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降落 作者:江城jsy 文案: 游弋×沈星淮 沈星淮和祁慎认识十六年、在一起八年,分开的一年半时光于他而言像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梦醒了,他还是忍不住拽住祁慎的衣角,“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沈星淮陷在过去,不肯放手,忍着眼泪求他。 可不爱就是不爱了。 烟雾缭绕中,祁慎当着沈星淮的面和电话那头调情。烟雾散去,他厌恶的眼神便如同刀子一样割沈星淮身上,冷漠又刻薄地道,“第几次了,沈星淮,我以为你会比上一次有长进,可你怎么还是这样执迷不悟。” “我们根本不适合,我现在没有任何多余的可以施舍给你的感情。” —— 游弋一贯目中无人、任性妄为,15岁的时候他玩赛车出事故差点残疾,18岁的时候剃了头发准备出家,21岁的时候在非洲大草原拍动物迁徙,狮口逃生。 他一直随心所欲,这个世界上,没有让他紧张害怕的东西。 直到遇见沈星淮。 第一次,他不敢直视他眼睛。 第二次,他不敢在他面前点烟。 第三次,他想抱他,却连他的影子都不敢靠近。 最后一次终于鼓起勇气,从背后抱住看起来像是要在冬天彻底消失的沈星淮,“选我吧,沈星淮。” “我比他年轻,比他有钱,比他脾气好,最重要的是,我比他更爱你。” 于是,他们的故事从那个冬天真正开始。
第1章 缘分 窗外的阳光穿透未关紧的窗帘缝隙,照在沈星淮脸上,让他的皮肤近乎一种透明的色泽,他被光线扰得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下意识起身看了眼边上的闹钟,时针已经指向九。他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焦急,急忙掀开被子起身,冲进卫生间刷牙。水龙头扭向热水那边,但是迟迟没出热水。沈星淮也不等了,用手将冷水扑到面上,草草洗完脸后也顾不得自己蓬乱的头发,径直往楼下冲。 楼梯下到一半,他又反应过来,停在原地,忍不住失笑。 昨天下午从手术室出来之后,他往前没走两步,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把科室里的人吓得够呛,知道他是劳累过度才晕倒后,主任还十分慷慨得给他批了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他昨天被宋识不放心地拉着做完各项检查,在确认身体确实无恙后,就回家睡觉了。没想到这一觉,直接从昨晚八点睡到了今早九点多。 早餐间隙,手机发出消息提醒的声音。沈星淮拿起手机,点进弹出的聊天框。 宋识:好点没头还晕吗 虽说是放假,沈星淮却也不敢完全放松。他的手机仍旧处于二十四小时待机状态,怕医院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或手术需要他赶回去。 沈星淮:好多了。我睡了差不多快十二个小时。 宋识:羡慕死你了。我今天换科室轮到儿牙了,脑袋都快炸掉了。 宋识妈妈和沈星淮妈妈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俩从小就认识,大学又在一个学校,一个学的临床医学,一个学的口腔医学。 宋识和沈星淮读的都是八年制,毕业后进了本校的博士后流动站,在附属教学医院进行两年规培。这是第二年。 沈星淮想到偶尔去口腔科找宋识,路过儿童口腔科时,里面全是震耳欲聋的哭声和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不禁为宋识捏一把汗。 宋识还处于一种把自己当孩子的状态,一贯对小孩没有耐心,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适应。 又闲聊了几句,宋识便去忙了。 沈星淮难得有这么悠闲享受早饭的时间,慢悠悠地吃饭洗碗,最后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心中莫名涌上一股强烈的孤独感。 他忙惯了,难得闲下来一天,竟然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才好。坐在沙发上,准备看看宋识之前跟他强烈推荐的科幻小说,只翻了两页,眼睛便忍不住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发呆。 他昨晚又做噩梦,梦到祁慎和他说分手的那天。 那是一个很冷的下雪天,风很大,两人双手插兜,并肩走在雪地里,身后是两排一深一浅一大一小的两排脚印。 沈星淮回头看那两排脚印,忍不住停下,拿出手机,咔嚓拍了两张照片。 和祁慎在一起后,他总是这样,会突然毫无理由地想要记录一些平平无奇的生活碎片。他会拍祁慎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时被阳光笼住的背影,会拍他们没有商量过却默契买到的同款式不同颜色的马克杯,会拍他们静谧傍晚并肩走在路上紧紧倚靠在一起的一双影子。 那天,他停下来拍了他们步伐间隙和方向几乎完全一致的脚印,然后心情很好地追上一直往前走的祁慎。 祁慎回头看着他,等他跟上。他以为祁慎在等他走到他身边,便一边笑着一边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 他们在一个星期之前就约好了今天去看电影,电影院不是很远,路面又结冰,开车路滑,便决定走几步过去。 没想到在还差两步的距离就能和祁慎并肩时,祁慎毫无征兆和预警地开口。 “沈星淮,我们分手吧。”他声音冰冷,脸色也冰冷,看向沈星淮的眼神更是冷漠。 “什么”沈星淮愣在原地,一时间难以反应,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无措。 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们,分手吧。”祁慎再次提高音量,似乎怕沈星淮还没听到,他每个词语都咬得极重,看着沈星淮的目光没什么感情。 这次沈星淮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平静,或者说,他除了表现出平静,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刚刚在口袋里捂热的手霎时变得冰凉,垂在身侧握了握,又无力垂下。 “为什么”沈星淮眼睛有些酸,他看着祁慎,有雪不断落下,降落在他的发顶和眼睫。 祁慎低下头,扯掉了手腕上沈星淮在他生日时送给他的情侣手表,丢在沈星淮脚边,“因为不喜欢了,不想再继续了。” “就在这里分开吧,不要再跟上来,也不要再联系了。” 狠绝的话音落下,他又看向沈星淮,看着他在雪地中脸色苍白、痛苦地蹲下去,将脚边的那个手表捡到手掌中。看着他再度抬头看向自己,脸上有些茫然的痛色。 一切都太突然,沈星淮突然讨厌昨夜那一场大雪,满目的苍白,刺得他眼睛痛。 他握紧那块和自己手腕上十分相配的手表,准备站起身,但不知道怎么的,身体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只好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祁慎的眼睛没说话,然后看见那双深沉冷静的眼睛里逐渐蓄满不耐烦。 沈星淮最害怕祁慎那种眼神,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点了点头,声音发颤,“知道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祁慎转身,雪地上的并排的双人足迹变成单人,毫不留恋地向远处延伸。 祁慎没有回头,走得很快,快到不过片刻,他就完全消失在沈星淮的视野中。 沈星淮将回忆和他的噩梦对比,得出结论,原来现实中他和祁慎的分手,堪称平淡。 梦里的他在祁慎转身的时候,站了起来,然后追上去,他去抓祁慎的手,但怎么也抓不住,祁慎变成一个抓不住的深黑色影子 他越追越徒劳,雪下得越来越大,从他的小腿覆盖到他的腰身,压得他动弹不得喘不过气。 他快要被埋住,浑身刺骨的冷,于是不断挥手,尖叫,让祁慎回来救他。 但是直到他的视线被一片白茫茫盖住,那个黑色的影子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于是他就那样被埋在雪地里。 沈星淮很少做梦记得这么清楚,可是这个梦,梦中的冷、恐惧和绝望,在他起床时仍残留在他的身体里,让他有种荒谬的惊惧感。 思绪仍旧神游着,沈星淮的目光空荡荡地落在窗外院子里色泽鲜艳的三角梅上,整个人如同老僧入定。 门口的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响起,人工智能的机械声音让沈星淮从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各种回忆回到现实。 在一声声“有客人来了”的催促下,他迟钝地从沙发上下来,缓慢走到门边。 脚步停在门口,视线落在可视门铃上。 沈星淮整个人僵住,眨了眨眼睛,不断一次又一次地确认。 又捏了捏自己手背上的皮肤,这次不仅身体僵硬,连大脑似乎都陷入宕机状态。 分手那天晚上,他曾给远在南方某热带小岛旅居的许云鹤打电话。 他们母子原本就不太亲密的关系自沈星淮坚持选择读医后便出现了难以弥补的隔阂,沈星淮大一开学,许云鹤送他去了学校后,便宣布和好友去往南方散心,一散就是很多年,极少回家。 沈星淮读的是八年制临床医学,学业繁重,两人各忙各的,处于一种鲜少联系的状态,每逢节庆时才会像完成任务般给对方打电话。 但在那个很冷又很无助的夜晚,他唯一能想到的可以打电话的人,是许云鹤。 他忘了自己语无伦次地说了些什么,好像在苍冷的月色下哭了,又好像没有。 许云鹤静静听着,即便她不擅长安慰,但也许是他们之间亲密的血缘关系,也许是许云鹤那边有这让人平静的海浪声,他听着许云鹤的声音,觉得很安心。 “我还是很喜欢他,我要不要去找他再聊一聊,我们在一个城市,我去找他很容易。” 他不断向许云鹤强调,他和祁慎在一个城市,他们之间物理距离很近,仿佛他只需要明天早上坐四十五分钟的地铁,跨越地铁三号线上的十三个站点,按响祁慎家的门铃,他们之间就可以重新回到亲密无间的从前。 他在许云鹤面前向来话少,但是那个晚上,他话很多,且混乱无序。他也没有发现,他的声音一直在抖。 “星淮!”他的状态很不对,许云鹤叫他的名字,似乎要他冷静。 “那我不去找他了,我们说不定会在哪里偶遇,等我遇见他的时候,我再追上去,去……” “星淮。”许云鹤又叫了一声,背景里的海浪声掩不住她无奈的叹息,她的语气果决沉静,“星淮,没有缘分的人,不会再遇见了。” “就算遇见,也没有用了。” 许云鹤的一针见血让沈星淮陷入沉默。迎面一头冷水浇得他逐渐清醒,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居然在自欺欺人。 他试图麻木自己,可是他的心好痛,刀割般的痛,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痛。 即便他有些不愿承认,但后来的现实却实实在在如许云鹤所言,他和祁慎似乎真的是缘分殆尽,即便同在一个城市,分手后的一年半竟然再没有见过一面。 沈星淮看着可视门铃上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一年半前那个晚上的痛感又再次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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