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阿巧身后的婢女已经按照妃千笑的吩咐,在姜祁月房中添了炭盆,又将暖炉放至姜祁月的枕畔,笑吟吟道:“姑娘,我们小郡主怕您冻着,特意吩咐了奴婢们,要将您房中的炭火烧得旺些。” 小郡主救了她? 小郡主怕她冻着? 姜祁月头脑一片混沌,她思考着眼前婢女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重生了? 她居然重生在了被妃千笑带回府的这一日。 怎么偏偏是这一日。 只是片刻,姜祁月便已因房间的温度过高,热出了薄汗。 她想掀开被子,可一群婢女盯着她,就像是在替妃千笑审视囊中之物,惹得姜祁月有些不自在。 姜祁月不死心地望着阿巧,试探着开口:“今日……可是二月初二?” 阿巧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姑娘怎么和自家主子一样,醒来之后便问今日是何日? 她将药端到姜祁月面前,催促道:“今日是二月初二,姑娘昏睡了一天一夜。既然醒了,还是快把药喝了吧。” 这千年人参珍贵,阿巧不忍浪费,她必要盯着这位姑娘把药喝下去才是。 得知了今夕何日,姜祁月的身子有些软。她一想到今晚会发生什么,便觉得有些绝望。 她记得这一日,妃千笑一身酒气闯入房中,不顾她身上的伤,非要与她圆房…… 阿巧这般催促自己喝药,定是为了让自己赶紧好起来,好有力气侍奉那荒唐的小郡主。 这个妃千笑,果然死性不改! 第3章 想着上一世的屈辱,姜祁月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打翻了阿巧递过来的药。 阿巧没有防备,药碗被打翻,滚烫的药尽数泼在姜祁月的手背上,白嫩的皮肤登时被烫出一片红。 姜祁月吃痛,一双杏眼染上水汽,却是倔强地不肯吭声。 阿巧气道:“你这姑娘,怎得这样不识好歹!这药里的千年人参我们主子自己都舍不得用!” 姜祁月索性闭上眼睛,懒得与她争辩。 不过是不想沦为玩物,这便是不识好歹了? 前世的时候,阿巧就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妃千笑。 什么千年人参,分明是那妃千笑不怀好意! 阿巧心疼那人参,可见姜祁月被烫伤,想着妃千笑的吩咐,她不得不将此事报给妃千笑。 妃千笑正在房中焦虑地走来走去,她还没有从上一世惨死的恐惧中走出来。阿巧骤然开门,把她吓了一跳。 她以为敌军杀进来了,慌忙躲到了桌子底下,双手抱头,紧闭双眼。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阿巧的声音把妃千笑拉回了现实,她意识到敌军还没破城,才手忙脚乱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扶正了发间的步摇,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 “那个,我活动活动筋骨……阿巧,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妃千笑一边说着,一边喝水掩饰尴尬。 “主子,那姑娘不肯吃药。” 妃千笑拧眉,“伤得那么重,她不吃药怎能好起来?” “是啊,若她一直这样子,只怕没法给您暖床了。”阿巧还记着,妃千笑救人的时候打的这个主意。 “咳咳咳……”阿巧一句话,惹得妃千笑被茶水呛着了。也不知是憋得,还是害羞了,妃千笑有些不自然地说:“你,你瞎说什么呢,你家主子救人就是为了这个?” 虽说前世的时候她确实有这个意思,但也不完全是。 “是您在长街上说,这姑娘生得好看,要带回府上给您暖床的。” 阿巧先是疑惑,后恍然大悟。 原来妃千笑这话是说给那些暗中监视她的人听的! 还好,还好自家主子不是真的被那姑娘迷惑了。 阿巧趁机道:“主子,我瞧那姑娘不似寻常人家的姑娘,要不还是尽快把人放了吧。” 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美人,看着身娇肉贵,脾气也不大好,留在府上保不齐是个祸害。 妃千笑心道,她是南疆的小公主,当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至于放人,那是万万不可。 当初,姜祁月是被南疆皇室所害,她重伤未愈,若是送她回南疆,保不齐那人会故技重施。 若只是纵她离开将军府,她生得这样好看,孤身一人实在危险,妃千笑怎能眼睁睁瞧着她遇害。 思来想去,还是这将军府最安全。 可她不吃药,该如何是好? “阿巧,我还是去瞧瞧她吧。”不管怎么说,先得哄着她把药吃下。 见妃千笑要出门,阿巧取来赤狐轻裘给妃千笑披上,又仔细替她拢好,生怕有冷风灌进去。 从前妃千笑总觉得阿巧老是在这些小事上啰嗦,如今重来一世,她竟忍不住湿了眼眶。 除了母亲,这府上便只有阿巧是真心待自己的。 那些下人,表面恭敬,实则各怀心事。 这些年,要没有阿巧,她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只是,感激归感激,在姜祁月这件事上,她还是不能听阿巧的话。 妃千笑拢了拢轻裘,走在熟悉的石子路上,想到要再见姜祁月,心中难掩激动。 阿巧引着妃千笑到了府中最为偏僻的棠梨苑。 这处院子装点的不错,地气也好,只是离妃千笑的住所远,便一直空着。 如今姜祁月来了,婢女们进进出出,棠梨苑才有了些人气。 妃千笑推开门,还未见着人,便闻见房间里浓浓的药味,似乎是很苦,难怪姜祁月不想喝。这个时候不便开窗,药味久久不散,浓郁得好似多待一会儿便会被浸透。 绕过屏风,看到了倚在榻上的美人,妃千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了。榻上人青丝散乱,侧脸冷清,明明柔柔弱弱,却气质出尘,一双杏眼像是深海的鲛珠,教人挪不开眼。 真美。 像是稀世珍宝一般,美好又易碎。 这张脸,妃千笑怎么都看不够。 尤其她哭的时候,更美。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姜祁月的心跳似是停了一拍,她抬眼,看清了那一身红衣明艳张扬的女子。 妃千笑喜欢红色,喜欢金饰,每每妆成,她都是满头的金钗步摇。这些东西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定是俗不可耐。偏偏妃千笑生得好看,纵然珠翠满头,也不显庸俗,反而让人觉得她明媚照人。 从前,姜祁月也会忍不住觉得,不是步摇金钗妆点了妃千笑,而是妃千笑让这些死物熠熠生辉。 可就是这样明媚的女子,一到晚上便似没了人性一般。 姜祁月想到前世这晚她受到的屈辱,胸口堵得厉害,又没力气发作,只能狠狠剜了妃千笑一眼,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好凶。 不愧是南疆的小公主,都这样了还敢凶。 想到前世姜祁月是如何一剑刺进了她的喉咙,妃千笑缩了缩脖子,躲到阿巧身后,只敢探出脑袋偷瞄姜祁月。 她这么凶,自己前世居然敢那样对她,定是那晚醉得太厉害了,竟不知道害怕。 妃千笑决定把一切都推到酒上,丝毫不反思自己之后的所作所为。 阿巧见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这样对待自家小郡主,气道:“你这姑娘好生不懂礼数,我家小主子救了你,你怎能这般无礼!” 姜祁月闭上眼睛,懒得看阿巧,只道:“你也滚。” 这主仆两人蛇鼠一窝,就知道折辱自己。 什么救人,不过是为了满足妃千笑的私欲! 妃千笑躲在阿巧身后,撇了撇嘴,小声说:“你身子不好,不要动气。你喝了药,我就滚。” 不管怎么说,先哄着她喝药才是。 前世是她不好,这一世,可不能让姜祁月落下病根了。 阿巧瞪大了眼睛,回头望着自己的小主子。 要知道,妃千笑可是敢仗着家中的免死金牌,在宫宴泼皇帝* 的酒,于太妃寿宴殴打摄政王的人。 皇城上下,谁见了妃千笑不是躲着走。 她为什么会对这个姑娘这样低声下气! 就因为姜祁月长得好看? 阿巧忍不住腹诽,就算小郡主好色,也得有个限度吧! 身子不好,不要动气? 妃千笑不这么说还好,她一这么说,姜祁月更气了。 前世,妃千笑每每把她折腾得晕过去,第二日又会命人给她做各种药膳。 姜祁月不想喝,妃千笑便耐心哄道:“你身子不好,得多吃些,好好补补。” 姜祁月狠狠瞪着妃千笑,补好了身子是为的什么,别当她不知道! 想到过往种种,姜祁月被气得眼尾泛红,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拿起婢女放在她枕边的暖手炉,用尽全力向妃千笑掷去。 可她昏了一天一夜,这期间滴水未进,哪里有力气。 “哐当”一声,暖手炉落在了离床边半寸的地上,滴溜溜地滚到了妃千笑的脚边。 妃千笑看呆了。 美人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妃千笑的视线聚焦到姜祁月手上。 姜祁月手上有一块明显的烫伤,娇嫩的皮肤变得粉白。虽不严重,可落在姜祁月身上还是让她忍不住疼惜。 妃千笑壮着胆子,走到床边,拾起暖手炉,仔细用衣袖擦了擦,又放回了原处。 她解下身上价值不菲的赤狐裘,随手丢在地上,一拢衣襟,半跪在姜祁月面前,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疼吗?” 眼中的疼惜不是假的。 妃千笑生得妖娆妩媚,平日里总也没个正行,骤然如此沉静,姜祁月不免愣了一下。 只是片刻,她便用尽力气抽回了手,别过头,没好气地说:“死不了,不劳小郡主费心。” 每次妃千笑关心她,为的都是她的身子。 自己可不能再被她骗了。 又被凶了一下,妃千笑悻悻收回手。 她想不明白,怎么姜祁月脾气这么大,自己可没惹她吧。 定是这群婢女照顾不周,惹得这小公主不开心了。 那可是敌国的公主啊,她们怎么敢的! 妃千笑起身,看了眼安排在姜祁月房中的婢女,冷下脸,“怎么回事?你们给她气受了?” 她一改往日放浪的姿态,那双含情的凤眼变得凌厉,眼神被扫过的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小郡主,我们不敢啊!是阿巧姑娘……” 一众婢女委屈地望着阿巧。 明明是阿巧没拿稳,打翻了药,烫着了这位美人,小郡主冲着她们做什么。 阿巧? “到底怎么回事?”妃千笑不信阿巧会为难姜祁月。 阿巧看出妃千笑是真的生气了,她忙解释:“小主子,是这位姑娘不愿吃药,她推了一把药盅,我没有拿稳,并非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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