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鹤丘望着他的眼睛,突然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这小崽子难道还想吃了他不成? “凉就盖上被子。” 裴相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用被子蒙住了身体。 他将脑袋顶出来,却发现对方正支着肘侧卧在旁边笑看着他,手突然伸到他的被子里摸索了一下。 这小孩身上的骨头比他还明显,感觉手落在肋骨上都能敲出响来。 “我对小孩没什么兴趣,尤其是这么瘦的。”左鹤丘摸了摸他瘦巴巴的腰,低笑道。 裴相槐缓缓眨了下眼,握住他的手声音认真道:“我会长大的。” 左鹤丘拍拍他的头,敷衍道:“那就等长大了再说,倘若那时如果你还情愿,我随你怎么样。” 他就是随口一说,却不想裴相槐将他这句话深深记了下来。 左鹤丘抬手挥灭了室内灯火,一片漆黑中淡淡道:“睡吧。” …… 第二日一早,左鹤丘直接带着他前往演武场。 他先前同白玉山说好了,要给二学级的弟子传授剑术,可是找了一圈他所有的剑都是杀伤力极大的珍品,很容易误伤到人。 于是,左鹤丘在来的路上随手捡了条桃枝,试了试勉强还算趁手。 裴相槐跟在他身边,忽然出声道:“师尊,学堂的方向不在这边。” 其实他走到半路上就发现了,但是一直没说出口,直到都远离目的地一座山头了,他才硬着头皮提醒。 “不去学堂。”左鹤丘道:“我给你告了假,今日与我一起去演武场学剑。” 裴相槐沉默着点点头,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不知是不是从小当奴隶的习惯,裴相槐似乎对他的话都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抗拒过,虽然眼神总是冰冷漠然,但是却可以做到像狗一样听话。 左鹤丘挺喜欢狗的,尤其是这样有训教价值的。 不知是碰巧还是怎么的,左鹤丘来到演武场后,发现沈岁厌今日也来授课,教课内容同样是剑术,并且就在隔壁道场。 左鹤丘直接将人无视,对着眼前的弟子们问道:“你们想学什么样的剑招?” 众人看到是他来教,不敢开口。 左鹤丘笑眯眯,温声道:“没关系,畅所欲言。只要是我会的,尽量教给你们。” 弟子们面面相觑,随即争相开口。 “厉害的。” “我想学能耍帅的!” “我也是!” 左鹤丘想了想,手执桃木随意挽了个剑招,为了让众人看清动作便没有施加灵力,但即便是如此,一剑挥出的威力还是将演武台上割出一道深深的裂口。 寻常的剑修招式大多凌厉以杀人为首要,而左鹤丘的剑却像是闲庭信步,万花丛中一点寒芒乍现,残忍又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颇有一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情愿的感觉。 仿佛死在他手里还是一种殊荣。 一套剑招结束,周围演武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包括沈岁厌。 一开始他就是被左鹤丘的剑术所吸引,不顾一切拜在他门下,这些年他本以为将对方的剑术都学到了,却不想最要紧的精髓还是无法复制。
第六章 裴相槐,我要给你奖励 沈岁厌知道左鹤丘肯定看到自己了,可目光却始终都没有往他这边投来一眼,而是一直望着裴相槐。 他心里莫名有些吃味,不禁攥紧了拳,可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又突然惊醒过来。 奇怪,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左鹤丘不缠着自己不是再好不过了吗?说不定还可能是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沈岁厌收回视线,克制自己不再去看。 不得不说,剑修都是头脑比较憨直的剑痴,就算是平日里听了再多左鹤丘的恶毒传闻,见到这么绝的剑法,还是立刻就簇拥上去将人围了起来。 “左长老这招叫什么?能不能也教教我们?” 裴相槐原本站在前面却被他们挤开了,虽然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却显得更加凶残了,浑身都放着寒气。 看着周围闪闪发光的眼睛,左鹤丘笑着抚上含苞待放的桃花苞,轻声道:“这招叫做…琳琅满堂。”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练好了便可做到杀人不见血,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 左鹤丘面上还是带着笑的,目光却如蛇蝎般艳毒,仿佛真的用它杀过很多人似的。 众人看到这种神情心里犯怵,不约而同的纷纷后退,但也有傻子屹立不动。 比如裴相槐。 趁着众人都后退,他反而往前进,来到左鹤丘身前道:“师尊,我学。” 左鹤丘随手从武器架上招来一柄木剑递给他,抬头问道:“还有谁要学?” 弟子们面露纠结为难,终于还是有几个胆大的率先举手。 开玩笑,学剑的哪个怕死啊?这可是左鹤丘亲自授课,多少年盼不来的好事都被他们给赶上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眼见着胆大的已经跟着操练起来了,剩下的人也看着眼馋,陆陆续续都拿起木剑跟着学。 左鹤丘传闻中凶煞,但教起人来却很认真,而且语气阴柔缓慢,凑近耳边说话时让人连骨头都酥了。 但让左鹤丘停留最多的还是裴相槐,跟这些二学级的比,他平生第一次拿剑连姿势都握不好。 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跟周围其他人比起来还是相差很多。 于是,左鹤丘站在他身后,手把手教他如何持剑,两人贴的极近一招一式都在左鹤丘的引导下完成。 裴相槐嗅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牡丹冷香,味道淡淡的,却莫名令人无法忽视。 他不由得微微侧目,思维有些走神。 “用剑时要专心,还是说,你想我去教别人?”左鹤丘在他耳边低声道。 裴相槐立刻绷紧了神经,不敢再多想些有的没的。 周围弟子们羡慕的目光几乎化为了实质,一个个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是裴相槐,能得到左鹤丘的贴身指教。 一式毕,左鹤丘让他自己好好练便去指导别人了。 这招难度大,弟子们练剑时频频出问题,说起来就连左鹤丘手下天资最好的弟子沈岁厌也是两日才学会的,因此他也没指望裴相槐一个才刚学会握剑的新手立刻就能融会贯通。 谁知他刚转过头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艳的赞叹声。 左鹤丘回首望去,只见裴相槐将手中的木剑挥动的凛凛带风,赫然是他刚才教的那式琳琅满堂。 只是与他用剑时的气势不同,招招险厉,带着蓬勃的狠劲。 最有趣的是,裴相槐的剑似乎见过血,眼神竟然含着令人胆颤的杀意,手上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道,仿佛每一剑都是为了取人性命。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可以看得出对方用剑并不熟练,还是在效仿他的招式。 “裴相槐,你这是第一次拿剑?” 听到师尊发问,裴相槐还是将剑招挥完之后才收剑回话:“是。” 左鹤丘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头,垂眸问道:“之前没有人教导过你?” 裴相槐眼神暗了暗,似乎想到了从前的过往,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没有,但是之前用匕首杀过人。” 听到这话,弟子们都像是见了鬼一样散开,还有的认为他在吹牛,眼神中透露着鄙夷。 左鹤丘怔忡片刻,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笑意,有些苍白的颊上泛了些潮红血色。 有弟子看到他的笑容眼神都看直了,此时的左鹤丘浑身都散发出蛊惑人的魅意,让人看了忍不住脸红。 “裴相槐,不错,你很适合使剑。”左鹤丘说罢,顿了顿又道:“这堂课你学的很好,我要奖励你。” 裴相槐一愣,他没想到对方听说自己杀过人后,不仅没有面露厌恶,甚至还要奖励他。 还没来得及多想,左鹤丘就主动牵起他的手,道了声下课便领着人离开了。 左鹤丘直接将人带出了宗门,来到山下的城镇。 裴相槐还是第一次来到如此繁华又人多的地方,他抿了抿唇,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四处乱看,不想因为自己没见过世面而给师尊丢人。 大抵是没有见过像左鹤丘这般风姿的人,来往过路的几乎都盯着他看,还有小女孩拿着糖葫芦对她阿娘道:“娘,这个哥哥脸上有好大一块红疤啊!” 这声音大的引得街上的人都频频回头看向这边,裴相槐沉默着握紧了拳,黑了脸散发出冷意。 她娘闻言一愣,面露难堪对着左鹤丘赔笑,正想让她别乱说话,小女孩又接着道:“有疤都这么好看,这位哥哥是仙人吗?” 左鹤丘勾了勾嘴角,却是因为看到裴相槐因为别人议论自己而生气的样子,脸黑黑的,像只凶巴巴对人呲牙咧嘴的小狗。 “走吧,带你去买几件衣服,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和我说。” 一被顺毛,裴相槐立刻收敛起凶神,老实道:“都可以。” 左鹤丘闻言笑了笑:“好。” 裴相槐的衣服只有弟子服和他来时穿的那一身破烂麻布,左鹤丘借着这个由头正好带他出来选几件。 买完了衣服,裴相槐却不舍得穿上。 他摸了下那些从未感受过的柔软料子,触感就跟左鹤丘的衣裳摸起来差不多,对于他来说实在过于贵重了。 左鹤丘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穿吧,破了再买新的。” 见对方还是面露犹豫,他合了合眼轻叹道:“衣裳不喜欢?还是说要我替你穿吗?”
第七章 温家炉鼎 裴相槐顿时僵直了身体,在对方的注视下,飞快就将衣服穿上了。 穿上新衣,裴相槐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原本灰扑扑的模样就像是被拭尽了灰尘的明珠,眉眼出奇的俊美。 虽然面容还带着没完全长开的青涩,但还是能看出将来长相必定无比出尘。 左鹤丘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裴相槐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没穿对显得好笑,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衣服很合身。” 裴相槐头埋的更加低了,闷声道:“……谢谢师尊。” 左鹤丘拍拍他的背:“去吃饭了。” 裴相槐点了下头:“嗯。” 他找了城里最好的酒楼,将招牌菜上了十几道,还在二楼要了间包厢雅席。 裴相槐这孩子饭量很大,点少了怕他不够吃。 左鹤丘知道他还得盯着自己吃饭,于是便掏出把匕首,一边将夹来的菜切成小块,一边和裴相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你先前说自己杀过人?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裴相槐终于等到他问了,这本是他不想提起的事情,但现在是对方在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抬起头道:“我原先是魔族圈养的奴隶,他们喜欢看奴隶互相厮杀残斗,和我一起的人几乎都被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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