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连续说了好几个你,安昱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黑暗里又传来淅淅索索的布料摩擦和拉链声,紧跟着床上的弹簧垫子一轻,安昱珩竟然夺门而出,跑了。 文青听着实木楼梯上惊慌失措的逃离声,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屋门被掩出一条缝隙,穿旗袍的女人站在那里,朝他扬了扬柳叶般精致的细眉。 “跑了?” “跑了。”文青抬起胳膊掩面,发出意义不明的低笑,“曼姐,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也跟那家伙一样单纯得像个傻逼,受到点撩拨就跟会要命似的。” 雨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如鼓点般密集,徐曼就像站在雨里,静静地注视着床上呈“大”字型躺着的文青。 她将挡住半边脸的波浪卷别到耳后,高跟鞋声在地板上响起,徐曼弯腰把床上的文青揽在怀里,像是母亲安抚自己孩子那般用手臂轻拍他后背。 “单纯不至于,傻逼定位的倒还蛮精准。” 她用微凉指尖触碰上文青的脖颈,那里有一道新鲜淤青,像是被特制麻绳勒过的痕迹,徐曼手指有些颤抖,但她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 “你知道的青,我从未强迫你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你可以选择拒绝,甚至是离开这里,你原本跟那个学生一样,你不该在这里把自己的人生荒废掉。” “曼姐捡我回来的那天起,以前的文青就死掉了。”文青熟稔地揽住徐曼细腰,像寻求温暖的幼兽在她温暖小腹上蹭了又蹭,露出他一直用半湿头发遮挡的右半张脸。 那张没什么肉的右脸上有半个即便在黑夜中也能看清的齿痕,歪斜牙印在文青那白皙皮肤上太过于明显,青中透着红,似乎再多用一分力气那层薄肉就会被咬拽下来,吞进畜生的腹里。 文青听到徐曼的惊呼声,他从她小腹中抬起另外半张脸,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没事啦曼姐,涂点碘伏消消毒就行,又不是真的被狗咬,不用打狂犬疫苗的。” 他此时倒是反过来安慰起徐曼,他用自己比女人要宽阔的怀抱揽住对方,学着徐曼刚才动作一下又一下轻拍她颤抖的后背。 “没事的。” 安昱珩茫然地从床上坐起,他发现自己躺在杂物堆积的床上,放眼望去身边全是没有拆箱的大件行李。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躺在床上睡着的,昨夜经历就仿佛一场噩梦,扰得他思绪发乱。 阳光从没有完全合上的窗帘缝隙照进这间还不太熟悉的出租屋内,看样子天空是放晴了,安昱珩揉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半长头发,有些手忙脚乱地床上爬起。 好在今天没有课,升入大三就这点好处,文化课相对之前要减少很多,更多的是要进行然后自主创作,安昱珩是艺术系油画专业的学生,所以在这成小山的行李中,有一多半都是他的画具和颜料。 “好了,别想了,收拾东西!”安昱珩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使劲拍了拍脸颊,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催眠自己不去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把曼康按摩会所和文青都一并拍出自己脑海里。 安昱珩简单地吞了个面包后开始收拾卫生,因为是家中懂事勤快的老幺,他总是对打扫房间这件事十分熟练。 仔细地擦洗过出租屋的每一个角落后,安昱珩开始归置自己带来的行李,在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已经是下午了。 门口堆放着用黑色大垃圾袋扎好的垃圾,得把这些拖出去扔掉后,再去找些吃的垫垫肚子。 安昱珩租住的房子在六楼,要想把这些垃圾丢出去可能要来回跑两趟,他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抹掉额角细密的汗珠,抓住垃圾袋就往门口拖。 老式防盗铁门被惯性带上,安昱珩站在门口往裤兜里装钥匙的时候,听见旁边传来开锁声音,余光扫到一个人站在不远处,似乎是隔壁的邻居。 本着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他刚想礼貌地跟对方问好,可抬起脸的同时撞入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好巧?”文青吹了声口哨,上下打量着手拎黑色大垃圾袋的安昱珩,“你也住这里?”
第4章 邻居 文青早上下班回来,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看到安昱珩,更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见男孩手里拎着两个大垃圾袋,似乎直到刚才为止都在整理房间,低丸子头散落的碎发下是一层薄汗,整个人就穿了无袖球衣和大裤衩,看起来汗津津的,文青突然心生逗逗他的想法。 “好巧,你也住这里?”于是文青把钥匙挂在指间,主动搭话那个看表情已经僵住的男孩。 这副表情在他意料之内,甚至连下一秒安昱珩抬起拎着垃圾袋的手指着他,结结巴巴后退撞在门上的情形,文青也都预料到了。 他们租住的出租房是一梯多户的户型,安昱珩租的是中户,他这么一后退直接撞上左边偏户的防盗铁门。 随着一声闷响,安昱珩抱着头蹲地吃痛闷哼,泪水狂飙出眼眶,紧接着一双脚出现在安昱珩盯向地面的视线里。 “你怕啥子,我又不会真吃了你。”文青倒是一点没有客气,他抓住安昱珩的脑袋四下看看,还不等这个男孩做出抗拒或是别的什么反应,他就像是在丢废弃玩偶一样干脆利落松开手。 “啧,好像磕破皮了,楼下有药店,不怕破伤风就去找人家给你消消毒。” 文青丢下不咸不淡一句话,然后踩着那双有些发旧的绑带拖鞋回到自家门口,临进门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看着地上盯着自己发愣的安昱珩。 “对了,你要是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赶紧离那家远点,那死老太婆难惹得很,还有你搬家声音不要搞太大,别打扰我睡觉。” 简单交代完这几句,文青果断拍上房门,开合门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迅速,安昱珩对着那扇紧闭的老式防盗铁门眨巴几下眼睛,然后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 他摸了把后脑勺,确实有血点,文青说的也没错,像这种有些岁月沉淀的铁门不会太干净,如果不及时处理是有概率会感染破伤风。 安昱珩抹掉额角淌下来的细汗,他盯着文青家紧闭的房门有些出神,刚才那个是什么?出于对新邻居的关心吗?还是来自始作俑者的愧疚? 没等他想明白,身后木门从内打开,一根拐杖率先砸在防盗门上,这不小的动静着实把安昱珩吓了一跳。 一张老脸从门缝探出来,被岁月雕刻的皱纹下藏着浑浊的眼,安昱珩顺着声音转头去望,发现那是个齐耳短发的老太太。 “是谁在我家门口闹事!”凭借那佝偻身形,他原以为对方是个相对来说孱弱的老太,谁知道一开口却爆发出相当洪亮的声音,犹如村口大喇叭一样响亮,恐怕整个楼道都能听到。 老太佝着直不起来的后背,藏在软塌塌失去弹性皮下的眼睛迸发出锐利的光芒,她举起拐杖对准安昱珩,作势就要敲他,“是不是你!” “不是这样的婆婆,我,我刚才不小心撞到……”安昱珩下意识去躲朝着自己面门砸来的拐杖,嘴里结结巴巴解释着缘由,可老太太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一口咬定是安昱珩在自家门口闹事,揪着他衣领子非要讨说法。 老太太的嗓门洪亮如扩音喇叭,安昱珩又不敢跟她动粗强行挣脱束缚,就在他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时候,文青家的门又开了。 “老太婆子,有完没完了!”文青站在门口用比老太太更洪亮的声音强行压制对方的不讲理,“再吵我睡觉信不信我还砸你家的门?” 老太太见文青出来了,战斗力不减反增,她要不是隔着人高马大的安昱珩,就差跳脚指着文青鼻子骂,“我呸!你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正经人谁大白天睡觉,啊?” 文青进屋后换了身行头,此时只穿着件半大T恤,衣服下摆勉强能遮住屁股,露出两条雪白笔直的长腿,以及……大腿上那些变成淤青的暧昧印记。 那大概是充当睡衣的吧,安昱珩冷不丁的想。 “我伤风败俗好像也比你不分事理瞎嚷强,至少你情我愿的不会打扰到第三个人,你瞧瞧这大嗓门,整个楼道净听你一人说话了。” 文青也没有遮挡那些痕迹的意思,就这么大大方方任由老太太用刀子一样的眼神把自己全身看了个遍,“怎么,还没看够?要不要我撩起来给你看,不收钱。” “我呸!”他这番举动只会引来老太太更加愤怒的唾弃,“生活不检点,以后生孩子没皮燕子!” “我以后又不生孩子,我管他有没有,我有不就行了。”文青不怒反笑,他伶牙俐齿怼得老太太无话可说,被二人夹在中间的安昱珩都看懵了。 他活了二十年,好像还从未听到过如此污秽不堪的词语,今天被两方夹在中间炮击,还真是开了眼长见识了。 这场不带一个脏字却句句都在人身攻击的口舌之争最终以文青更胜一筹结束,老太太愤怒之余继续用拐杖恶狠狠敲响自家防盗门,然后像个落跑的乌龟缩回了家门里。 “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文青长呼一口气,他的情绪并未完全收敛,残留的火气连同视线转移到安昱珩身上,“不是跟你说赶紧跑吗,一个两个都跑来打扰我睡觉。” “对不起……”安昱珩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他手里依旧提着那两袋垃圾,看起来可笑极了。 “算了赶紧走,再打扰我睡觉下次问候的人就是你。”文青摆摆手,犹如一个发号赦令的皇帝,他不耐烦地转身拍上门,留安昱珩一人仍呆滞地站在原地。 楼道再度安静下来,连同刚才那些悄咪咪把门拉开一条缝隙凑热闹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安昱珩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让自己醒过神来。 一觉醒来曼康按摩会所的技师文青成了隔壁邻居,而在刚才他还跟左户的老太太用十分彪悍的方式互相问候全家乃至于还未出生即夭折的孩子。 大脑一时接受无能,很不争气地死机了,安昱珩只能先让自己先去完成扔垃圾的任务,其余的要慢慢想才行。 【作者有话说】 大家点点收藏呀 虽然没有更得很勤但是俺有在囤稿
第5章 窥探者 “哎!我说,你想什么呢?”有谁一巴掌拍到肩膀上,安昱珩勉强缓过神,他的视线被一个寸头脑袋遮挡住,对方正狐疑地对他这张失神的脸上下打量。 程慕单手托下巴作沉思状,看着安昱珩只起了草稿的画布,他敏锐捕捉到了与平时不同的违和感,“不对劲啊,一个小时了连颜料盖子都没打开,你怎么了?” “……在想事情,你能不能先把脸从我眼前移开?”安昱珩觉得除非自己是脑子秀逗了,否则绝不会跟程穆坦然前天夜里自己的遭遇,他可不想全系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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