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一惊,他不自住想将脚往回抽,南澈在一瞬跪下去,“奴才惹恼皇上,请皇上责罚。” “不是...我...”怀安都要忘了用朕,他叹息,南澈身上有被原主驯养出来的奴性,他面对这种奴性无所适从。 怀安无奈的笑,“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冷,倒是你,穿得这样单薄,应该坐炭火近一些。” 南澈跪在地上,他没有抬起头,他冷黑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声音怯懦,“奴才不敢冒犯。” 做上位者身旁一条最为低贱的狗,在上位者展露软肋后,咬住其咽喉,吞咽其血肉。 南澈明白隐忍的道理,他更明白自古薄情帝王家,前一秒笑意盈盈说喜欢自己的人,下一秒,就能用匕首贯穿他的喉咙。 他从不信什么情爱。 更不可能信怀安。 将死之人待一条下贱的狗生出的几分怜悯,不叫喜欢。 怀安想说什么,喉咙先泛起痒意,他咳嗽几声,白玉的面容染上病态的绯红色,漂亮的足在床边垂落,脚踝处多了冻色,寒意侵蚀,他这具身体难以承受。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怀安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而后他拍了拍床,“上来。” 南澈脱了鞋袜,只留干净的里衣,姿态顺从的缩在床另半边的位置。 怀安病恹恹的眸里浮现一抹笑意,攻略对象虽动不动就跪,但对原主的话,倒是照做不误。 不会反驳,不会询问,像精密的仪器执行下达的指令一般。 怀安看着攻略对象和自己约半胳膊的缝隙,南澈约莫还是有些怕他的。 都说喜欢是源于一次次的亲密接触,他们这样中间隔着东非大裂谷,怕是再给怀安一百年的时间,他也没法完成任务,再说,他这身体能不能撑到新年都是个问题。 禅房里的青灯已熄。 怀安呼吸均匀,装作熟睡,他感觉到南澈的目光在看他,怀安莫名有些身体发紧,这种感觉,像是什么冷血动物在观摩着自己的仇敌,思考着从哪里刺入毒牙。 怀安被自己的联想吓一跳。 不会的,南澈一个小太监,怎么可能会跟什么冷血动物扯上关系,他还能是前朝太子忍辱负重活在这深宫里不成? 狗血小说里出现的情节,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片刻,南澈似乎是确定他已经熟睡,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的一角,似乎要下床,怀安颦眉,夜里这样冷,南澈睡地上,再抗造的身体也经受不住。 “好冷。” 禅房的被褥之下,一条胳膊毫无预兆的穿过来,抱住了南澈的腰,一同侵袭来的还有怀安身上幽幽的冷香。 南澈的身体蓦然僵住,他稍稍支起的腰身落回床铺,烦人的东西双手得寸进尺的缠上来,从他的腰变成搂住他的脖颈,废物皇帝的呼吸扫在南澈的颈窝,大腿挤进了南澈的腿缝,无意中磨蹭到什么。 南澈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危险。 怀安没有感受,他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他一心只想将这饱受欺负的小太监留在这张温暖的床上。 南澈漆黑的眼眸在深夜里镀上晦暗的底色。 少年后,南澈再未同这个废物草包如此亲密过,他厌恶这个人的气味,更厌恶这个人的温度,和这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会让他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杀意。 好在,他最擅长抑制所有的疯狂。 即便想拧断这个人的脖颈,将这个人碎尸万段,他也能面色恐惧着跪在这个人脚下。 清冷的雪光将天地照出一片亮色,南澈能清楚看见怀安的脸,能记得这张脸的每一种神情。 他分明厌恶这个人,这几天,却不得不一次次凝视这张他过往根本未曾留意过的脸,偏生他记性极佳,看过一眼,便很难忘掉。 怀安颦着的眉在抱住他后舒展开来,怀安似乎很喜欢他的温度,苍白透出病红的面颊隔着单薄的里衣贴在他的胸口处,纤长的眼睫在这张脸上投落阴影,怀安的唇没有什么血色。 废物皇帝...和雪一样脆弱。 南澈脑海中诡异浮现这个念头,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近日,关于这草包废物的想法,未免太多了。 要早些套出暗林卫的下落,杀了这皇帝。 怀安缠人缠得紧,南澈抱着也确实舒服,他穿着锦衣狐裘还抵不上南澈的体温,在这寒冷的禅房里,南澈像是一个人形暖炉。 南澈前半夜没有合眼,后半夜不知为何沉沉睡去,他醒来时,刺目的阳光照射入禅房,怀安睡在他的怀里,他恰巧为怀安遮住了投射进来的阳光。 他的影子落在怀安的面容上,像脏污的怪物攀附上雪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这阴影, 他能感受到怀安的呼吸,胸膛起伏的频率通过躯体相接而传递。 如若他此刻掐断怀安的脖颈... 南澈伸出手,指腹松松扣住怀安的脖子。 “皇上,您几时起,住持邀请您抄完佛经去赏雪...”宋贺大喇喇的推开门,他话说到一半,急剧转折,“哟,皇上正睡着呢?” 章程探出半个脑袋,他视线触及屋内景象,自家殿下衣衫不整,隐约可见结实胸膛,那皇帝的脸就贴在那里,双手还死死搂在自家殿下的脖颈。 章程讪笑,“不好意思叨扰,住持那边什么事情都没有。” 章程将门一关,他搭上宋贺的肩膀,拖走了这傻大个,傻大个不服气,“章太医,住持说的事情可是和皇上的龙体相关,耽搁不得,这太阳都晒屁股了,皇上也该起了!” “宋大兄弟,我新熬了一味草药,正愁这山上没人替皇上试药呢,你来试一试好不好?” 怀安迷迷糊糊睁眼,他口吻带着刚睡醒的倦意,“外面在吵什么?” 怀安的衣服在睡觉中乱了许多,布料从肩头滑落,山间空气冷,单是这一会儿,肩头便冻出了红。 南澈不着痕迹将怀安的衣服拉上去,他越来越觉得,这麻烦精是感觉到自己人之将死,故意前来挑逗他,好在麻烦精死去之后,让他念念不忘。 呵...麻烦精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值,麻烦精死掉,他得到帝位,享万人追捧,得福寿绵延。 他凭什么要去记挂一个死人? 南澈垂眸,俨然一副下位者的姿态,“宋小将军说,住持相邀,说...邀您前去看雪。” 怀安对那尊佛像没有什么好感,对这住持却是万分尊敬的。 咸鱼怀安,平等的崇拜每一座寺庙里的住持,那是他为之奋斗的方向,是他一生的理想! 虽然到死也没有实现就是了。
第06章 病弱皇上假太监6 南澈伺候怀安穿衣洗漱,寺庙里的斋饭不沾荤腥。 南澈跪在木桌前一道道试过毒,怀安才开始用膳。 说来,历代皇帝遭遇的刺杀防不胜防,宫里的试毒太监素来都是活不长的,南澈少年时期便开始服侍原主的三餐,竟从未中过毒。 怀安饮食偏好清淡,不喜盐不喜油,这斋饭对他来讲格外美味,他感慨着攻略对象的命硬。 原主的记忆渡过来,怀安的银筷有一瞬停顿。 原主曾养过狗。 但无一例外,都因不知明的原因死去了。 怀安嘴巴里的饭突然变得难以吞咽。 住持的邀约是在怀安抄写完今日的佛经之后。 山上的雪势减小了些许,但始终未歇,白茫茫的雪花片数叠着片数, 怀安走在雪中,他的青丝、肩头都沾上了霜白色。 住持笑眼看着怀安,他的目光漫过怀安身后的南澈,双手合十道:“施主有佛缘,可想过出家,青灯古佛伴一生?” 住持在殿中称怀安还是皇上,此刻却成了施主。 怀安讶异,若不是记着这具身体皇上的身份,他都要握这住持的手,给这高人磕一个。 不过,怀安对这大真寺庙不喜,更不喜欢这寺庙所供奉的佛像。 他细语,“住持言笑了,朕志在万里山河,心中供奉佛子,便无需入寺庙。” 待他完成攻略任务,他不仅可以回到原来世界,成为住持!还能收获南白尊者等比例佛子像! 怀安心诚,他只要南白佛子,其余的神佛于他而言,不过一尊金像,是华美物件。 住持被拒绝,他不恼,就似怀安踏入这大真寺却不肯拜寺庙里供奉的佛像一般,住持始终挂着笑意,语调慈悲且平和,“施主入寺庙,此生可安然归去,堕入红尘世间,施主将伤身伤情,不得善终。” 伺候在怀安身后的太监南澈没做出什么反应,在暗中保护怀安的宋贺忍不住了,他抖落满头的雪,气势冲冲走过来,挡在怀安面前,“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和尚乱说什么瞎话!” “宋贺,”怀安的手指松松抓住宋贺的手臂,“不得无礼。” 住持面容平和,他的眉毛是白色,那双仿若能看透尘世的眼睛落在怀安身上,“施主,莫贪嗔,执念终伤人伤己,落下屠刀并非杀人,亦能救人。” 怀安越听越糊涂,他没有什么执念,即便有所求不得,他并不执着追寻。 还有屠刀...莫非...这话是对原主说的? 住持不再解释,他对怀安行了礼,离开了这里。 山间的风雪变大,呼啸着擦过怀安的脸颊,怀安的脸见了红,他的喉咙吸入冷空气,如若被刀割一样。 这里有一片红梅林,梅花的香气浓郁到让怀安感到头晕目眩。 “回去吧。” 怀安的字音刚落下。 “咻——” 一支森寒的箭破空而来,钉在怀安的脚边,宋贺反应极快,他抽出剑,“有刺客,护驾!” 他们被包围在了红梅树林里,对方有备而来,人数众多,像是一定要在今日将怀安逼死在这里。 数不清的箭支与怀安擦身而过,宋贺和几名守卫护着怀安,怀安握住了南澈的手。 他之前看过不少电视剧里刺杀的场景,当时只觉刺激,身处其中后,怀安才察觉到其间的凶险。 如若今日这里只有他一人,他一步都不会挪动,咸鱼遇见刺杀,会自己在原地躺好,再和刺客讨价还价,试图让自己死的不要那么惨。 但,南澈还在这里。 怀安心惊胆战,他就这么一个攻略对象,这些刺客可千万不能给弄没了。 攻略对象一死,直接宣告任务失败,没有一点读档重来的机会。 又一支箭羽袭来,这些刺客观察敏锐 ,他们发现了怀安待这太监的不寻常,那只箭羽是冲着南澈去的。 怀安仓促推开南澈,宋贺的剑及时赶到,箭羽没有射中怀安的眉心,但擦过了怀安的脸颊,一抹泣血的殷红从怀安白皙的面容渗出。 刺客步步紧逼,怀安对南澈低语,“这梅林无路,易进难出,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盯着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一会儿,你趁乱离开这里,寝殿里我给你留了一床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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