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也没想到何栩能考的这么好，他平时安静得过分，也不怎么说话。 在入学考试和期中考试中，表现的并不突出，甚至不在班级前半段。可是这次考试，他竟然进步了那么多。 大家吃惊，纷纷转过头打量着何栩，但不含有恶意，只是觉得他进步真快啊。 而且真的没怎么听见他讲过话！ 何栩的前桌卓越甚至吃惊到转过头来问他:“哇，何栩可以啊，你怎么考的啊？” 何栩没想到前桌会直接转头来问他，张口两次都没有说出话。 卓越看出了何栩的局促，加上老师在上面看着，就转过头去了。 老班夸过了何栩之后，又开始讲起其他进步很大的同学，最后把班级排名完整地念了一遍。 闻年又是班级第一名，同时也是年级第一名，大家听到了之后又是一阵唏嘘，互相对着挤眉弄眼，只有闻年看起来仍然很平静。 听说闻年进一中时，中考成绩也是年级第一。 之后的每一次考试，他都在班级第一以及年级第一。 平时下午好像从来没见过他留下来学习，中午午休也不像有些刻苦的同学，在教室里疯狂内卷。 但是他好像总是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完成了一件在大家看来很难达到的事情。 何栩一直都知道闻年很优秀，十分优秀，他的成绩总是高不可攀地在第一个位置。 但何栩以前好像没有真的理解是怎样的优秀，直到他自己真正开始去学习。 何栩自认为自己已经很认真了，老师讲过的知识点，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但是在考试里，却仍会有做不对的题。 高一考试有九科，数学物理和化学对何栩来说，是一个很难的难题。 他好像真的没有那根筋，那些题，看了答案都能理解，好像会做了，但去做同类型的题，还是会做错，这是多么让何栩苦恼。 这次数学能考138，何栩也觉得十分意外。其实也有运气的成分，有部分何栩掌握得不是很好的内容，考的并不多，而且数学是何栩这段时间花了大力气去补习过的。 物理和化学一方面是学习时间不够，另一方面是基础太差，还有就是何栩并不感兴趣，所以学起来总是有点勉强。 高一下期就会面临分班，那个梦里的自己按照了爸爸的想法，去学了理科，何栩本身对于学习就很盲目，再加上不喜欢物理化学，所以成绩也只能勉强上个二本。 自己可以去学文科吗？何栩不敢去设想，如果对爸爸这么说，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何栩不自觉地去看闻年，他一定会选理科。 何栩好像一定知道一样笃定。 闻年九科看起来很均衡，好像没有什么短板，但其实他的数物化都好得都很突出，接近满分。 满分啊，何栩想，真可怕。 当何栩真的努力起来，才知道了闻年的可怕之处。 那样的成绩是怎样的努力，又是怎样的智商可以达到的呢？ 何栩觉得自己从来不了解闻年，虽然一直都是不了解的，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闻年。 了解他来做什么呢？他是灼热的，无法靠近的。 自己远远看着，看着，就已经很美很好了。 这时，何栩对于自己不了解闻年的认知，达到了极致。 闻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高一是随机分班，遇到闻年，已经是好运气了。等文理分班之后，就会实行实验班和平行班的分班机制，或许再也不会在教室里看见这个背影。 何栩突然觉得刚刚还被成绩抛得高高的心情低落了下来。 追随他的背影，已经成为了何栩深入骨髓的习惯。 尽管这种追随无人可知，无人在意，这是何栩一个人的追随，就像人本能地去追逐光和热一样。 刚刚老班念到自己的成绩时，闻年是转过来看了自己一眼的。 何栩说不出那一眼里有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很平静很自然。 但投立在湖心的一眼，是一个注视的信号。 好像是自己这样微不足道，这样从来不被发现的人，终于也被谁注意到了。 何栩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疼了起来，他害怕被注视，就像害怕被来自那双红眼，那双酒醉的眼里的不满，那是爸爸的注视。 只要呆在角落里不被注视，就会很安全。 他又想被注视，一直无人问津，蜷缩着，就像流浪狗一样又冷又怕。 闹哄哄的教室里，大家都在快乐，不快乐的人拿着成绩也在快乐，不知道在快乐什么，好像大家总是很快乐。 而最应该快乐的人，好像仍然不快乐。
第5章 画画 如果爸妈知道自己的成绩，应该会高兴吧？ 何栩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一直期待着，又忐忑不安着。 等坐在书桌前，何栩的心里还是像鸡飞狗跳一样的混乱。 妈妈还没有到家，一会儿是直接告诉她呢？还是等她来问？ 终于熬到了钥匙转动着门锁，拖鞋的声音停到了房间门口，门把手被转动，妈妈的身影透进来。 何栩抬头看着妈妈。 妈妈打开门就看见了何栩，他一如既往地坐在书桌面前，那个空间对于已经高中的何栩来说，有点太小了，看起来逼仄得要命。 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天光，显得既不明亮也不昏暗，但何栩的眼睛，是那间狭小又没开灯的房里，唯一闪光的东西。 妈妈一下子就看懂了那个眼神，以及那个眼神里的期待，所以她问:“小栩，考试成绩出来了吗？考得怎么样？” 何栩看起来很平静，语气也很克制，“出来了，考了班级第八。” 班级第八听起来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成绩，比起第一第二来说，甚至有点微不足道了。 但这是何栩的成绩第一次在班级的前列，而且他的基础太差，短时间补不起来。 何栩想，如果只考语数英政史地，自己一定可以……一定可以……他不敢去想班级前三，但是，认真的话，不一定做不到……说不定可以做到的…… “考得很好啊小栩，进步好大。”妈妈的眼睛和眉梢里也都是笑意，虽然她之前也看到了何栩的态度转变，但没想到成绩进步这么大，“一会儿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何栩看到了妈妈的反应，跟着妈妈的喜悦，他的心情也轻快了起来，像不知道再说点什么，但又忍不住一样地补充道，“妈妈，我数学考了138。” 妈妈看着何栩想要抑制但是不自觉翘起的嘴角和发光的眼神，跟着不自觉地点点头。 她知道小栩一直以来都不开心，性格太过沉默，心里一定很苦，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会让她的儿子开心起来。 他们都不是健谈的人，讲不出什么很熨帖的话，即使两个人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但他们此时分享着快乐和喜悦，何栩的妈妈由衷地为着她的儿子的快乐而快乐。 一股快活又温馨的氛围笼罩着他们，这种好心情维持到了他们一起吃饭。 家里基本都是他们母子一起吃晚饭，爸爸总是在应酬，有时喝醉了回家，有时不回家，极少数时候是清醒着在家。 何栩也不再问，为什么爸爸不回家，爸爸不回家的话住在哪里。 平时吃饭，何栩和妈妈并不讲话，哪里有什么话题可供他们聊，他们不想谈论爸爸，学习也不是一个好的话题，因为何栩并不学习。 他们每天晚上只是坐在一起安静地吃饭，就像每天聚首的一个仪式。 何栩嚼着菜，突然想到，可以先和妈妈商量一下学画画的事情，听听看她怎么说，如果她同意，再去问爸爸。 何栩踌躇着，支吾着，直到嘴里的菜失了味道，他才咽了下去，看似镇定地，又慢慢地说，“妈妈，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 餐桌上突然响起的话语有点突兀，他们已许久不在餐桌上讲话，“小栩要商量什么事？” 何栩咽了咽，“妈妈，假期我想去学画画。” 妈妈看起来就和何栩预料中的一样惊讶，但好像只是惊讶于学画画这个事本身，“为什么想去学画画呢？以后想走艺术生这条路吗？” 何栩把碗放下了，直直地看着妈妈，“不是的妈妈，我只是对画画感兴趣，想去学一学，正好假期有时间。” 妈妈沉吟了一下就说，“想学就去学吧，多学一点东西也是好的。”更何况这是何栩从小到大，第一次明确提出自己想要什么，以前那孩子从来不提要求。 “爸爸那儿呢？”何栩有点犹豫。 “我给他说。”妈妈直截了当地说。 何栩放下心来，妈妈已经同意了，如果爸爸不同意，或许爸爸也不会不同意的，假期不会耽搁学习，能多学一点其他的，或许他会同意的。 “你明天就正式放假了吗？”妈妈接着问。 何栩点点头，把碗端起来继续吃，妈妈说，“那你这两天可以先去看看培训班之类的，妈妈要上班没时间陪你去。” 第二天何栩就看好了一家叫做华卿画室的机构，位置在距离家两公里的少年宫内，何栩跟着初级班听了听课，感觉老师讲的很细致，人也很温柔亲切。 晚上倒是发生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何栩那久不见面的爸爸，倒是久违地，没有喝醉地，在七点半的时候到了家。 他慢慢悠悠地把门敲得震天响，仍然是没有带钥匙，妈妈开了门却没有骂他。 他踢踢踏踏地趿着拖鞋，往沙发上一坐，沙发陷进很深，肩膀塌着往一靠，二郎腿支着，本来应该是很潇洒的样式，但他的腿又粗又短，这么翘起看起来像蛤蟆。 他刚坐定，就对着何栩的房门喊，“儿子，出来陪爸爸聊聊天。” 何栩早已经听见了响动，以他爸爸的重量，走在屋里，地动天响，搭着那踢拉的拖鞋声，是梦魇里魔鬼来临的先兆。 何栩推开房门走出去，他知道爸爸或许是因为他考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才回家的，何栩坐在了侧面的沙发上，两个人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 何栩爸爸开口了，颇有派头地拖着嗓子，还是翘着那二郎腿，“听你妈说，你这次考了班级第八，干的不错！” 何栩像面对着学校老师问话一样干巴巴地回答道，“是的爸爸。” “这次考得不错。”何栩爸爸脸上显出了一点笑意，但停顿了一下，像想到什么一样又沉下来，“你大伯家的堂哥也在一中对吧？” 何栩知道那个堂哥，从小就被大伯娘在过年过节亲戚聚会上提起炫耀的那个堂哥，学习成绩一直很优异。 何栩只好点点头，何栩爸爸看着何栩点了头，把眉头狠狠一皱，“今天下班我听你大伯说，这次你堂哥考了班级第三，年级第十。”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42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