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呢?” “别再唱这些烂歌了,换个工作。” 烂歌…… 冯仡铖垂在地上的手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片刻后,他松开了,认命般点头。 “好。” “一百万,希望你说到做到。”信眠丢过去一张银行卡,补充道:“没做到也没关系,我有其他办法让你做到,比如……让你再也发不了声。” 冯仡铖周身一颤,内心有个想法破土而出。 怪不得……怪不得他寄出去的所有歌,都石沉大海,连一封回信都没有。 仇恨埋下了种子,却没能力长成反抗的大树。 捡起沾了泥污的银行卡,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一个大神,但他接受了这闹剧一样的结局。 因为父亲急需这笔钱动手术。 冯仡铖消失了,8度酒吧来了个新的驻唱。 华灯初上,信眠倚靠在床上办公。 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提醒他已经晚上十一点,他合上电脑,穿上拖鞋下一楼厨房冲了一杯美式,整个房间灯火通明,信眠很安心。 苦涩刺激味蕾,他不需要咖啡提神,相反他需要吃安眠药才睡得着,安眠药放在床头柜上,他端着咖啡上楼。 隔壁房间门缝里透出光亮,信眠嘴角上扬,这家伙平时刺猬一样嚷嚷亮着灯睡不着要赶他走,但真留在家里的时候,睡觉从不关灯。 祁舟没睡,信眠在的晚上他都不关灯,一直都是熬到眼睛不畏光了才睡,睡眠质量变差,脾气就差。 第二天赖床不起,信眠没有打扰他,早早去了公司。 祁舟睡到自然醒,吃了早餐吃过药,背着背包骑车出门了。 跟吴叔说的是出门采风,下学期开学的作业。 但实际,他停在了医院大楼下面。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粘成三团,跟三毛一样,他用手胡乱拨了拨,打下脚撑走进了大楼。 熟门熟路来到九楼,护士站今天换了个小姐姐值班,要是那天的护士估计又得一阵曲曲了。 今天九楼看诊的人挺多,他挑了个离阿铖办公室近的铁椅子坐下,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 冯仡铖一直忙到临近中午,才得以喘口气,喝水的空挡看到走廊长椅上的祁舟,他皱眉。 很显然祁舟也看到他忙完了。 祁舟跳进去,嘻嘻哈哈,“哈喽,冯医生我们又见面咯。” 秉承着职业操守,他淡漠的放下保温杯,嘘寒问暖道:“烧退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而祁舟理解的,是阿铖竟然在关心他。 他一脸感动,“吃了阿铖开的药,我现在好多了。不过我不是来找你看诊的,我没挂号。” 冯仡铖点头,“既然没挂号,那就请外面去吧,还有别的人在排号。” 祁舟扭头看向门口,还真有个胖胖的男人捂着左脸探头探脑。 祁舟只好郁闷的坐回长椅上等着,时不时有人从他身前经过,进入冯仡铖的办公室。 他的时间被拆分成了一段一段,要是像昨天一样有段时间专属于他该多好。 他拿出手机,排了下午的号。 中午信眠打来电话,问他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祁舟非常诚实,脱口而出,“不回去吃了,我在医院挂号呢。” “你不是跟吴叔说去采风了?出什么事了?” 祁舟一拍脑袋,玩球了,担心吴叔说漏嘴,结果自己前后没串通好。 眼下得想想办法要怎么蒙混过关。 “把地址发过来,我过去找你。”信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最好有事啊。” 电话被挂了,根本不给他蒙混的机会,祁舟望着已经熄屏的手机绝望干嚎。 他平时可以跟信眠大呼小叫,但真有什么事,他还是很怕这个邻家哥哥的,所以爸妈才能这么放心把他交给信眠照顾。 信眠说的话,他要是不听话选择忽视不发地址,信眠就有无数种办法自己查到,然后等待他的就是妈妈无休止的唠叨。 想到妈妈在电话里痛心疾首且沧海桑田的唠叨,他就一阵恶寒。 所以就算他不发定位,不出一个小时信眠也能找过来。 医院进入午休模式,走廊等的都是排到下午号或者检查结果要下午才出来的人。 信眠赶着医院下午上班的时候来,祁舟并不想他见到阿铖,所以看到信眠提着饭盒朝他走来时,他急匆匆凑了上去。 “眠哥,我们回去吧,我现在好多了。” 但是命运有的时候就喜欢跟人唱反调。 冯仡铖一边套着白大褂,一边拉开办公室的门,迎面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他身形一怔。 随后他紧绷着脸,决定装作不认识眼前的高大男人。 “这就是你泡冷水把自己弄发烧也要见的人?” 信眠此刻可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嘴角擒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让两个人都凌乱了。 “咳……”祁舟很尴尬,真后悔今天出门,他就应该听信眠的,安分呆在家里。 “那个,冯医生,我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祁舟企图拉着信眠离开。 但信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冯仡铖陷入了沉思,一时进入了僵局。 还是护士站的护士站起来伸着脖子问:“冯医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他要看诊,我带他们进来。” 护士担心是医闹,听见没事才又坐了回去。 冯仡铖让两人进了办公室,习惯性按了些酒精在手掌中来回搓,酒精清凉刺鼻的味道让他大脑清醒过来。 “以后把自己泡进冰水的事还是不要再做了。”冯仡铖按照看诊流程对祁舟说道:“来,量一量体温,然后看看你牙龈的恢复程度。” 信眠就像一尊大佛一样守在祁舟身后,一言不发。 “恢复的不错,今后要继续忌口,多吃流食。” 祁舟现在跟个木头人没有区别,冯仡铖说什么他都点头。 再次回想信眠说的那句话,他胸腔开始剧烈起伏,那话是不是很明显的表露了他的心意?而阿铖看上去并没有反感。 虽然第二次见面他也表达过自己对阿铖的喜欢,但那是借着粉丝的身份说的,而这次,却是表明了他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见到的人。 轰! 祁舟脖子以上滚烫,脑子已经被烧成一团浆糊,怎么离开医院,怎么到家他都不知道。 进门撞到信眠的背才清醒过来。 “你喜欢他?” 信眠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祁舟有些不安,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被信眠发现,他一定会很惊愕,甚至觉得他恶心? 他已经准备好狂风暴雨的席卷,他点头承认。 “我喜欢他,想厮守一生的那种喜欢。” 空间仿佛静止,声音飘散后两个人都没有动静。 祁舟屏住呼吸,脑子里模拟了信眠发飙的情形,道歉的话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而在信眠听来,那话轻飘飘的带着委屈的颤音,这是要被他弄哭了。 他轻叹一声,仿佛他才是坏人,是阻止牛郎织女相会的恶毒王母娘娘。 可他才是那个被伤的最彻底的人吧。 从见到祁舟起,他就喜欢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弟弟,甚至母亲也告诉他,“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了,你要好好保护他,照顾他,知道吗?” 他还记得稚嫩的自己眸光闪闪,像获得了童话里最宝贵的钻石一样,担心他碰着磕着,极力呵护。 小时候不懂事,以为所有当哥哥都是这样对弟弟的。 直到14岁,那年他上初二,祁舟六年级,刚打完排球的祁舟热气腾腾,看着他捞起衣服下摆擦拭额头上的汗水,露出来白皙清瘦的肚皮。 他……硬了。 那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让他惶恐不安,那时他明白过来,自己对二舟跟别的哥哥对待弟弟的方式不一样。 “吃饭吧。”信眠走向餐桌,背影孤单又落寞,“以后没事少往医院跑,谁健健康康总往医院跑?” 预想的暴风雨没有席卷,反而如春日暖风拂过发梢,那透露出的孤单落寞,祁舟解释为自己出柜的事实让信眠大受打击,但出于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人,他只能妥协。所以祁舟诚惶诚恐,变得异常乖巧。 晚饭吃的很沉默,吃完以后,祁舟没像以前一样抬屁股就上楼,而是陪着信眠坐在餐桌这里吃了饭后水果。 可能是在等那没有降临的审判,也有可能是心里愧疚,他安静的坐着。 信眠嚼碎一块西瓜,西瓜不甜很苦。 他说:“我回公寓了,别再泡冷水了。” 信眠从吴叔手里接过西装外套,走得匆忙,到门口时他又交代了一句。 “爱惜自己,我只剩你了。” 这话含金量很足,祁舟内心痛哭流涕。 “你也是,我也只有你了。”
第4章 一张照片 外面天还大亮,所以祁舟并不担心信眠会出意外。 他没想到会跟信眠说这么多,心松快了不少,他一直在担心信眠会恐同,但从今天得反应来看,好像能接受……但不多。 自从他爸妈去世后,信眠就变得很沉默,性格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接手家族企业,他变得沉稳,处事不惊,一直以来他对祁舟都很好,但还是感觉渐渐疏远,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以前无话不谈,后来变得无话可说,祁舟觉得很别扭,所以他选择沉浸在自己得世界里,对信眠了解得越来越少,仅限于一声眠哥,直到近两年才慢慢好转,会跟他开玩笑会说些胡话,让人恍惚回到了以前。 信眠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根香烟,夕阳一点点下沉,黑暗慢慢笼罩,他没开灯。 黑暗里烟头的橙光忽明忽暗,他吐出一口烟雾。 朦胧中,他仿佛看见满世界血色。 耳边呼啸着警笛,他趴在雨夜得灌木丛里,喧嚣离他很远,黑暗离他很近,他意识渐渐模糊,仿佛黑暗将他吞噬。 指尖传来疼痛,信眠倒吸凉气,松了手。 烟蒂滚落脚边,信眠如梦初醒,大汗淋漓。 呼吸平复不下来,他踉跄的跑去打开了所有的灯,床头柜上东倒西歪很多白色的小药瓶,他一个一个抓起倒,总算倒出两粒白色药丸,就着不知道哪天泡的咖啡一饮而尽。 吃过药他感觉好多了。可药效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只是他的心理安慰罢了,他的呼吸还是很急促,手不自觉地颤抖。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刚上高一的少年祁二舟。 一手捧着排球,一手捞起衣摆擦汗。 这张是摆拍的。 那次生理反应过后,他对此念念不忘,一直在找机会想让二舟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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