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岑厌真的不认识他了。 岑厌对连栖的心思一向猜得很准,他抬起少年手腕落下一吻,刚好落到那条手链中央。 “这手链是我主动交给你妈妈的,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呢宝宝。”岑厌拨弄一下他的睫毛,手指被泪珠打的湿漉漉。 哦。 连栖明白了。 他把头埋进岑厌胸口,蹭了蹭。 “抬头。” 岑厌强硬扼住他的脖子,连栖被迫仰起头来,小口呼吸着。 “每次这样都不会呼吸宝宝。”岑厌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他的下巴。 “……”连栖小声反抗:“疼。” 岑厌却是一点都没松手,压着人往床上倒去,他手掌很宽,一只手就能禁锢住连栖细长的脖颈。 “我都没用力气。”他似叹非叹:“学坏了。” “说谎。” 连栖两只手下意识挣扎着,揪住了岑厌后背的衣裳。 “宝宝。” 连栖茫然睁眼看他。 “你太黏人了。” 黏人不好吗?连栖奇怪盯了他一眼。 “可怎么办呢,你怎么见谁都要抱,是谁都可以抱你吗。”岑厌瞳仁漆黑:“你确定每次都是我吗?” “……” 连栖手指一抖,在空中轻晃了下。 因为岑厌咬在他的锁骨上。 “这样就记住了。” 他轻叹:“下次可别认错了。”
第5章 大梦 连栖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荡荡悠悠,似片轻飘飘的羽毛。 明明没有重量,他却总觉得置身于温暖的怀抱中,他不必担心风吹,也不必担心雨淋,只需要这样安静地,陷入自己的美梦。 是久违的温暖和安心。 似有光透落,连栖本能颤了颤眼皮,缓缓睁开眼眸。 窗帘被微风吹起,柔和的日光透过缝隙钻进房间,暖洋洋洒到连栖的脸上,脸颊上的小绒毛都照的一清二楚。 房间里是淡淡的茉莉花香。 连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 冰冷的触感似针芒,让连栖眼瞳本能一缩。 幸好,手链还在。 “宝宝?”门外传来敲门声,轻柔的女声响起:“是不是睡醒啦?” 连栖下意识朝床头缩了缩,快速在房间环视一圈。 岑厌不在。 认识到这个问题后,连栖莫名心中有些焦躁,他攥紧床单,唇微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所幸连母并没让连栖纠结很久,没得到回应她也不着急,只继续安慰:“一楼有早餐小宝,醒了下楼吃饭好不好?” 房间内静悄悄一片。 连母手轻搭在门板上,她并没抱很大期望得到幼子的回应。 却没想下一秒,笃笃—— 门从里面敲响了。 “小宝,如果你答应妈妈的话,就敲两声好不好?”连母几乎是瞬间反问。 笃笃—— 短促轻巧的两声敲门声。 连母手一抖,她眼里迸发出欣喜的光芒,一门之隔的房间内,连栖缓缓把侧脸贴在冰凉的门板上,他赤着脚,右手还维持着握扣的姿势。 连栖很瘦,他只急匆匆套了件宽大的睡衣,并不低的个子,但站在门前却显得格外瘦削小巧。 地板冰凉,他本能蜷缩了下脚趾,睫毛不自然抖了抖。 门板隔音,连栖耳朵贴在门上,却能很清楚听到女人温柔的嗓音。 陌生的情绪在心里萦绕,连栖抿唇,竟一时间只觉得无措和茫然。 他又想岑厌了。 连栖不争气地承认。 “那妈妈先下楼,小宝要记得吃饭。” 连母又交代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楼下餐桌摆满食物,连渝已经换好西服,领带打的整齐,慢条斯理吃着早餐,看到连母踩着高跟下楼,他站起身替母亲拉开椅子。 “那孩子说什么时候回来?”连母整理着裙摆,显然那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岑厌。 “今晚。” 连渝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岑家水太深,母亲觉得需要我们出面吗?” “不用。”连母缓缓用刀叉切开盘中的食物,她垂着眸,是和连栖如出一辙的漂亮。 “小宝今天状态很好,我们都有目共睹。”连母轻轻叹气:“今天那孩子走的时候,也特意交代过我们小宝现在情况不错,坚持到他回来是没问题的。” 自从连栖回了家,几乎是一刻也离不开岑厌。 也不知道岑厌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但连栖现在确确实实安稳下来了。 况且—— 连母捏着刀叉的手不自觉用了力,指尖都泛起白,她忘不了离开前岑厌的眼神,他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站姿,只是背着光站在门口,眼皮压的很低。 明明他对他们都是极其客气的态度,但连母却总能从那礼貌的笑意中窥见疏离和冰冷。 他只说:“我不会放弃连栖。” 那样的眼神,绝不会是一个浪荡二世祖该有的。 不管是伪装,又或是本相,连母总觉他身上带了些和初次见面不一样的锐利。 而这抹锐利,甚至让她本能想退避。 但拥有着一个母亲的本能,连母却毫不怀疑,岑厌是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的,哪怕分毫。 他会处理好一切。 然后来见连栖。 连母轻叹一声,不论如何,只要小宝不受伤害就好。 咚—— 身后有什么掉落的声音,连渝瞥去,看到快速缩回墙壁的一片衣角。 “……”连渝刚想说话,就见连母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有多余动作,保持着安静吃完早餐,连母提着裙摆起身。 连栖身体有些紧绷,对他而言这里的环境是陌生的,他指尖下意识轻扣着墙角。 今晚岑厌就会回来。 他只捕捉到一句重点,几乎是克制不住地,轻轻翘了下唇。 有些开心。 连栖摸了摸手链上的蛇头。 好开心。 昨晚睡觉时岑厌就躺在他旁边,还告诉他不要害怕。 一时间所有的情绪翻涌好像瞬间平复,连栖就静静抱着他的腰,感受温热的体温。 是前所未有的心安。 外面陡然安静下来,接着是大门关闭的声音。 连栖楞楞抬头,人都走了吗? 他探出头去瞧,只见大厅空荡荡毫无一人,大片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餐桌上花瓶里插摆的花朵娇艳欲滴,精致漂亮的餐点还泛着热气。 无人的环境让连栖觉得放松,他松了口气,踩着拖鞋小跑出来。 岑厌让他好好吃饭。 他要听话。 连栖坐上餐桌,一低头却是呆住了。 全都是他喜欢吃的。 心里好像被酸酸涩涩的情绪填满,连栖楞楞抬头,一下和落地窗外浅笑的连母对上了视线。 她抬起手做了个吃饭的动作,又在头顶比划了个兔耳朵弯弯。 是逗小孩经常用的动作。 “宝宝,吃饭。” 连栖唇轻轻动着,下意识跟着连母念了出来,他看到对方露出了绚烂笑容,也跟着扯起唇。 盘里的虾饺晶莹剔透,连栖低垂着头,慢慢咬了一口,鲜香的汁水满嘴爆开,说不出为什么,这一只虾饺他吃的格外慢,总觉得吃起来是不一样的。 直到此刻,连栖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他好像有家了。 连栖又咬了一口虾饺。 家于他而言,从来都是很陌生的概念。 是他从没体验过的。 但面对这陌生的感觉,连栖并不反感,相反他还有些开心。或许该说,只要有岑厌在的地方,就让他感觉安心。 连栖弯了弯眼睫,小腿轻晃了下,暴露了他现在颇为愉悦的心情。 他会乖乖等岑厌回家。 与此同时,岑家祖宅建立在郊区,依山傍水,是带有中式风格的建筑。后院种满花卉,层层叠叠的绿浪后是高大的祠堂。 岑家主不知何时起格外痴迷古代文化,特意盘下这处宅子不说,还斥巨资修建了祠堂。 岑厌就跪在祠堂里,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衣裳,膝下是冰凉冷硬的地面。 这是岑家主崇尚的治理之道,他有资格管教自己的孩子,也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威严。他极力效仿着古时大家主的做法,掌控着身边所拥有的一切,不可撼动,不可逾越,不可挑战。 “先跪一个晚上吧。”这是岑家主昨天见到岑厌说的第一句话。 身为岑家的私生子,一举一动都在无数人监视下,哪怕岑家主并不关注,也会有人上赶着要告密。 他们恨不得把证据甩到岑家主面前——岑厌竟然和连家的人有交际。 哪怕岑厌只有一丝向外的表现,岑家主也无法忍受。 更遑论岑厌站在他面前时,比他高小半个头,低垂着眸,明明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眼神却平静无波。 好像有什么脱离了掌控,让岑家主莫名生出怒意。 “别跪了,起来吃点东西吧。”轻柔的女声响起,身边飘来茉莉香,但不是独属于植物的清香,而是香水熏陶的香精。 女人身姿婀娜,一身青绿旗袍,踩着细跟,祠堂外的保镖恭敬喊她一声二夫人。 岑家主妻子亡故后,他不仅在外彩旗飘飘,甚至荒唐到直接把喜欢的情人儿接回祖宅,养在身边看情人们为他争风吃醋。 岑厌的母亲就是其中一员。 “母亲。”岑厌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喊了声。 余玉嗯了一声,见岑厌没有起来的意思,她拧了下细眉:“听说你见到连家那位找回来的孩子了?” “见到了。” 余玉没再说话,岑厌只听到高跟在地上走动的声响。 “你父亲找你谈话。”她声音淡淡。 “嗯。”岑厌回应简单冷清。 “还不滚起来?”余玉拂了拂裙摆,掸掉不存在的灰尘,狐狸似的眼睛微狭,竟没一丝属于母亲该有温度。 “是。”岑厌撑着地才能起来,他的膝盖已经刺痛麻木。 “劝你顺着点他的意思,不然打断了腿我可是救不了你。”余玉残忍开口,随意挥挥手像打发一只脏狗。 “滚吧。” 天色逐渐昏暗,月色隐匿,少年趴坐在窗前的地毯上,认真的盯着外面。 “夫人,小少爷这……”张姨刚要说话,就见连母轻摇了摇头:“没事,不要打扰他。” 厨房灯火通明,连母亲自下手切菜做饭。她今天亲自去见了以前连栖待的孤儿院的院长,院长年岁已大,在提起连栖时还是止不住露出慈爱的神情。 连栖从小就乖巧,什么都不争不抢,一张小脸白嫩可爱,特别惹人疼。 吃饭也从不挑食,不叫人多操一份心,还没大人腿高的小孩儿,到饭点就嘿咻爬上桌子,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吃饭,吃的脸颊一鼓一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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