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总。”小宇轻轻拍了拍,抬手想把他的领带松一松,“您现在好点了吗?” “我自己来。”柏梵径直扯下碍事的领带,看了眼车窗外飞速向后跑的建筑,问,“还有多久?” “快了。”司机闻声回答,“转个弯就到了。” 许久没来观江园,一时间还忘了路。 柏梵无声地点了点头,其实今天自己也没有这么想做。 电梯一路之上,抵达豪华套房,在小宇刷开门,屋内全部点亮的瞬间,他看呆了。 观江园已是苏城顶有名的酒店了,加上这豪华套房这四个字,它的分量又重了重。近乎整个苏城的夜景一览无遗地展露在眼前,还有水晶吊灯,富丽堂皇的装饰,智能的家具…… 他有点挪不动步子了。 “怎么了?”柏梵不解地看他,“害怕?” “不…不是。”小宇磕磕巴巴地回,“就…就是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 这是实话。 “羡慕?”柏梵饶有趣味地问,等待着他的反应。 小宇打量一圈,眼珠又转了回来,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我送你一套怎么样?”他语气轻佻,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小宇的眼睛亮了,“真的?” “骗你做什么。”柏梵坐在沙发上,身子后仰八风不动地看着他。 小宇盯了一会儿,随后捏了捏脸,犹豫稍许跪在地上亲了他。 他不敢亲嘴,只是浅浅地在脸颊印了一下。 柏梵也没躲,坦然地接受他主动的亲吻,这种交易似的献祭他见得多了,就是没有真感情。 好在他要的也不是这个,各取所需罢了。 那说到底,他和林户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满足他的欲望,他满足他的虚荣。 第一次见到林户是在柏林。 确切来说,比起他们的那种契约关系,要再早那么一年。 当时的柏梵在德国旅行,时值十二月,柏林的冬季潮湿阴暗,浑身都让他透着湿漉漉的黏腻感,灰蒙蒙的天,吹不散的雾。 单调无生机的灰墙、晦暗的光线以及压抑难受的气氛……柏梵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如他所见,这是一个充满叙事感又陈词滥调的城市。 然后就是在如此的地方,他遇见了和这天一样潮湿的林户—— 最先看到的还是他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 有点像一种小动物。 对,是小鹿。 他带着耳机,走得很慢,迎面撞上时用德语说了句抱歉。轻轻地正好钻入他的耳朵。 被撞的有些懵的柏梵,缓了几秒拾起他掉落的画纸,全是灰色素描铅字笔勾勒的小猫小狗,毛茸茸的,好可爱。 其中有一只还与他小时候抱怀里的柏柏很像。 柏柏是一只狸花猫,水杉林里捡到的狸花猫。 他画的真好看,当时的柏梵心想,还有就是他要把画纸还给小鹿。 可是,一直到他回了国,也没见到小鹿。 然后就是家里发生了变故。 再是,他就遇到了小鹿。 不,是林户。 林户毕业回了国,出现在了酒局里,他说他想要钱,正好柏梵缺个床伴。 顺理成章,各求所需。 这种关系也就延续到了五年后的今日。 终于是断了。 “柏总。”小宇声音轻柔地拂过耳畔,“我洗好了。” 柏梵强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涣散的光影,慢慢地意识到他原来在做梦。难怪意识这么不清醒,断断续续的。 小宇裹着浴袍,额间的碎发湿哒哒地挂在眉间,眼睛也是湿湿的,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我知道了。”柏梵撑起身子走到浴室,氤氲的水汽还没完全消散,夹杂着淡淡的沐浴香他有些犯困。 看来今天确实是没有兴致了。 拨开热水,顺着脸往下淌下去,柏梵的意识才慢慢回笼,他有点想他的小猫咪了。 早知道当初不应该把林户的画纸丢掉,哪怕是不还给他,也不应该丢掉。 ——所以,他为什么要丢掉来着?为什么原本藏了一年之久的东西,一见到林户就想丢? 他说不明白,但现在他烦躁的要死。 果然,长情的人就是容易受折磨。 靠,柏梵重重地挥拳砸在了瓷砖上,沉闷地一声震落了一旁的沐浴液。 “柏总,您没事吧?”小宇倚在门边侧耳倾听着浴室内的动静。 没有回应。 “柏总?柏总?”小宇心切地又喊了几声。 不会是摔倒了吧,那他岂不是摊上大事儿了。小宇担忧地想要推门。 “柏……” 话音未落,柏梵穿着浴袍开了门。 身型高大的他把门堵得严实,小宇窘迫地扑在他的胸口,尴尬笑笑,“我…我以为您刚才摔倒了。” “没有。”柏梵脸上带着一丝愠色。 ——林户居然把他拉黑了。 不知为何,刚才柏梵的脑子里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想让林户再给他画一张小猫咪的画。 但是,信息发不出去,电话打不通。 他居然做到的这么决绝!明明还不到一天时间。 所以,他到底是有多想和自己结束这种契约关系,也难怪他的语气平淡无奇,说不定是在心里笑呢。总算是厌倦了,结束了,摆脱了。 柏梵在床沿坐下,平复好心情,他凭什么要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置气?他不过就是在他身边多待了五年而已! 操,去他妈的。 柏梵身子向后一倒,慢慢吐出一口气。 “柏…”小宇不好意思打扰,他隐约有预感,柏总似乎不想与他做。 沉默片刻,他听到了均匀沉稳的呼吸声。 柏梵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他一边,闭上眼睛的柏总看起来没那么大的攻击性,甚至还有点温柔?近距离地观察他,小宇着迷地欣赏着他的五官,鼻梁高挺,嘴唇是标准的M形,很饱满看着很好亲。其实这么一看,他也不像是三十出头的人。 可听徐总说,柏总今年已经三十一了。而且听说是个花心玩得开的人,身边的小美人小男模多得数不胜数。 可是,方才的情形也并不像传言的那样。 小宇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思索良久,他蹲得有些麻,鼓起勇气想去摸一摸他的头发。 “林户。” 手刚到发丝,柏梵似乎有所察觉地皱眉喊了一声。 好像是个人的名字。 “别动。” 带着警告意味,小宇悻悻地收回了手。 柏梵没有醒,转而是换了个姿势。 后怕的小宇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没有干过这种活儿,更没有服侍过金主,道上的规矩他也只是听他人的二三言语,自己也是头一回。见柏梵睡得熟,干脆就替他盖好被子,自己一人跑去沙发睡觉了。 林户做的时候,手是最不听话的。 他习惯揉着他的头发,再是配合柏梵。 曾有一次,柏梵试图用皮带将他的双手捆绑起来,自己单手握住手腕将他的双手架过头顶,然后压着他,但是他发现这种情况下的林户非但闭上了眼,反而是不配合了。 他只是单纯地接受,不给予反馈。 这让柏梵很抓狂。头一回怀疑自己的技术。 当然,做完后,林户说他不喜欢有人把他的手束缚住。因而,柏梵也就信心重拾,自此以后,他就再也不禁锢他的双手了。 不可避免,那时的林户是最为肆无忌惮的,也是最为明目张胆的。 他甚至知道了如何揉他的头发,会不触及到他,会让他舒服,更好使力。 但是,这一次朦朦胧胧中,林户居然也敢趁他不备揉他的头发。 柏梵吓住了。 然后,在他的警告过后,他也听话地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第4章 7253452.8(31) 翌日,雨彻底停了。 晨光熹微透过窗帘缝隙照在柏梵的脸上,慢慢地,他感受到了热意,也慢慢地清醒过来。 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人躺着。 小…叫什么? 小宇,对,小宇呢。 柏梵踩着拖鞋慢悠悠地走出屋外,昨晚徐东旭那几杯酒的度数看来不低,现在踩在地上都有些轻飘飘的。 真的是不想活了,柏梵内心咒骂,已经想好徐东旭那油腻男人的一百种死法了。 咚— 膝盖磕到柜子角了,柏梵吃痛地皱了皱眉。 “诶呦。”小宇警觉地跳起来,对上柏梵的视线心虚地喊了一声,“柏…柏总早上好。” “昨晚没回去?”柏梵轻揉太阳穴记不清昨晚的事了。 “没…没。”小宇一个劲地摇头,刚睡醒的柏总周身压迫的气势弱了一些,惺忪的睡眼上下打量着自己,不免有些发慌,“怕你不舒服,就…不敢回去。” “哦。”柏梵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踱步到餐桌旁拧了一瓶水仰头喝下,发干的喉咙终于慢慢地润了起来,不再刺痛难受。 润完嗓子,他突然想到什么,绕到沙发旁拿了自己的西服,掏出一张卡递到他手边,“里边是十万,你拿着。” “我…”小宇颤抖了身子,不敢接,“其实,柏…柏总您不应该给我的。” “为什么?” “因为,徐总昨晚已经给过我了。”小宇小心抬眸观察他的神色,“而且,昨晚我也没有……没有…那个。” 柏梵轻笑一声,挥了挥手中的卡,“徐总给是他的事,我给是我的事。”语气不容置喙,“拿着。” “谢谢…柏总。”小宇听话地接过。 “嗯。”柏梵应声坐下,翘起二郎腿,指关节有节奏地叩动着手机屏幕,不知是不是在等待谁的回复。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柏梵停下手的动作,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小宇。 “好的。”小宇跑去卫生间换上昨晚的衣服,出门时不忘礼貌地与他鞠躬道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柏总。” “等一下。”门快被阖上之际,柏梵叫住了他。 “怎么了?柏总?” 小宇搭在门缝边,害怕柏总要出尔反尔收回那十万块钱。 “房子送不了你了。” 柏梵突然漾着笑对着他说。 “没…没事。” “还有…”柏梵收回手机,“昨晚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怎么样才算不该说的?小宇思索地摇了摇头,“没有,柏总。” “好的。”柏梵点头,与此同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不过…”关门前,小宇想到他喊的一个人的名字,“柏总,您昨晚好像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闻言抬眸,眼神里多了一丝冷意。 “额…好像是林hu?”小宇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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