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今年不过十五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食上要用点心思才是。 于是和白玉山商量好接下来任课的事,他便带着人去食堂了。 其实像左鹤丘这样修为的人早就已经辟谷了,因此宗内食堂是专门为新入门的弟子们准备的。 虽然也并不排斥其他弟子偶尔进去解解馋,不过吃饭需要付灵石或奉献值才行。 左鹤丘买了一大桌菜给裴相槐,十几岁的孩子能吃得很,不一会儿便风卷残云般吃完了大半。 他原来当奴隶的时候很少能吃饱饭,因此只要捡到能吃的东西就会拼命塞饱肚子,这样就能少挨点饿。 然而,裴相槐吃到一半,却发现左鹤丘还没有动一下筷子。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看向对方。 左鹤丘其实对这些东西没什么胃口,但看到裴相槐望着自己时那小狗似的眼神,还是捡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口。 虽然是上等灵蔬与灵兽肉一起炒的菜,但对于他平日里只偶尔喝茶与仙果的胃而言还是过于油腻了。 因此,左鹤丘只动了一口便撂下筷子。 裴相槐皱了皱眉,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来了一句:“师尊太瘦了。” 左鹤丘缓缓眨了下眼:“哦?所以呢。” 他眼神躲闪了一下,低声道:“多吃些。” 裴相槐还并不知道辟谷是什么,只是执拗的认为人一定要多吃饭才可以活下去,不然就会饿,会难受,更严重还可能会死掉。 左鹤丘是唯一对他好的人,他不想对方死掉。 左鹤丘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担心死活,心里莫名触动了一下,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你来抓抓我的肚子,看我到底饿不饿?” 裴相槐闻言竟真的过去在人胃口处揉了一把,左鹤丘被他没轻没重的一抓,突然没来由的生起一股躁动。 书中的左鹤丘嗜痛,被人施暴就会变得异常兴奋,所以有时还会求着沈岁厌揍自己,喜好十分鄙陋。 左鹤丘眼底隐忍,笑着问道:“感觉如何?” “很瘦,肚子里是空的。”裴相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做什么决定,随即往他盘子里夹了些菜,看着他道:“我看着师尊吃下去。” 左鹤丘觉得这种感觉很新鲜,便依着对方将这些完全不符合自己胃口的菜全吃了下去,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反胃的厉害。 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夜里,左鹤丘不过是沾了些油腥,胃里便疼的半死不活,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身道袍被汗水浸的湿透。 他面色潮红,手掌紧紧摁着胃部仍然痉挛不止。 “嗯……” 不知不觉间,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某一瞬间突然变大了,随着房门关上又将雨声重新隔绝在外。 “师尊,下雨了。”裴相槐垂眼轻声道。 他身上有些被淋湿了,外面的打雷还在继续,他的脸色苍白,声音跟着发抖。 一片昏暗中,左鹤丘嘶哑的声音响起:“过来……” 裴相槐听话的过去,爬上他的床。 他把脑袋抵在对方滚烫的胸膛里,缓缓合上了眼睛。 就这样,裴相槐在左鹤丘的怀里睡了一晚,枕着他的手臂,一夜无梦。 …… 一夜雨后,院里百花落残,化作红泥。 左鹤丘今日身体不适,便没有陪裴相槐去学堂,躲在二楼暖房里倚着美人靠在窗边望花儿休息。 他昏昏沉沉的睡着,梦里总觉得有什么栓住了他的手脚,很奇怪的触感遍布全身,到处都泛起酥酥麻麻的钝痛。 时间到下午,掐算着差不多是裴相槐该放学回来的时候了,左鹤丘正要起身就看到一弟子慌慌忙忙来到楼下,似是准备敲门。 “何事?” 那弟子抬头发现他正倚在栏上,于是仰起头道:“左长老不好了,裴相槐在学府和人打起来了!” 左鹤丘神色恹恹,合眼叹息一声:“知道了。” 他也不想问裴相槐为什么要和人打架,只关心他打没打赢。 打赢了他护着,若是打输了……那就回来再挨一顿。 左鹤丘随着那弟子来到学府,一进正堂就看到一排弟子跪在中间,而裴相槐就在他们旁边单独跪着。 主座上,白玉山看到他来了,立刻迎上去:“左师弟。” 左鹤丘点了点头,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山将了解到的事情经过和他讲了,就那几名弟子讲,是裴相槐先动手的,而且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动的手,一个人把他们五六个全给打了,拦都拦不住。 而裴相槐始终一言不发,问什么都不回答,没办法就只能请左鹤丘来了。 左鹤丘听完后勾了下嘴角,走到裴相槐身边问道:“为什么动手?” 裴相槐脸上也挂了彩,但伤的还没有他们重,只是嘴角破了点皮,他抿了抿唇终于肯蹦出一句:“他们议论你。” “哦?怎么说的,你学给我听听。” 左鹤丘笑着扫了一眼那些弟子愤愤不平又肿成猪头的脸,发现他们在听到这句话时纷纷低下头,似乎很心虚害怕的样子。 裴相槐似乎很不想回忆,但还是在对方的命令下勉强复述道:“他们说…师尊是丑八怪,天天追在沈师兄屁股后面,倒贴给人家都不要,凶如夜叉还……” “还什么?”左鹤丘拍了拍他的肩,让他继续说。 “……还说我是师尊养的新宠。” 裴相槐说着,眼神阴冷地瞪向那些人,恨不得将他们再重打一遍。 白玉山在旁听的脸色也变了,平时脾气再好,此时面上也带了几分冷意。 胆敢私底下编排师长,这些新生怕是嫌命长了。 左鹤丘这边问完,还不忘去那群弟子身边问:“他说的属实吗?” 那几名弟子还硬着头皮狡辩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没说过这些话!请左长老明鉴!” 左鹤丘转头看向白玉山,笑吟吟道:“好啊。师兄,劳烦施一下真言诀。” 几名弟子闻言,脸色顿时白了。
第五章 他最喜欢有训教价值的狗 “怎么了?口口声声要我明鉴,真要动真格的一个个又都变鹌鹑了?” 左鹤丘很讨厌被别人私下嚼舌根,虽然面上不显,但绝对会让他们付出相应的惩罚。 要是放在以前,这些人的舌头八成保不住了,但毕竟这是在名门正派,以前的法子怕是行不通了。 他只能问白玉山:“师兄,不敬师长要怎么罚?” 白玉山严词厉色道:“按门规,即时驱逐出宗,再不录入。” 苍青宗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宗,能进来不是凭关系就是靠本事,他们几个都是世家子弟,若是刚入宗没多久就被除名了,那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几名弟子一听脸都白了,立刻求饶:“我们知错了,长老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而且,而且也不光是我们这么说,门里都是这么传的……” “都这么传的?有谁?你指给我看看。”左鹤丘和颜悦色道。 他并不介意多揪几个人出来,但此言一出,围观有些弟子的目光也开始闪躲,甚至有的狠狠瞪着那些人威胁他们不许出声。 看来对自己有意见的人真有不少呢。 左鹤丘漫不经心踱了几步,等了会儿,见他们还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人名来:“怎么指不出了?那就按门规罚吧,应该都没意见吧?” 这种祸从口出的事,没被抓住的无所谓,逮着几个算他们倒霉,正好杀鸡儆猴了。 看这几个人抖的跟筛子似的,面白如纸,左鹤丘转过身道:“我今日身体不适,剩下的师兄来处理吧,我先带着弟子回去了。” 白玉山点点头:“好。” 左鹤丘带着裴相槐回峰,半路上对方一言不发,脑袋也垂的很低,仿佛做错了什么似的。 “把头抬起来,你没什么做错的地方。” 裴相槐闻言,听话地抬起头来,眼睛却还是往下低垂着。 他今天给对方惹麻烦了,因此担心会被赶出去。 左鹤丘无所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回头问道:“那些人说你是我的新宠,你什么感觉?” “不高兴。” “为什么?” 裴相槐咬了咬下唇,皱着眉头道:“有损师尊的名声,他们平白无故往你身上泼脏水,很恶心。” 左鹤丘轻笑了下:“如果他们没说错呢?” 裴相槐一怔,下意识反驳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我是呢?” 面对对方的追问,裴相槐沉默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道:“那我也愿意。” 跟他以前的生活相比,现在几乎算得上是神仙日子,而且论迹不论心,不管旁人怎么说,对方是实打实对自己有恩的人。 更何况…… 裴相槐偷望了一眼左鹤丘,对方唇角有意无意流露出的笑令他不自觉挪开了视线。 当这人的宠也没什么不好。 左鹤丘有些意外的看向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坚定的选择相信他,毕竟按正常人的脑子来讲,相信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应该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裴相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裴相槐低着眼却坚定的点头:“嗯。” 两人安静走了一会儿,左鹤丘突然出声问道:“今晚还要一起睡吗?” 本来只是随意打趣的一问,却不想裴相槐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抿着唇应道:“…嗯。” 左鹤丘往他身边凑了凑,结果发现对方身体绷的很僵,似乎是在为这事而紧张。 他也不知道这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眉眼弯了弯,忽然期待今晚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当晚,左鹤丘准备就寝时看见有道人影站在门口,熟悉的气息传进来,也不知待了多久了,若是换作别人恐怕都发现不了。 “裴相槐。”他出声唤了一句,示意人进来就是。 裴相槐有些局促的走进房门,转身将门合上。 他身上只有一件道袍,而且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气,大概是刚沐浴完过来的。 “师尊……” 裴相槐走过来突然跪在床边的脚踏上,替人脱靴解衣,左鹤丘饶有兴味的任由他动作,也没有阻止。 直到对方冰凉的手贴到自己胸膛上,左鹤丘才闷笑了一声,抚上人面无表情的脸,笑问道:“你在做什么?” 裴相槐顿了顿,才艰难吐出几个字:“侍奉师尊就寝……” “哦,原来你觉得我问你要不要一起睡是这个意思。”左鹤丘捏着他的脸扯了扯,眯起眼道:“可你身体在发抖呢…很不情愿吧?” 裴相槐抬起头,眼神却意外的冷静:“情愿的。只是刚冲了冷水,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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