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不能跟老人说实话,不过自此以后,他便是老人的亲孙子了。 谢元洲一时动了几分真情,诚心道:“祖母,我已无大碍了。这次救治您的王太医医术高超,也为我开了药汤,心疾缓解了许多。” 他说着目光不经意的扫了眼一旁静立的王永。谢向文也附和着夸起王永来。 王永口中连称不敢,说长公主是有佛爷庇佑,非他之功。 长公主点了点头,“大孙子,王太医医术高超又如此辛苦,你即刻以我的名义给陛下写个谢恩奏折,在里面为王太医表功。” 谢向文连声允诺。王永扑通跪倒向长公主谢恩。 长公主脸上倦意渐浓,谢向文兄弟俩连忙扶着她躺好,不多时,老人家便睡沉了。 谢向文轻声嘱咐了王太医与几名侍女后,才带着元洲退出了内室。 谢向文将元洲拉到一处静室,脸色有些严肃,低叹一声道:“元洲,有件事大哥要告诉你,前日吴太医离府后,昨夜在家中身亡了。” 谢元洲眉头一尖,“官府去查了吗?死因是什么?” 谢向文道:“刑部去了人,称吴太医是自缢而死,尸身旁还有一份遗书,遗书中他自称医术不精,贻误了长公主的病情,心中很是愧疚,只能以死谢罪。” 谢元洲眼眸内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哼!杀人灭口?动作还真快! 谢向文脸色有些黯淡,“唉,可能是我前日呵斥他医术不力,刺激的他走了绝路。到底是条人命,大哥心中很是不安。” 元洲眨了眨眼睛,我的大哥呀,你若是知道了此人差点把祖母害死的话,不但没有不安,恐怕还得鼓掌相庆呀! 他面上仍然安慰了大哥几句,建议大哥为吴太医家人送些财物,一方面表示安国公府宽宏大度,没有怪罪吴太医;另一方面也让大哥内心不必那么愧疚。 谢向文很爽快的答应了。 ... 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华安长公主的病情基本痊愈,已能在后花园散步赏景。 夏帝为了宽慰大病初愈的长公主,特意加封谢向文正一品紫金光禄大夫的散官,谢向文以正三品的官职领正一品品散官俸禄,尽显天子对谢家的恩宠。 王永太医救治长公主有功,赏赐黄金百两,破格提拔为从五品的太医院右院判。 王永私下对谢元洲感激不尽,多次拜谢。这么个医学人才,谢元洲自然好言笼络,顺水推舟的将其收归已用。 而谢家三公子被佛爷托梦赐药方之事,被编纂成各种离奇版本,在尚京城内外传扬开来。 谢元洲此时可没有精力关心那些有关他的传闻,他犯愁的是另一件事。 吴太医被灭口后,这条查找陷害谢家幕后黑手的线索也就断了。 谢元洲如今忧虑的是原书里长公主薨逝后,将谢家拉入死亡深渊的“反诗”一案。 “反诗”一案的矛头直指谢元洲去世的父亲谢载。谢载生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做过国子监祭酒,一生著书无数,乃是大夏朝公认的文坛泰斗。 在原书剧情里,长公主薨逝没几日,秘书监有官员向夏帝秘密告发谢载所著《鉴冰诗集》里有“反诗”。 谢元洲清楚记得书中被标榜为“反诗”的两句诗——自在天涯客心牵,西南曲径通亭首。 这两句诗乃是藏字诗,就是每句诗是一个字谜,自在天涯客心牵,自上面加一横,加上客字的中间那个文,组在一块就是“夏”字。同理,西南曲径通亭首这句的谜底是“亡”字,两句谜底连在一起,就是“夏亡”。 告密之人诬陷谢载借诗咒骂大夏当亡。 夏帝看到这首诗集和奏折后,虽然心生不满,但看着刚过世长公主的面子,并未责罚谢家。 可是紧接剧情的发展出乎意料,整个尚京城上千名文人联名向夏帝上折子请愿,称谢载如此大逆不道,不配做文坛领袖,恳请皇上严查此事,铲除逆贼。 夏帝面对民愤压力,只好命大理寺会同刑部彻查。由于谢载已死,夏帝命谢向文去刑部配合调查。可是谢向文没几天便在刑部死了,刑部回报的结果是畏罪自杀。 谢向文自杀,引起了夏帝的猜疑,难道谢家真的心中有鬼。恰恰这个时候,谢元洲的二哥镇北将军谢崇武,竟然私下从北境返京。 镇边武将无圣旨不得离开驻地,谢崇武此举极大的刺激了夏帝。 夏帝震怒,立刻命人缉拿谢崇武,结果在缉拿途中,谢崇武被乱刀砍死。随后谢家被抄家除爵,谢家仅剩血脉三公子谢元洲沦为奴隶,没几年,就被刚登基的新帝醉酒后乱箭穿心而死。 虽然如今长公主治好了病,朝中也没有人参奏谢家,可并不代表“反诗”一案的惨剧不会发生。 更令谢元洲感到不安的是,他翻遍了谢家藏书,也没有找到父亲那本写有反诗的《鉴冰诗集》,他旁敲侧击的问了大哥谢向文,得到的回复是压根没听说父亲写过这本诗集。 那么秘书监告密的那个官员是如何得到这本诗集的?谢元洲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由于原书中并未讲明告密官员姓名,谢元洲除了知道告密的人在秘书监,其他什么也不知道,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 于是,“反诗”一案似悬在头上随时会掉下来的铡刀一样,时刻牵动着谢元洲的神经。 ... 这日午后,谢元洲刚用过午膳,老总管来了他的别院,称长公主从宫中面圣回来,着急要见三公子。 谢元洲知道祖母今晨特地前往宫中,向承平帝谢恩。可她一回来就着急见自己,难道是老人家在宫中出了什么事?他连忙带着杨平,赶往祖母居住的慈寿苑。 谢元洲刚进慈寿苑的庭院,几声苍老爽朗的笑声便传入耳中。听到祖母饱含愉悦的笑声,谢元洲的心定了几分,步伐沉稳的迈入了厅堂。 华安长公主见到谢元洲,眼前一亮,“三孙子呦,快过来坐祖母身边!” 这些时日,谢元洲早已习惯祖母对自己这个特别接地气的称呼。他面带微笑来到长公主旁边施礼后坐下,嘴里乖巧道:“祖母,今日入宫真是辛苦了。” 长公主深陷的眼睛明亮有神,虽然年过古稀,大病一场,但得益于少年习武,身体底子好,所以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红润。 “哈哈!三孙子最心疼祖母啦!祖母不辛苦。” 陪坐在长公主下首的谢向文欣慰道:“元洲,我看你近日气色不错!” 谢元洲答道:“这些日子,我服了王太医开的药,不但心疾没再犯过,体力和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这具身体患有先天心脏病,太过孱弱,不能习武,所以他只能慢慢调养,循序渐进的加强体质。 长公主喜道:“好好好!我的病好了,三孙子的身体也强健了许多,祖母真是高兴!今日,我入宫与皇上闲聊时,提到佛爷托梦给你的事情,皇上还夸你自小就聪颖有慧根。” 谢元洲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讪笑,原主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到大缠绵病榻,几乎从未出过谢府,更没见过皇帝,这皇帝是怎么看出他聪颖有慧根的呢? 他面上自然不敢吐槽皇帝,连忙谦恭了几句。 长公主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皇上听说你已满了十八岁,还要封你为官呢?” 谢元洲漆黑的眼眸闪了闪。 做官?! 这也许是他查“反诗”案的一个契机。 长公主接着说道:“不过,我谢绝了陛下。” 谢元洲嘴角一抽,亲奶奶呦!别人家的长辈都巴不得自己子孙升官拜爵,您怎么还把到手的机会往外推?我还是您亲孙子吗?! 谢向文捻着唇下短须道:“祖母推辞的对,元洲身体太过孱弱,若是入仕操劳,必然有所损伤,不如留在家中静养。” 长公主赞同的望了眼谢向文,“大孙子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我不求元洲当多大官,唯愿他一生平安长寿。” 谢元洲心中涌上一阵暖意,祖母和大哥是真的疼爱他! 可是,“反诗”一案,事关谢家上下生死,他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他虽然不知道诬告谢家之人是谁?但原书中唯一的记载是此人出自秘书监,他正好借着入仕为官,去秘书监探查一番。 想到这,谢元洲挺直腰肢,颔首道:“祖母,孙儿想去秘书监为官。” 长公主与谢向文对视一眼,脸上均露出惊讶之色。 “秘书监?!”谢向文劝道,“元洲,你的身子刚好一些,不可劳累啊!当官之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长公主也连声劝阻。 谢元洲没有争辩,静静的听他们说完一大通调养身体的道理后,忽而问道:“祖母、大哥,京中世家子弟多好养金丝雀,可那金丝雀大多短命,你们可知道为何?” 长公主一怔,“为什么?” “因为它一生都被困养在笼子中,致使身体娇弱不堪,区区一丝寒风,就能把它冻死。” 长公主和谢向文脸色一变,而后陷入了短暂沉默中。 谢元洲微微垂眸,不再言语。 他知道祖母与大哥,应该明白他话中的隐喻。 厅堂内,一时间冷寂下来。 半晌,长公主“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伸手虚指了指元洲,无奈摇头道:“你这个孩子呀!哈哈哈——” 片刻后,她敛住笑声,“你说的对,金丝雀虽然珍贵,但也不该总保护在笼子中,是时候该放出去振翅高飞了。元洲,你真的想入仕做官?” 元洲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就去秘书监。”长公主答应的非常爽快。 元洲眸色掠过一丝光泽。 ... 翌日,长公主又去了一趟宫中,回来时带回了一卷圣旨。 圣旨中,承平帝授予谢元洲正五品的秘书监秘书郎一职,并令其即日上任。 谢元洲捧着圣旨,暗自猜度着,秘书监是大夏朝廷管理国家藏书的官衙,这秘书郎莫不是图书管理员吧? 依据原主记忆,这秘书监是大夏朝廷出了名的‘冷衙门’,标准的“闲板凳”。 祖母和大哥同意自己去这里当官,想必是觉得这等清闲养人的地方,勉强适合他这病弱之人。 无论祖母和大哥怎么想,他自己清楚去秘书监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找出那本反诗集《鉴冰诗集》,以及幕后暗害谢家之人。 当夜,谢元洲吃过晚饭,又被叫到了祖母长公主房中。 他一进房门,差点没被门口几个神秘的大木箱绊个跟头。
第3章 上任 谢元洲望着地上一箱箱琳琅满目的器物,疑惑道:“祖母,这些是......” 长公主笑呵呵道:“三孙子来啦,快看看,这些是你去秘书监上任时带的东西。你去做官的地方都是读书人,文房四宝什么的,咱们都得配齐,我让人在你爹生前的书房随便拿了几样稀松平常的,在那红匣子里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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