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榆的视线落到他那只拿着书的手上,上面戴着一只紧贴着手掌的黑色皮质手套,类似于打斯诺克时会用到的职业手套但又不太相像,他的手套衬得他的骨节很明显,修长而精致的手指像是只会存在于艺术品上。 “你的右手为什么一直戴着手套?”白桑榆问他,“从我见到你的时候开始,你就没把它脱下来过,包括去洗澡的时候。” 临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小心地将书放到另一只手上,当着白桑榆的面,将右手的手套的咬下来,一道深红色的疤痕映入白桑榆的视线,那应该是烫伤的,从临川的手腕到手指,足足占据他的半个手背。 白桑榆觉得他刚刚不该问这个问题,但他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学着先前临川的样子,问他,“痛吗?” 阴霾从临川漂亮的异色眸子里一闪而过,他扬起嘴角,“不记得了,兴许当时挺痛吧,但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了。” “是谁弄的?” “……” “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必要……” “这是我妈妈烫的。”临川打断他,“没什么不能提起的,都是过去很久的事,只是我觉得这个疤痕不好看,才会一直戴着手套。” 白桑榆看着他的手上的痕迹,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吻上去,“它没有不好看,它的样子很像Papillon,淡粉色的蝴蝶。” 临川的神色一凝,他看着白桑榆,心跳骤然加快,随即很快将手收回去。 “呃……不好意思。”白桑榆以为他不喜欢这样,垂眸同他道歉,“是我太冒昧。” “没有。” 临川把视线挪到别的地方,他其实挺喜欢白桑榆对他主动一些,但并不是这样的主动,他可不是来上赶着给人艹的。 “只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我,我反应不过来。”白桑榆笑着又把话题引到植物学上,“说起来,现在该你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哥?” “嗯。” 白桑榆躺到他的旁边,天花板上的白墙已经开始脱落,留下大大小小的灰褐色疤痕。 “我确实很喜欢植物学,读大学的时候我就是学这个的。” “那你应该去找个植物园的工作,怎么到酒吧当起保安了?” 白桑榆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莫名觉得心里发痒,想要去找些酒喝,“我大学没毕业,高中文凭,怎么去植物园啊。” “……” 临川没继续往下问,但白桑榆却并不想就此停住。 他忽然对临川说,”如果你跟我回家是为了和我谈恋爱,你明天就回去吧,如果只是为了打|炮,有件事我得事先让你知道。” 临川闷声回答,“你说。” “我之前坐过牢。” 临川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甚至连语气都没发生变化,只是问白桑榆,“为什么?” “当时我读大三,在街边遇到几个男的要强暴一个小姑娘,然后我把里面的两个打残了,还有一个到现在智力都没恢复。我赔了一大笔钱,在里面呆过几年,去年才出来。” 白桑榆提起这段经历时并没有表现得义愤填膺或者颓然懊恼,他十分平静,淡然地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不幸故事。 但这些话在临川听来却有些扎耳,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镇定,“那你其实算是英雄,只是他们辜负你罢了。” 白桑榆摇摇头,“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觉得坐牢有什么,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其实是想说,那天我本来是可以只打跑他们,然后报警的,但是我没那样做。我有时候是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因为在我看来,某些人,如果我杀掉他们就和杀掉一只鸡,砍掉一棵树没什么区别。 我不是不敬畏生命,我只是觉得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与一棵树,一只鸡,一条狗或者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但你还是没有下杀手,如果你想,那他们肯定会死。” 白桑榆的呼吸变得沉闷,“我不会杀任何人,但临川,这不妨碍我有时候会变得很奇怪或者说残暴,你要知道人总是会很难抑制自己的欲望,因为每一个人的本质都是动物,是野兽,野兽需要鲜血,这是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动力。” 临川轻声笑起来,他翻过身,用胳膊撑着自己,慢条斯理地将黑色的皮质手套戴回去,带着挑逗意味地回答,“野兽还需要繁衍呢?” 【作者有话说】 猜猜现在的是顾临川的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第05章 他想让白桑榆只属于自己 见白桑榆不说话,临川话锋一转,“哥,我知道你想暗示我什么,但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在森林里兔子吃草,狼捕食兔子,猎人猎杀狼,人的本质的确是动物,但是不同的动物。我的意思是,一物降一物,这是这个世界不变的规则。” 白桑榆偏头看向临川,他的侧脸很漂亮,偏青灰色的眼睛泛着漂亮而凌冽的光,这让白桑榆想起年少时上山打猎的经历,山中野兽的眼睛也是这般狡黠。 “所以你的意思,你是上天派来降我的?” 临川抬起头,含情脉脉地对上白桑榆的视线,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挑逗般摸上白桑榆的脸,“这样说不好听,但我想我们之间的确存在某种隐秘的联系,只是桑榆哥你不记得了。” “我们之前见过吗?” 白桑榆实在想不起他到底在哪见过面前的人,但他对临川的眼睛有些印象。 临川听到他这样问,垂着头笑道,“调情的说法而已,我们当然没见过。” 白桑榆没什么心思去想临川为什么要同他说这样的话,他在这方面总是很迟钝,除非对方点名,否则他根本意识不到对方在想什么。 见他不说话也不拒绝,临川的手自然而然地往下摸去,白桑榆被他弄出反应,在他碰到敏感的地方前一把握住他的手,低缓而清晰地问临川,“你想现在做吗?” 临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想,你会和我·做吗?” 白桑榆几乎没有思考,“可以是可以,但是得戴套。” 临川的笑意僵在脸上,“你对谁都这样?和刚认识的人就能睡觉?” “那倒也不是。”白桑榆摇头,“这是个很随机而且需要看缘分的事,在我没有欲望的时候,或者遇到的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都不会这样。” “什么叫没有欲望的时候?” “没有性欲望的时候呀。”白桑榆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人有很多欲望,对食物,金钱,烟酒,性,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但也不会一直存在。我从来不会压制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欲望,当我想要和人做的时候,我就会和人做,想要吃东西的时候就会吃东西,但我不会一直想要吃东西或者做,那是真正的动物才会出现的特征。” 这话说得实在奇怪,但临川明显不爱听,他玩味般眯起眼睛,“所以哥,你现在还是很想和我做的吧?” 白桑榆十分坦然,“嗯,我很喜欢你的样子。” “但我不想和你做。” 临川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懊悔或者是痛苦的神色,但白桑榆表现得相当无所谓,连一点要争取的意思都没有。 “好吧。”他回答道,“那就不做,关灯睡觉。” “啪”得一声后,整个房间都陷入到昏暗中,只有那扇不算大的窗户能透进一些凉薄的月色。 临川无声吸气,翻身下床,朝着外面走去。 “你要回家?”白桑榆问他。 他冷声回答,“上厕所。” 白桑榆没再说什么,一个人躺回床上。 临川借着微弱的光线扫过他那张温和的脸,眼中不由染上一些怨毒的色彩。 白桑榆家的洗手间位置比较靠里,只有一扇透气的窗户,但外面是楼梯下方的拐角,一点自然光也没有,只有盏忽明忽暗的土黄色吊灯可以照明,半夜走进去跟拍鬼片没多大区别。 临川自己弄过一次后,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把冷水浇到自己的脸上,冰冷的寒意逐渐平息他身体里燃烧的火。 倘若白桑榆是个Omega就好了,他这样想着,如果白桑榆是Omega,他几乎不废什么力就能诱导他发情,甚至可以利用信息素优势标记他。 但可惜白桑榆是个Beta,他什么都闻不到,也不会因为临川的信息素而为心甘情愿地屈居人下。 想到这,临川不由生出些怨恨来,他盯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低声讪笑道,“顾临川,你喜欢他那么久,可他一点都不记得你,甚至会随便和别人上床,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镜子中的人没有像恐怖电影里演得那样变化出另外的模样,但一个久违的声音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临川”的脑海里,像是同他共享一具尸体的另外一个灵魂。 “Joker,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被称之为Joker的人格露出一个漂亮的笑,“我没有要碰他的意思,我很喜欢他的,想要和他上床的那种,像他这样的人在床上玩起来一定会很爽吧,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他露出那种痛苦又痴迷的眼神。” “我会杀掉你的。”顾临川重复道,“你要是敢,我一定会,会杀掉你。” Joker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别这样说临川,现在掌控这具身体的人可是我,再说了,我们本就是一体的,你拿什么杀掉我啊?我不过是帮你完成你这么多年来的夙愿而已,难道你不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但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谁说我要伤害他,我只是想把他关起来,关到一个只有我们能去的地方,让他从头到尾只属于我们,再也不会看任何人……” 本就不灵敏的灯泡在闪烁几下后,“滋啦”一声彻底熄灭,镜子里的人像陷入一片黑暗中,Joker用气声哼着轻快的节奏离开洗手间。 他穿过狭小的客厅,撩开黑色的帷帘走到床前,苍白的月色显得他的面色冷峻,全然没有先前的一丝怯懦和柔和。 Joker静静注视着已然熟睡的白桑榆,忍不住摸上他的脸颊,皮质手套会影响他的抚摸却遮不住他眼底深藏的欲望,他想让白桑榆只属于自己,也只能看着自己。
第06章 像是看见血肉的饥饿野兽 白桑榆工作的酒吧每个月都有四天的假期,按调休走,他起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当班的经理打电话请假。 他已经连续两周没有休息过,本就应该停工放松一下,正好还可以顺便利用这个时间带着临川去买点生活用品。 白桑榆心里明白临川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但他还是希望临川可以陪他久一点,至少能让他把这次涌上来的欲望压制下去。 请完假后,白桑榆把屏幕已经裂了几道的便宜智能机丢到床边,他将身上的睡衣脱下,从衣架上随便取出一件和昨天没什么区别的黑色棉制宽松T恤草草套上,下搭休闲半截裤,踩着拖鞋去厨房给一小一大做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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