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冷漠的看着夏国公——这个身体的父亲。 夏国公府一家子都是疯子,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就连亲情也变成了他们的垫脚石,万幸,夏黎对他们并没有任何感情。 夏黎淡淡的道:“阿耶有事么?” “是了!”夏国公没有看出儿子的不对劲,也没看出夏黎换了“瓤子”,还以为他只是昨夜累坏了身子。 “黎儿,你快准备准备,沐浴焚香。今日是腊祭之后第一个朝参,天子特批咱们国公府一家上殿叩恩,这是何等的荣宠,必然是昨日里天子与你姊姊圆房的功劳!当然了……” 夏国公赔笑:“那也是你的功劳!我们黎儿最是辛苦!” 夏黎不着痕迹的嘲笑,夏国公不知道,但,夏黎是读过原书的人,腊祭之后的第一个朝参,哪里是让夏国公府叩恩?天子分明是想给夏国公府一个下马威! * 大梁宫,太兴大殿。 腊祭在大梁相当于现代的春节,每年腊祭之后的第一个朝参,都是大梁最隆重最庄重的一个朝参,能参加朝议之人,必然是大梁的肱股之臣。 为了讨采头,每一年的这次朝参,天子必然会褒奖羣臣,犒赏百官,因此在这一天叩拜天子,只有好事儿,绝无坏事儿。 羣臣分文武两列,井然有序的进入班位站好。 “天子驾至——” 随着内官尖锐高亢的喊声,大梁天子梁琛,阔步从内殿走出。 象征大梁权威的黑色朝袍,金线龙纹,玉珠冕旒。腰横三指宽玉带,螭虎戏珠蹀躞衬托着男子挺拔坚韧的腰线。 “拜见人主——” “人主万年——” 夏黎随着羣臣跪拜,只是用余光轻轻瞥了一眼,果然是他!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梁琛微微抬手,展袖道:“平身罢。” 或许是新年第一天,又或许是昨夜发生过什么好事儿,梁琛今日格外喜笑,俊美的面容不再阴鸷,拨云见日,仿若冬日的暖阳,温暖而沁人心脾。 “诸位爱卿,”梁琛微笑开口:“冬日寒凉,朝参又早,想必诸位进宫之时都还未用朝食。” 臣子在朝参之前一般都不会尽食,一来是时辰紧迫,天不亮便要入宫;二来是怕食了东西会惹麻烦,若是坏了肚子在太兴殿出丑,那是会被绣衣使拉出去抄家的罪名! 因而臣子们都是在散朝之后,三五成群的到廊下食用朝饭。 梁琛抬起袖袍,微微招手,内官立刻会意,鱼贯而入捧上食合。 大漆雕花镂空食合,每一个食盒至少经过六十道刷漆,层层雕花,力求精美奢华,别致繁复。就是这样的食合,美则美矣,雕刻的却是螭虎食人的镂画。 “寡人自即位以来,从未做过什么体恤羣臣之事,思来想去深谙歉疚,正巧今日是新日,便吩咐膳房做了这肉糜汤饼,与众卿同食。” 羣臣受宠若惊,纷纷跪下来谢恩,内官将汤饼一一分发下去,人手一份,夏黎也被分到了一份。 金盏的汤盖打开,热腾腾的肉香扑面而来,鲜嫩的肉丸漂浮在醇香的汤头之上,沉沉浮浮,其间青菜、香菇、笋子点缀,果然是太兴膳房的手艺,一般的臣子那是一辈子也食不到的佳肴。 “好香啊……” “香!甚香,这肉糜不知是什么肉,如此滑嫩弹牙!” 呼噜呼噜——夏国公也跟着大快朵颐起来,赞叹道:“香!正巧老夫饿了,肚子里没食儿!” 夏黎捧着金盏,回想起原书的内容,并没有动筷箸,眼神中甚至略微露出一抹嫌弃。 “肉糜可香?”梁琛问了一句,不等任何人回答,没头没尾的突然问:“绣衣副使何在?今日朝参,绣衣副使为何没有出席?难不成是告假了?” 绣衣司乃是大梁朝廷的直属部门,不属于司理、司农、司空、司马任何一个官署,直接向天子禀报,纠察百官,弹劾上下,酷似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锦衣卫。 绣衣司最高长官为绣衣使,司使之下分为左右副使。 还是不需要任何人回答,梁琛已然自问自答,唇角的笑容愈发冷酷,眼神愈发阴鸷,用一种很无所谓,又轻飘飘的嗓音道:“是寡人糊涂,险些忘了……绣衣副使违逆圣意,以下犯上,已然被寡人剁成肉糜了……” 梁琛的目光扫向那些螭虎食人的镂花食合,微笑:“诸位爱卿,肉糜……可香甜?” 一时间,整个太兴殿静悄悄的。 “绣衣副使……” “难道正在这汤羹之中?” “呕——呕……” 羣臣的脸变白、变绿、变紫,根本顾不得礼数,呕吐之声此起彼伏,夏国公吐得最为欢实,因为他堪堪食完了一整碗肉糜! 夏黎还是那副冷淡镇定的模样,嫌弃的看着手中的金盏,整个太兴大殿之中,除了梁琛本人的金盏,只有他的金盏不曾动过分毫。 梁琛注意到了他,朗声道:“夏小世子。” “臣在。”夏黎将金盏交给内官,上前拱手。 梁琛眼神玩味:“寡人好心赏赐,夏小世子为何不食肉糜,难不成……是想抗旨么?” 嘭! 梁琛翻脸比翻书还快,狠狠一拍案几。 夏黎并没有被梁琛吓到,有条不紊的道:“天子还未食肉糜,身为人臣,臣又怎么敢僭越天子,先动筷箸呢?” “好一张灵巧的嘴皮子。”梁琛结束了猫戏老鼠的游戏,眯起一双鹰目,森然的道:“夏小世子……” 来了,夏黎在心中暗忖,梁琛要拿自己开刀了。 可他并不惊恐,相反的,夏黎甚至还有些期待,因为这是验证《绮襦风月》原稿最好的时机。 梁琛用最阴狠的嗓音,沙哑的道:“夏小君子逸美而端方,品性清正,乃羣臣之楷模,特赏赐财币一万万钱、明珠十斛!” 呕吐到以为产生幻觉的羣臣:“!!!” 梁琛本人:“???” 梁琛一怔,阴鸷俊美的脸面咔嚓嚓龟裂,寡人在哪?寡人在说什么?寡人不对劲……
第4章 极易受孕 人主赏赐了不学无术、尖酸刻薄,人称上京一霸的夏小世子?可恶,定是呕吐产生了幻听!这等子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怎么落不到自己头上? 羣臣呆愣,张着嘴巴,连呕吐都忘在脑后。 一万万钱,对比充盈的大梁国库来说,虽不算多,但作为赏赐着实是天恩浩荡。 要知晓,十万万钱在大梁,甚至可以捐出一个太尉的官职。十分之一的捐官钱,还是一次性的赏赐,如果不是人主昨夜宿醉还没醒盹儿,便是爱惨了夏小世子,不然怎么舍得下这等血本? 梁琛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整理了一番冕旒垂下来的青玉旒苏,又顺了顺充耳与朱缨,一时竟有些恍惚,寡人刚才都说了什么? “咳……”梁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寡人方才说到何处了?” 夏黎嗓音清冷而平稳,拱手道:“天子方才说到,赏赐臣财币一万万,并明珠十斛。臣受之有愧,不敢贪婪,又唯恐却天子不恭,因而只能多谢人主皇恩浩荡。” 梁琛:“……” 夏黎有条不紊,面对巨额的赏赐,完全是一副荣辱不惊、八风不动的高洁之姿,一点也不吃惊意外。原因很简单——这一切都因为那本《绮襦风月》。 夏黎发现,《绮襦风月》的原稿并不简单,会自行填补已经发生的内容。只要将真实的人物设定补充完整之后,原稿内缺省的地方便可自由发挥,夏黎笔下的内容都会一一成真,分毫不差。 夏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前来朝参之前,大笔一挥,将【第一卷第八章】缺省的地方填补上文字。 如果按照原书的发展,此时暴君天子应该严厉斥责夏国公世子纨绔无能,革去世子之位,永不得袭爵,而眼下…… 梁琛准备好的斥责言辞,全部咽回了嗓子里,如鲠在喉,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而说出来的话令梁琛本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好似做梦一般。 “寡人……”梁琛眯了眯眼目,鹰目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显然他想反悔,幽幽的道:“夏小世子别着急谢恩,寡人方才的话还未说完。” 看看!看罢!羣臣垂头冷笑,人主要反悔了!按照天子那阴晴不定,多疑善变的秉性,反悔也没什么大不得,甚至有了方才肉糜的下马威,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儿。 夏黎微微挑眉,仍然气定神闲。其实他早就料到了,原书中梁琛是一个手段残暴的新君,按照梁琛的秉性,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能不现场找补回去? 【暴君天子的眼神阴晴不定,闪烁着谋算的光芒,仿佛黑色的漩涡,泥泞而冰冷,令人万劫不复。他又说:____。】 夏黎早有对策,已在第八章的原稿纸上补充,他又说—— “夏小世子视钱财为草芥,寡人若只是赏赐财币,未免太过庸俗些子……夏小世子虽有爵位承袭,但如今却没个正儿八经的官职,正好,绣衣副使一职繁杂重要,亦不能一直缺省,便由夏小世子顶上。” 等着看暴君反悔的羣臣:“!!!” “绣衣副使?”太兴殿终于沸腾了起来,臣子忍不住窃窃私语。 “绣衣司可都是人主的心腹!绣衣使柳大人跟着人主足足十年,这才混上了司使的位置,夏小世子他、他一上来竟充了副使的空缺?” “难不成夏小世子一直以来都是装作纨绔?实则……暗地里是天子的人!” “完了,我日前得罪过夏小世,往后他做了绣衣副使,督查百官,先斩后奏,我……我现在辞官还来得及么?” 梁琛:“……”??? 梁琛揉了揉额角,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难道是昨夜在浴堂殿,寡人把脑子泡进水了? 夏黎心中好笑,《绮襦风月》的原稿竟这般好用。他补充填写的两段内容,无一例外全部成真,从梁琛的嘴里吐露出来,一个字儿都不带改变的。 如果按照原书发展,夏国公一家很快倒台,国公府被抄家,夏娡被废,夏黎也逃不过惨死的命运。夏黎想过了,自己的便宜阿耶和姊姊都是靠不住的人,想要活命只能依靠自己,绝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国公府之上。 夏黎如今急需的,便是一个可靠的营生,最好是官位,品阶不需要多大,但一定要有些小小的便利,这样才好在狗血文中,顺利存活下去。 正巧书中发展到这个时候,绣衣司副使触犯了梁琛的威严,被剁成肉泥,绣衣副使一职空缺,这可是朝臣梦寐以求的肥差。 绣衣司乃是大梁的机密府署,直隶于天子,重要时刻便宜行事,督查百官,先斩后奏,能在绣衣司中行走的,都是天子眼前的心腹,虽品阶不算高,但人人敬畏,谈起绣衣司,朝中没有不惧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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