绍道:“这位是你温叔叔的小儿子温辛,昨天你见过。” “嗯。”陈可诚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中文老师。”周音站起来,“你带温辛去书房,我就不打扰了。” 陈可诚冲周音比了个“ok”的手势,等周音离开,他立刻坐到温辛旁边,双手撑住沙发,整个人前倾,贴得他很近。 “老师,你好。” “你好。”温辛被他突兀的靠近吓了一跳,想朝后面坐一些,但身后是椅背,没有退路。 他总觉得,这时的陈可诚和昨晚太不一样。 陈可诚前倾得太过,不小心倒在温辛身上。脸蛋贴在温辛柔软的衣服布料上,隔着布料能感受到他的一点体温。陈可诚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不敢看温辛了,背对着他,抓抓后脑勺说:“走吧。” 温辛跟在他身后,抬头看到陈可诚的耳朵尖,像草莓尖。 带去三楼书房,陈利已经命人摆了两张椅子在书桌前。 温辛先是把自己名字写下来给陈可诚看。 陈可诚故意念道:“温幸。” “西音辛。”温辛纠正他。 “这是幸。”陈可诚十分执着,“西音幸。” “幸是这样写,”温辛很有耐心地在纸上把两个字写到一起,还标注了拼音,“长得很像,你看,发音不同,字也不一样的,而且意思也不一样。” “意思什么不一样?” 温辛顿了顿,说:“‘辛’字有‘辛酸’‘痛苦’的意思,身心劳苦、感到难受,嗯...还有‘辣’的意思。” “嗯,这个呢?”陈可诚指向“幸”字。 “称心如意、希望、偏爱、宠爱。” 陈可诚指“辛”字:“这个不好。” 又指“幸”字,“这个好。” 说完看向温辛,温辛眼神躲闪了一下,说:“对,你很棒。” 温辛忽然问他:“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嗯。” “你先去吃。” 陈可诚点头,起身出去找阿姨要早饭。 阿姨做的小笼包和虾仁蒸饺,陈可诚端了满满一盘,咬着一袋豆奶上楼。 他把盘子往温辛那里推推:“你吃。” 温辛摇头:“我吃过了。” “吃一个。”陈可诚拿叉子叉了一个递到温辛嘴边,温辛朝后躲了躲,陈可诚说,“叉子,我还没用过。” 小包子都要沾到嘴巴,温辛只好张口吃掉。 陈可诚又给温辛叉了一颗虾饺,很强硬地喂到嘴边。 “谢谢。”温辛吃掉,陈可诚才喝了口豆奶开始吃。 吃好早饭,温辛像教一年级小孩一样,开始教陈可诚拼音。 温辛讲的内容陈可诚完全没听进去,嗯嗯啊啊地应付,只顾着看他和听他的讲话声。 陈可诚很喜欢听温辛讲话,像块柔软的棉花糖。 温辛让他读一遍声母和韵母,陈可诚在看着温辛发呆,温辛重复一遍,陈可诚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把声母韵母念出来。 他是真不会。 陈可诚在L国是有中文家教的,他母语很好,但这最基础的东西早忘光了。 温辛又很认真地跟他讲了一遍,这次陈可诚没有不再认真听,很快对这些熟悉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陈可诚送温辛离开,温辛出门时,陈可诚说:“温幸老师,下午见。” 温辛无奈地笑笑,说:“下午见。” 午饭陈利不在,只有周音和陈可诚。 周音面前摆着一盘沙拉和一小块煎牛排。 陈可诚的牛排大很多,一个涂抹牛油果的贝果,一小盘水果。 周音搅着沙拉问陈可诚:“可诚,上午怎么样?” 陈可诚说:“非常好。” 周音笑起来:“当初小与也这么夸他。” “小与?” “之前小与语文成绩不好,温辛帮忙辅导,成绩提了不少。小与很喜欢他。” 陈可诚问:“他是老师?怎么不在学校上课?” “不清楚,他半年前才回来温家。” 陈可诚“嗯”一声,没再说什么,专心用餐。 下午下起雨来,还没到约定的上课时间,陈可诚在阳台吸烟,看到温辛撑伞出来,在伞下显得伶仃。 陈可诚下楼开门,温辛还没走过来,他蹲在两家的路中央,伞把他整个人罩在里面。 陈可诚捏着烟跑过去,打开门:“在干什么?” 伞动了动,温辛露出来,他怀里抱着一只湿漉漉的小猫,小猫蜷缩在他臂弯,衣服碰到的地方被洇湿:“它腿受伤了。”看到陈可诚没有打伞,肩头落了雨水,水痕斑驳,温辛站起来朝他走近一些,将他罩在伞下。 陈可诚比温辛高半头,风有些大,温辛单手费力控伞,陈可诚把伞从他手里拿过,朝温辛那边偏了些:“先进家里来。” 温辛挨得陈可诚稍微近一些,轻声说:“我想把它送去前面高奶奶家,她收留流浪小猫,也会给它们治病。” “好。” 两人并肩走,陈可诚吸了口烟,朝另一边缓缓吐出烟雾,他忘记考虑风向,烟雾全被风带到温辛那边。 陈可诚看到温辛皱了一下鼻子。 刚巧路过垃圾桶,他把吸了一半的烟灭掉丢进去。 橘色火光遇到水,发出细小的滋啦声。 “小辛,好久不见你了。”高奶奶开门,脚边有两只雪白的猫,“呀,还带了朋友,快快,先进来。” “不了奶奶,我们送过来就走的,身上有雨水。” “不要紧,来吧,不用换鞋。我烤了抹茶和巧克力司康,一会儿出炉,进来喝口茶,坐坐再走。” 温辛想拒绝,陈可诚早已将伞收到门边,用生涩的中文说着“谢谢奶奶”,拽着温辛进门了。 “哎...还要上课呢。”温辛小声说。 “老师,”陈可诚微微抿嘴,冲温辛眨眨眼睛,“我没吃过,很想吃。” 陈可诚发色和瞳色都偏浅,有几绺头发被雨水打湿了,颜色深浅不一,衬得皮肤很白,眼睛也亮亮的。 像只刚化成人形,还不太会说人话的小狗。 陈可诚毫不客气地喝了五碗茶,吃了四块司康。 在温辛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告别:“奶奶,我有时间,会再来大吃一斤。” 高奶奶大笑起来。 温辛虽才当了他半天的老师,但还是觉得臊得慌。 很丢人... 陈可诚唇线绷得很紧,偏头嘴角翘了一下。 陈可诚已经会认拼音,温辛开始教他一些词语。 教着教着陈可诚就开始走神,故意问温辛一些与学习不相干的问题。 “老师,你喜欢吃什么?” “能吃饱的都喜欢。” “老师,你知道你的eyes,like,葡萄吗?” “I don't know.” “老师,你的英文名字,是什么?” “我没有。” “我帮你,取一个好吗?” “不好,这个字你组……” “我的英文名字Ian,你认为怎么样?” “很不错。怎么拼写?” “老师,你的手机号码怎么写?” 陈可诚一面觉得自己装得太过于蠢,但他一面又特别喜欢沉浸在这种状态里。 他喜欢温辛像哄小孩一样,温柔耐心地哄着自己。 温辛好不容易扭回陈可诚的注意力,陈可诚手机忽然嗡嗡响起来。 陈可诚看了眼,按掉。打来,再按掉。 再打来。 “接个电话。”陈可诚拿手机在温辛面前晃一下,边接起来边往外走。 他说的英语,语速稍快,温辛听不太清,但莫名觉得陈可诚整个人气质都变得不一样,看起来也没有平时那么稚嫩,反而更加成熟一些。 “老板,潘明延自杀了。” “嗯,订今晚的机票。” 陈可诚一向不喜欢在正事上浪费时间,凡事亲力亲为,经常落地处完事会立刻赶下一个航班出差或返程。 阿姨做了小蛋糕,听到陈可诚的讲话声,喊住他,把蛋糕送上来递给他。 两块味道不同的小蛋糕。 “阿姨,还有别的味道吗?” “可以做。” “做两块打包,一会结束,给温老师,谢谢阿姨。” “少爷你不要这么客气的。”阿姨笑笑说。 陈可诚端着小托盘进去,十分殷勤地献给温辛:“老师,吃蛋糕。” 温辛愣了愣,说:“我不吃的,谢谢你,我们先上课好不好?” “吃吧,求你。” 陈可诚把小蛋糕推到他面前,手指攀着桌沿,身体前倾,眼巴巴看他。 “那上完课再吃,好吗?” “好。” 上完课,陈可诚盯着温辛吃完才肯放他离开。 离开时阿姨递给他一个纸袋,温辛没接,疑惑地看着阿姨,陈可诚拿过纸袋硬塞到他怀里:“老师再见!” 说完就把温辛很轻地往外推一点,关上门。 外面雨已经停了,地面还有些潮湿。 温辛抱着纸袋,浸着湿意的空气灌入肺里,还有一丢丢奶油味道。 温辛舔舔嘴唇,仿佛上面还残存着奶油的清甜。 ---- 谢谢大家阅读! 字的意思来自百度
第4章 温辛满脑子都是奶油,回到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温繁在家。 温繁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看到温辛,冷嘲热讽道:“又去陈家卖了?陈路与不是去比赛了么。” 温辛抓着纸袋的手紧了紧,不想与他争辩,低垂着头想要往地下室通道走,被温繁叫住,“手里拿的什么?” 温辛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不想给温繁,便低声说:“没什么。” 他快步走去地下室,被温繁捉住后领一拽,趔趄着朝后退了几步。 温繁将他摔到墙上:“你不会攀上陈利那个老东西了吧?” 温辛悄悄把纸袋藏到身后,不说话 。 “当三儿也会遗传啊,你妈那病会不会也遗传给你?”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