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 席鹊尴尬笑了笑,他以前没东西吃,总是怕别人跟他抢,所以一旦拿到食物都是狼吞虎咽。 “这不是个好习惯,你要改掉,很危险的。” “而且这样也不好看,对你的形象不好。” “吃太快还不利于消化,你......” 听着耳边柔柔的絮叨,席鹊眼前发黑,完了,学长又开始唠叨了。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学长这么聪明的人会这么喜欢唠叨,比他那个死掉的亲爹更像亲爹。 好不容易等到兰时序念完,席鹊问道:“学长,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结果兰时序却是突然一顿,目光诡异错开,白玉似的耳尖点上了一抹红。 不好的预感顿时弥漫上席鹊心头。 出于对学长的了解,每当学长出现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时,都是要干坏事了。 以前学长一时好奇,趁他睡着往他头发上簪花的时候,也是这表情。 但席鹊还是抱着侥幸,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是处理帝都的事情遇到了困难,需要我帮忙,对吧?” 兰时序又将目光转回来,柔柔看着他。 “并非如此。” 完蛋了,席鹊心想。 “帝都的事情很顺利,除了几个老牌势力扎根太深尚需要时间,其余都彻底肃清。” 这一个月兰时序几乎就没怎么休息,就是为了抓紧处理完事情,在一个相对和平的环境来找席鹊。 “多亏了你,不然我不可能这么快就将y国的混乱平息下来的。” 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替席鹊压了压头顶翘起来的那缕头发。 见对方像小动物那样甩了甩脑袋,兰时序突兀地想起有些人讥讽的话语。 大概是自知逃不过清洗,他们毫不遮掩地用戏弄的语气嘲问他,是怎么养出席鹊这样一条忠诚还好用的狗的,主人死了五年都还不离不弃。 席鹊已经屁股都坐不稳凳子了,头顶发凉,只觉得兰时序给他压头发的手像是要掀开他的天灵盖。 “别夸了别夸了,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眼前的人轻咳一声,终于结束了那些过于客套的前戏,步入正题。 “以前我也跟小鹊你说过,大丈夫生当有鸿鹄之志。可成家立业,成家先于立业,如今我志向已成,却仍缺一位执手之人。” 席鹊两眼发蒙,左眼写着文盲,右眼写着听不懂。 五年不见,学长说话怎么更像外星人了。 感情这前戏还没结束啊! “所以......”席鹊试探着,“学长你要相亲,来找我当媒婆?” “冥婚不太好吧,而且我这里尸体男的比较多。” 兰时序:“......” 他好气又好笑,“这里不是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席鹊左顾右盼,“哪里?” “不可能,我埋得都是死人,没死的我这里不埋的!” 兰时序眉心微跳,“小鹊不是活人,难不成是鬼吗?” “你把我当狗也行。” “小鹊又何必装作糊涂。” 兰时序笑容微敛,神情认真望着席鹊,“你知道学长的意思的。” 席鹊死猪不怕开水烫,头发一抓挡住脸,脖子一缩,“我念书少,听不懂。” 结果眼前的人笑了一下,“那学长就直说了,想与小鹊做一对爱侣,执手共度余生。”
第3章 分明是暧昧的内容,兰时序也能说得文绉绉的,不像告白,更像是诗兴大发吟风弄月。 他气质太干净了,干净到情爱这种俗人才有的感情根本不适合出现在他的身上。 席鹊心动是心动了,不过是被吓的,险些没蹿起来。 他知道他这位学长向来坦诚,想什么说什么。 没想到这种话都能说得这么坦坦荡荡的,跟念发言稿子似的。 深吸一口气。 “很谢谢学长看得上我啦。”席鹊抓着头发,“不过我拒绝。” 兰时序一怔,剩下的话没能再说出来。 他几乎从没被席鹊拒绝过,更不要说是这样不留余地的拒绝。 “你......不喜欢我?” “我以为我一个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席鹊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因为不喜欢动脑子,甚至有些迟钝。 可一旦碰上兰时序相关的事情,生锈的脑子就又转起来了,敏锐得令人心惊。 他咽下最后一口米糕,看向兰时序,托着腮帮子。 “学长你这些天应该是又去找别人问我的事情了吧。” 兰时序不语,默认了。 “他们说什么了?说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给你报仇给你守坟很可怜?说我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肯定是这样的,然后学长你很同情我,很心疼我,良心过不去,就想要用这种献身的方式来施舍我。” 席鹊耸耸肩,笑起来。 他其实生得很好看,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左边眼尾点着一颗红痣,在久不见光而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艳丽,睫毛眨动间像是振翅的蝴蝶。 眼底的青黑更多了病弱感,加上眉眼间经年不变的少年青涩稚气,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惜。 “学长,我知道你善良,但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的。” “如果你真的想要找个对象,多看看那些优秀的人,我一没文化,二没大志向,还邋邋遢遢的住在坟堆里,根本配不上你。” “你也不要老觉得亏欠我,是我欠你才对。” 本以为自己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兰时序总该离开了。 但席鹊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藏在温柔表象之下的固执。 兰时序只是怔愣了片刻,立刻就回过神。 他笑了一下 ,似乎完全没觉得自作多情尴尬,“原来是这样,是我自以为是了。” 可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确实也已经是该找另一半的年龄了,这一次是真心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不知道小鹊能不能帮帮忙?” 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席鹊出于本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帮什么?” “小鹊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我未来的另一半自然是要你过目的。” “所以,小鹊你先不要住在墓地了,跟学长回家,帮学长好好挑挑合适的人。” 席鹊接着往后缩,“回家就不用了吧,我挺喜欢住墓地的,这里人多热闹。” “学长那里也很热闹。” “你那里也能坟头蹦迪吗?” 兰时序:“......” 席鹊见对方好一会儿不说话,还当是自己口才变好了,居然说服了曾经以一敌十辩论全胜的兰时序。 可当他悄咪咪抬眼,却发现兰时序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小鹊果然还是在怨学长吧。”兰时序垂下眉眼,“一月前说愿意帮学长的忙,也不过是托词。” 他突然起身,向着席鹊躬身,“对于欺瞒一事,我——” “退退退!” 席鹊吓得蹿了起来,一把将人扳直,“别别别你别道歉你千万别道歉!” “我跟你走我跟你走还不行吗!这个忙我帮了!” “他妈的你是不是道歉有瘾啊,不说对不起浑身难受吗!” 兰时序眼底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有这般激烈的反应。 “我做错了事,欺瞒好友,自然是要道歉的。” “闭嘴!”席鹊恶狠狠瞪了兰时序一眼。 兰时序当即从善如流地乖乖闭嘴。 这副无辜的样子,倒像是席鹊在欺负他了。 席鹊真想就这么借着现在的火气把兰时序赶出去,让对方知道别以为仗着自己是兰时序就可以在他这里得寸进尺。 可对上对方一望见底的诚恳眼神,就又蔫了,火气是怎么都撒不出去。 该死的没出息! 最后,席鹊只是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我要收拾一下东西,你去外面等。” “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兰时序轻声细语,“小鹊,你弄这样一片墓地给人收尸,究竟是为了什么?” 席鹊一顿。 他不想回答的,可知道兰时序的脾气,弄不明白的事情对方会想方设法去弄明白。 所以还是道:“学长你当初假死,假尸体四分五裂还被仇人毁了,我只能给你立个衣冠冢。” “后来尸体看得太多了,我就想,不管人生前怎么样,死后总要有个安心睡觉的地方,就弄了这片墓地。” 兰时序喉咙一窒。 他向着席鹊看去,却只能看见一个过于瘦削的背影。 也许是因为在这片死亡地住了太久,连活人都沾染上了浓重的死气。 明明还在呼吸,还有心跳,却更像一抹迷了路的幽魂。 “学长你先出去。” 敏锐的直觉告诉兰时序,席鹊没有把话说全,对方独自守在墓地应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可现在不是个追问的好时机。 “好......” . 席鹊的家当少得可怜,几件换洗的衣物,再加那块牌位,就是全部了。 他抱着双肩包踏出屋门,兰时序就在外面看着他温柔地笑。 金红夕阳暖融融落在兰时序身上,光晕散开。 晃得席鹊眯了眯眼。 当年公学温柔少年的模样突然浮现脑海,让他有片刻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被捡到的那天。 “怎么了,这样看我?”兰时序眨眼。 席鹊咧咧嘴,“学长太帅了,我看傻了。” 看见兰时序神色有变,席鹊乐呵起来,“怎么,难道这五年没人夸过学长帅吗,不应该吧?还是说国外审美不一样,不喜欢学长这样的?” 兰时序轻咳一声,摸摸鼻尖,掩饰自己微微发热的面侧,“倒也不是......” 但像席鹊这样直白的,却也是少见。 两人直接就回了庄园。 冬天的天黑得很快,车开进大门的时候夕阳已经彻底落下,月亮斜斜挂在天幕。 “到——”兰时序话音顿住。 回头,席鹊东倒西歪靠在后座睡着了。 凌乱的长发在座位上散得到处都是,脑袋一下一下往下掉。 两只手却还紧紧抱着怀里的背包。 兰时序目光停留在背包上。 他向来是个细致入微的人,如何能看不出席鹊对这个包非同寻常的在意。 里面装了什么? 奈何他做不出偷翻人东西的卑鄙事情,饶是再好奇也只能作罢。 小心翼翼打开车门,向着人倾身,打算直接把人抱进别墅。 指尖触碰到一缕冰凉的长发,下意识勾了勾。 兰时序看着那缕被他勾住的头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许多年前他趁席鹊熟睡,在对方的头发上簪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亲人爱人,把玩他人头发是一种很轻浮的行为,非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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