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怪物家中频传男子怪叫,疑似草菅人命’ 走近科学都得拍五十集。 周景池率先起身,赵观棋跟个小鬼似的紧随其后。 目光不经意扫到桌面,蜡烛早已熄灭,桌上所有食物都让人毫无食欲,赵观棋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忙活大半天加上声情并茂的求助,现下喉咙干渴得要命。 周景池忙着换鞋,找手电筒。 赵观棋的视线却落到桌上那瓶冰红茶身上。 “好渴。”他不客气地拿起冰红茶,“这个能喝么?” “算在那5000块里。” 周景池翻找电筒的手猛然停住,惊呼一声,反身去打赵观棋快要凑到嘴边的那瓶冰红茶。 “嘭——!” 瓶子被大力打飞,撞到墙又反弹,一声闷响后狠狠坠地,深到发黑的液体争先恐后从瓶口溅出。 赵观棋吓了一跳,满腹狐疑的神色一晃而过。 随即朝着惊魂未定的周景池,大声说:“你好小气!” 又指着地上的液体,“还浪费!”
第3章 夜雨 奔跑 得逞 周景池仍是魂不附体,幸亏赵观棋喝之前还打了声招呼,否则......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恍惚间,赵观棋转头看着身侧愣怔的周景池,地面的液体散发出一种不甚明显的异味,空气中霎时陷入一场无需言语的尴尬。 赵观棋把住周景池的肩膀,将他往后扯了些,流淌着的液体已经沾到他发白的帆布鞋。 “你裤子脏了。”赵观棋没有追根究底,“你去换条裤子吧,我等你。” 三言两语间,周景池的思绪才艰难回笼,他垂头看了眼被浸渍得发黑的鞋和裤脚,这条新裤子本是他买来做寿衣的,进棺材的那种。 前几天特意去街上看了看,寥寥几个白事店铺里的寿衣都不甚合他的意,各式颜色鲜艳、点缀着看不懂的图案的寿衣看得他很不舒服。 后来想通了,他不想那么循规蹈矩,随便穿个舒服得体的衣服,不至于太难看,也就行了。这才去新买了卫衣和裤子,以前没穿过质量那么好的,现在却被白白糟蹋了。 周景池认命地摇摇头,说:“不用。走吧。” “不用拖一下地吗?”赵观棋看着屋里四溅的液体,“你家拖把在哪,我去——” “我说了不用。”周景池被一连串的事弄得有些气恼,“电筒拿着,滚出去。” “哦......” 主动揽活儿还被骂,这人怎么一会儿体贴一会儿暴躁的...... 赵观棋接过手电筒,两步并作一步退到门外。 电筒很重手,赵观棋借着手机亮光看了看,居然还是老式的金属外壳手电,这要是放他家里他爹高低得当古董收起来。 鼓捣着,看到开关,想也没想就拨开了。 一束刺眼的白光瞬时炸开,好死不死正对着他的眼睛,一瞬间亮得他尖叫出声。 “闭嘴!” 悄咪咪才关上门的周景池死死捂住那张尖叫的嘴。 “你叫什么叫,你不怕被骂我还怕呢!”周景池压着气声,手快捂得赵观棋喘不过气来。 反观赵观棋,前脚刚被自己闪瞎眼,眼睛还冒着金光就被周景池连鼻带嘴用力捂住,他现在感觉自己要在一片星光中窒息而死。 周景池还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赵观棋被捂得难受,一个劲儿去拍嘴上的手,胡乱闪动的手电在狭窄的楼梯间乍然起舞,宛如一个自娱自乐的蹦迪现场。 要死,呼吸不过来了。 巨大的窒息感下,手上的香味也成为莫大的重担。 赵观棋沉劲去抠快嵌进自己脸上的手,求生欲下也顾不上思考力道。 几番努力下,嘴上的手吃痛离去,他终于得以重返人间。 “嘶——”周景池甩着手,“你弄疼我了!” “咳咳咳——” “你、你差点、差点、捂死我啊!”大口呼吸着的赵观棋艰难开口,一句话说得稀碎。 周景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捂错地方了...... 没等开口道歉,赵观棋愤气填胸,撑着膝盖喘大气,说:“你说、你说你没事大半夜还戴、戴、戴什么帽子......没看见我一直给你甩、甩眼神么?“ 周景池莫名其妙扶正刚刚被赵观棋胡乱挣扎弄歪的鸭舌帽。 赵观棋还在持续输出:“扣、扣钱!” “必须扣钱!” “你现在只有四千五了!” 看着面前弓着腰喘气的赵观棋,周景池到嘴边的道歉又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转而开口催促:“活了没,活了就下楼。” 随后头也没回绕过宛若一只脱水虾的赵观棋,径直下楼。 “你!”赵观棋突然反应过来,压低声音,“你没礼貌啊!” “给我道歉!” 赵观棋紧追上去,周景池就这样伴着一路未停歇,宛如紧箍咒的‘给我道歉’声中走出居民楼。 出了居民楼,不服气的赵观棋大步流星走到绷着脸的周景池面前,双臂一拦,又是一句‘给我道歉’。 然后收获了一对绝美白眼。 周景池从他举起的胳膊下钻过去,走到一辆小电驴旁。 “上车。”一只头盔递到赵观棋眼前。 赵观棋迟疑着,看着已经戴上头盔的周景池,弱弱开口:“能开四个轮子的车吗?” “......”周景池一把扯回头盔,“爱坐不坐,不坐你就在后面撵我。” 周景池跨腿坐上去,却没有开走。 “那个......”赵观棋上前一步熄掉电驴的火,“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车就在巷子口。” “坐我的车吧,能快点。” “......那你不早说!”周景池忿忿摘下头盔,重新盖上鸭舌帽。 你也没问啊,赵观棋站在原地和周景池大眼瞪小眼。 周景池长叹一口气,先走一步。 直到上车,周景池都在寻思这个男人到底是哪儿来的,大半夜拍门、把狗叫儿子,还花五千喊自己陪他找狗。 不过现在坐在赵观棋的宾利副驾,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人压根就是个暴发户啊。 车上,从屋子里出来的周景池思绪清明不少,索性开窗看起夜景来,风拂过,是熟悉的感觉。 只是不知是不是和夏夜的最后一次会面。 车内,导航的声音取代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准确来说,是取代了周景池单方面的沉默,因为赵观棋从上车就一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口也不渴了,歉也不要他道了。 “不介意我抽根烟吧?”赵观棋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抖烟盒。 “......” 周景池歪头看去,赵观棋忙着看路,右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也愣是没抖出来一根。 四肢发达,头脑几乎没有。 “卡住了。”周景池看不下去,伸手拿过烟盒,将开口撕大了些,取出来一根。 “谢——”还没说完的赵观棋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周景池把烟塞到了自己嘴里。 “你——”又没说完,周景池给他也塞了一根。 “你话真的好多,抽着就消停点吧。”周景池叼着烟说,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像一句温柔的附耳劝导。 中控台上的火机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起,砂轮的声音暂时回荡一瞬,点燃了彼此口中的烟,消散了周景池耳边有些聒噪的话语。 赵观棋乖乖噤声了。 烟圈在车厢内此起彼伏,在面前飘散片刻,又被呼啸而过的贴窗夜风卷去。 赵观棋吸得起劲,晃眼瞥向副驾的周景池,发现他只是呆呆地衔着烟嘴,一口没吸,也没吐。烟尖的红光就这样升腾起一缕缕细腻的烟雾,随风擦过他的眼眸,再彻底飘向窗外。 “不喜欢这款烟么?”赵观棋迂回问询。 周景池没回答,鸭舌帽遮盖着,赵观棋看不真切他的神色,正想说自己这儿还有别的烟,周景池却蓦然抬头,看向自己。 静静看了几秒,周景池学着赵观棋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大口。 意料之中的醇香和享受并没有眷顾他,烟气跋扈地闯进五脏六腑,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烟从嘴边掉下,强烈的不适感和排斥让他脸色迅速胀红。 “我去!”赵观棋眼睁睁目睹一切,一脚刹车在路边猛地停住。 突如其来的急刹,安全带急速收紧,本就咳嗽得厉害的周景池感觉快要呕出来。 “你没事吧?!!” 赵观棋急匆匆解开安全带给周景池捋背,又手疾眼快地捡起快烫穿帆布鞋的烟,转手按在烟灰缸。 思绪清晰,一改帕金森风。 “咳咳咳——咳——”周景池咳得厉害,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面红耳赤。 “喝点水,快!”赵观棋旋开瓶盖,扶着周景池后脑勺将水慢慢送进他嘴里。 没喝两口,周景池倔强地推开赵观棋拿着水的手,往后靠去,又感受到颈后温热的大手。 “行了,我没事。” 但微微颤抖的手和浸着水汽的眼毫无说服力。 赵观棋看着周景池泛红的眼睛,问:“你不会抽烟?” 没作答,周景池点点头。 “那你还抽?”赵观棋嘴里的烟一直没掉,此刻快要燃烧殆尽。 他按灭烟头,“你受不了烟的味道干嘛还让我抽。” “你当自己观世音啊,哪儿都能普度众生?”赵观棋顿了顿,“再说了抽个烟有什么不好意思拒绝的。” 周景池正着脸,保持沉默。 其实他刚开始也准备习惯性拒绝的,他不仅不会抽烟,而且十分厌恶一切烟草味。 但反正要去死,二手烟什么的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再试试。”周景池伸手去摸中控台上的烟盒。 “要死啊!”赵观棋一把抢过,“不会抽就别抽,这又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还跟我攀比上了?” “没有。”周景池愣了愣,语出惊人:“我父亲就是因为抽烟得肺癌去世的。” 他抬起头来,对上赵观棋蹙起的眉眼。 “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抽。能让他一辈子都不离手,在病床上也要我去给他买。” 也许是人之将死,心中激荡不起什么情绪,周景池将以往难以启齿的事情平静地和盘托出。 但平静的话语中,他也隐去了许多。 他没说父亲在弥留之际仍在床边呵斥母亲去买烟,没说因为治疗肺癌花去家中积蓄而父亲仍要抽昂贵的软包,也没说自己因为烟钱与父亲顶嘴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耳鸣伴随他一周,他却挂念着天价治疗费选择硬生生扛过。 他想知道,烟是不是真的这么令人痴迷,令人失狂。 答案是否定的。 赵观棋盯着周景池,对面那个人的神色太平静,太淡漠。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但看着微微皱起的眉,一黑一蓝异瞳中无异的痛苦,他又宁愿那只是自己的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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