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很老实地摇头,“不知道。” 姚越取了锭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是给谁的?” 小太监一把抢过银锭子,小声碎语地道,“刚刚,是康妃娘娘宫里的人来拿药的,神神秘秘,跟陆院使讲了好久的话,还屏退了我。” “其他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了!” 姚越点点头,很好心地说道,“行了,我来替你收拾,你去玩罢,别去太久,省得陆大人回来找不着你又得讨骂!” “哎!那我就先走了!” 小太监欢天喜地地拿着银子跑远了。 左右无人,姚越便来到煎药的锅炉旁,用指尖搓了些留在锅底的残渣放在鼻间嗅闻了下。 待闻清了味儿,他的心就自顾地沉了一沉。 他不敢相信似的,又干脆尝了一口药渣,这回,他完全确信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陆儒最近总是心事重重,夜不能寐。 合着这是两头都想落得些好,心里虚啊。 姚越不动声色地将锅里的药渣用清水洗净。 这事有点大。 按理来说,他作为裴氏线人,是定要禀告的才是,但若密而不禀,不失为一件可以好好利用,在君主面前获恩邀宠的绝佳机会。 看来,还是得寻个法子瞒将过去,正好,陆儒方才发话了,就借口宫里查的严,书信送不出去就是。 不过裴三公子为人较真,许是不好糊弄,万一追着自己问这问那可就麻烦了。 一想到裴三,姚越就不禁心头发慌。因为月前姚越收信方知,裴三现已被调离陇西,去到阳义汔州任司法参军,而下月初,他正要来京述职。
第6章 怀英殿中,气氛肃沉。 柳廷则立于众臣之首,面无惧色地道,“陛下明知钟相全欺下瞒上,贪污赈灾饷银高达十数万两,致茔上灾民饿殍遍地,当真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怎可轻免?” 柳廷则气势颇盛。 他虽入仕不过一年,但因是寒籍出身,能力亦佳,是以得到了不少同为寒籍官员的拥捧,他此话既出,几个同僚便也纷纷附和。 “茔上知州所呈的折子中,已悉数那钟氏罪证,知州本人亦承诺可亲口指认那钟相全!” “是啊,陛下,这可是拌倒钟氏的绝好机会!” 江寒祁以手撑额,眉眼冷峻,“你们可知,茔上知州已在来京的途中,死了。” “什么?” “死了!” “陛下,这…” 柳廷则亦是一怔,语气惊急,“敢问陛下,是谁人动的手?不是,不是加派了禁军前去接应…” 话一出口,柳廷则自己便缄默了。 “押后再议罢,你们都退下,柳卿留下。” 江寒祁挥手,示意柳廷则上前说话。 这一说,便是两三个时辰过去了。 “朕送送爱卿。” 柳廷则将要告退时,江寒祁忽也起身。 望向他时,目光如炬。 却并非温情,而是透骨的寒凉。 “不必…” 柳廷则想及那夜醉酒胡言的断袖君主,直欲拒绝,奈何江寒祁已不由分说,抓住了他的手腕,领他出殿门。 … 柳廷则全身寒毛恨不能恶心得倒竖起来。 守在殿前的太监旺喜见二人走来,忙殷勤上前撑伞道,“陛下,又下雪了。” “是啊,又下雪了。年关将过,这雪好似总也停不了。” 冬日天黑得早,殿外檐下的宫灯早已三两两地亮着了,亮堂明耀。 而跪在长阶下的那人儿,拂在灯火中,清凌的面庞宛若被渡上了一层蜜釉光泽。 檐下飞出的雪丝儿,不住地覆落在他的发梢,眉睫,他却并不在意,自始至终,垂首敛目,凝神看去,只能堪堪瞧见他额前那一点细小的碎痣。 圣洁清冷如佛子。 “你怎么…又让他跪在这里?” 柳廷则蹙起长眉,语带挣扎,“近几日,只要我来宫中,就必能看见他被罚跪…” 风雪满身。 云知年单薄的身子,便欲是摇摇欲坠,他大概到底也是受不住了,便晃起双臂,想撑一撑地,指缝抓进雪里,再伸回时,便无可避免地被冻得泛了红。 白葱透红。 白玉含朱。 柳廷则看到发痴,及至腕上力道一重,他吃痛回首,正对上君主那张漠无神色的脸。 柳廷则心中一突。 直觉告诉他,江寒祁在发怒。 “爱卿不是说,要他跪到令你满意,你才会收回卷宗,撤审钟相全。” “如今,你可满意了?” 钟国公一案闹得很大,早已惊动全上京。 起先,自是因有江寒祁的默许,那帮受他提拔的寒籍臣子们的推波助澜,以及这位嫉恶如仇,大梁最年轻的刑部侍郎公允评判的缘故。 可是,钟相全到底是太后的人。 江寒祁也到底高估了自己。 后宫之中,钟后屡屡施压,常搬出先帝痛陈其过,而前朝之中,那些尚无法除去的公卿老臣,也个个叫嚣谏官,求皇上体恤钟国公劳苦功高,撤案明鉴。 就连那些,掌握了证据的命官,也一个个接连死去,此时若不再推一个人出来,怕是收不了场。 这个人,就只能是起头的柳廷则。 性格刚直,即使面对圣威亦从不低头的柳廷则。 可是,现在这个从不低头的铮臣,却当着江寒祁的面,死死望向云知年,目露挣扎。 江寒祁甩开他的手,似笑非笑地问道,“柳卿心疼了?” “胡说什么!” 柳廷则顾不得君臣礼仪,急声反驳,“微臣只是认为,陛下此举,分明是在拿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在逼迫…逼迫微臣妥协!” 柳廷则忍不住,又偷望云知年几眼。 云知年的身影已完全没在了风雪之中。 再跪下去,便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的。 更何况,云知年身段柔细,声软音缓,本就不是什么铁骨硬汉。 柳廷则紧咬住后槽牙,恨道,“君命难违,既陛下执意如此,微臣也只好,只好听命。” “好啊。” 江寒祁目的既达,却并未露出何开怀之色,而是依旧沉着双眼道。 “柳卿不仅要收回卷宗,还要亲自去刑部大牢,迎回钟国公,向他赔礼道歉,将一应礼数,还要悉心做全。” * 寝殿午时过后就开始烧地龙了,所以到天暮时,已甚是暖和。 江寒祁刚陪太后用完晚膳,踏入内殿,就觉热气扑面而至,他加快脚步,同时斜睨了眼寸步不离的旺喜道,“行了,不用跟着了。” “可是,可是云公公还在里头…” 旺喜伸长着脖子,朝殿里张望。 江寒祁薄唇间泛出冷意,“怎么,你有意见?”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只是钟后今日也交代了…康妃娘娘如今已有身孕,陛下总该为了子嗣多加照拂,万不可…偏了宠爱。” “一个泄火的玩意儿,谈何宠爱?” 江寒祁不屑嗤道,“至于康妃,有的是人照拂,不缺朕一人。这样罢,你嘱人备些赏赐,送去康乐殿。” 顿了顿又道,“晚些时候,再派人来接云知年。” 旺喜依言告退。 江寒祁便回身往里走,结果,刚走几步,便撞上了正披着他狐绒赤金色氅袄的云知年。 云知年尖巧的下颌抵在那一圈绒毛之中,愈显合适。 活脱脱像只刚刚化形的小狐。 原来,云知年一直躲在屏风后,将他们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江寒祁脚步止住。 云知年的脸上却反而并没起何波动,他主动上前,将那件本就是江寒祁的氅衣解下,笼到江寒祁身上。 江寒祁冷着脸,“朕正要脱衣。” “陛下应当去看看康妃。至少,在滑胎前,不要引起钟后怀疑。” 云知年声音和缓,只那张脸上却透着麻木不仁的冷淡。 江寒祁动都不动。 “陛下…” 云知年坚持,还欲伸手替江寒祁系好氅衣扣带。 “朕不想去。” 江寒祁侧身躲过。 云知年的手落了空,在半空中定定悬了很久,才复垂下。 他未再多言,只就那么静静望向江寒祁,浅茶色的眸光中却全然都是执着。 江寒祁受不了云知年这样的眼神。 三年以前,云知年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迫他答应那件事。 而从那之后,他几乎夜夜发梦,及至头疾发作,药石难医。 江寒祁近乎粗暴地扯过云知年的领口,本就宽大的宫袍被轻而易举地撕开,指腹毫无怜惜地碾在那人胸前,眼看着那人的皮肤在自己的下,随动作微微起伏着,江寒祁才吐出胸腔中憋着的一口恶气。 “你知不知道,你很招人喜欢啊?” “就连柳廷则那副又硬又臭的驴脾气,今日都为你向朕低头了。” “奴才是陛下的人…” 云知年无助地咬住樱色菱唇,可恼人的声音还是一直从口中细细逸出。 云知年只好闭上眼,扶住江寒祁的腰,想要在君主怀里寻个舒服点儿的位置。 江寒祁当然不会让他得逞,用力搡开他,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被摔在地上,衣冠不整的云知年,“你也知道自己是朕的人啊?那为何…为何…” 语气里似是藏了满腔忿火,但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湮灭,化作一句残酷地冷笑,“罢了,自己去寝殿里罚跪。” “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身子跪。” 说罢,便也不再看云知年,而是紧了紧身上的氅袍,头也不回地重新迈入茫茫风雪之中。 待到江寒祁再折返回殿时,已约摸是过了戌时。 云知年跪趴在铜镜前。 他的面前散着好些江寒祁留在寝殿中待批的奏折,而云知年正提着支朱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跪着时,袍摆无可避免地短上去一截,浑-圆的tun-瓣挨在自己的脚尖上,亮白而柔软。 江寒祁竟然见怪不怪似的,没有管他,而是兀自换了寝衣,坐到一侧的矮榻,拿起桌上剩下的奏折翻看。 殿内暖灯如豆。 这一主一奴,居然诡异得静谧安宁。 终于,云知年批完了眼前的折子,刚欲直起身子揉揉手腕,身上便挨了一脚,随后,脸就被粗暴地按进了身下的绒毯之中。 “看什么折子看得这般出神?连朕过来了都不知道?” 云知年还未放下的朱笔被江寒祁夺走,他随手在旁边搁着的砚碟里蘸了点儿朱墨。 “说。” 男人凤目微眯,气息危险。 云知年停了一下。 朱笔便就在他身上划下一道。 软毛尖尖又湿又滑,拂在皮肤上,带来酥麻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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