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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余光瞥到那位影后的侧脸，肖琳菲有些疑惑。刚才那淡色的眼膜中一闪而过的，好像是片刻躲闪后的期待？ 肖琳菲在心里摇了摇头，以身边这人的咖位，她会躲闪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不过，这位顾影后倒也不像传说中的这么高冷不好靠近，自己现在不就和人家腰贴着腰，手牵着手吗。这人掌心还挺暖的，身上的味道也挺好闻，与那天在颁奖台上闻到的一样呢，淡淡的，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亥，传言嘛，又有几个是真的？自己进娱乐圈混的这些日子，于这一点上，她早有亲身体会。 看来，这个顾墨也挺有意思的。肖爱豆在心里给自家迷妹打了个不错的印象分。 此时，肖小流量明星的死忠粉因为不知自己在爱豆那里得到好评而没有什么大的表现，场间另一位死忠粉却坐不住了。夏小彤知道以自己的小助理身份，哪怕对方只是个流量明星，自己接下来的举动也只有炮灰的命。然而自诩为顾墨骨灰级粉丝的夏小彤无所畏惧，她不无悲壮的想： 要想成为爱豆的骨灰，先要变成她的炮灰。啊，我的仙灵草影后，就让我用血肉抵挡那流量小花的毒害，重新还你一片明净的天空。 “抱歉，那个谁，手请放开，我们家顾老师还有事要忙呢。”夏小彤上前一步，冷冷开口，伸手就要把她家影后从肖·食人花·琳菲的魔爪里解救出来。 “呵，忠犬啊。”肖琳菲心里啧了一声，先一步松了手恢复到正常姿势：“不好意思，打扰前辈休息了，那我先走啦，前辈后会有期哦。”然后饶有深意的向夏小彤觑了一眼。 夏小彤那张圆脸上每一颗麻子都写满了警惕。此时，那个穿白衬衫的斯文男也上前道歉：“顾影后别介意，我们家琳菲手脚有点毛躁。她只是仰慕您很久了，想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有什么冲撞的地方还请顾影后见谅。” 顾墨摇头道：“没什么，同事间打个招呼而已，这次反而是我的助理失礼了。小彤，别那么没礼貌，快叫肖老师。” 夏小彤脸上那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麻子卫兵”瞬间变成了无助的小孩，每一颗都挂着委屈。“肖……”她一个字刚嗫嚅着出口，就被肖琳菲打断了。 “诶，都说了，大家以后就是同事了，叫老师多生分啊。我看前辈你这助理跟我年纪差不多，我叫一声‘小彤姐’不为过吧？”肖琳菲爽快道。同时手伸向夏小彤。 夏小彤没接。 顾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考虑到待在爱豆身边太久有破攻的危险，维持着高冷范向对方点头示意后，转身走了。 此时，目睹了这场无声碰撞全过程的30岁“老粉丝”，总算从背景板中解脱出来，很有存在感的动了动脑子，不由张了张嘴：同事，什么同事？这部片子的女二号不是还没定吗，怎么就互相称上同事了？她先前好像听经纪人说过，这部片子华天娱乐是准备出资的，难道…… “老粉丝”感觉到自己好像吃到了一块天大的瓜。她回头默默看了眼片场里尚沉醉在自己美梦中的其他女艺人，感情她们这些人从一开始，跟这部戏也就是个吃瓜群众的关系啊。 ＊ ＊ ＊ 去休息室的路上，夏小彤的一副忠肝义胆百转千回成了麻花。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义无反顾的护主之举，怎么反而被自家影后说教了呢？看自家影后被那朵小妖花搂住时的不自然，分明是强行抑制下的隐忍啊，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呢？没有被摸到狗头的忠犬小助理表示很忧桑。 她哪里知道，顾墨那一瞬间的僵硬，分明是因为兴奋过度而造成的大脑当机。她这人有个特点，一旦某种情绪达到极致，整个人肢体便不听使唤，具体表现就是面瘫、身体僵直，倒与外人心目中的矜持冷淡不谋而合。这就是为什么经纪人汪瑶在为她设计这个与她真实性格并不十分贴合的路线时，却并不怎么担心哪天她会人设突然崩坏的原因。 想着想着，夏小彤脑中突然划过一丝亮光，她记起来了，那穿白衬衫的四眼小白脸说出他们是华天娱乐的人后，顾墨才让自己认怂并叫那个小妖精“老师”的。华天娱乐她也听说过，是国内排的上前十的娱乐公司，据说他们也有意要投资这部电影…… 看来自家女神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不得已才向那朵小花，不，是小花背后的资本力量低头的。从片场到休息室没几步路的距离，夏小彤心里早已演绎出了一场清高艺术家在资本洪流的裹挟下孤立无援被迫屈从的年度大戏，再看看身边的顾墨，女神大人面沉似水，一只手紧紧攥着，显然是忍气吞声，克制的相当辛苦了。 夏小彤也握紧了拳头，为世道的不公，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懑。 到休息室门口时，夏小彤先一步把手按在了旋转门把上，却听顾墨说道：“小彤，把包给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夏小彤默默地把手包递了过去。她大概能猜到自家影后想干什么，包里有纸巾和化妆品，想来自家影后可能也因自己的退让心中升起愧疚，独自到洗手间里黯然神伤了吧。 兴许这份愧疚还与自己有关，毕竟自己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一想到自家女神有一天竟然会为自己暗自垂泪，夏小彤心底的保护欲就爆棚：啊顾墨，我的影后。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界，这个浊臭不堪的世界错了…… 目送着顾墨离去的背影，夏小彤曾有冲动跟上去看看，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来自家影后那样的女神，是不会希望被人看到她脆弱的样子的吧。 就在小助理牵肠挂肚的同时，洗手间里，那个她想象中本该眼眶微红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正对着洗手台前的大水晶镜，绽放出了一个葵花子它妈般阳光灿烂的笑容。 顾墨摊开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舍得松开的手掌心，里面果然是一块巧克力，心形的。 她兴奋地在洗手池旁转圈圈，拿着那块巧克力左摇右晃，一会贴在脸上，一会儿贴在心口。心里想的也自然是她那爱豆肖琳菲，哪还会有半点小助理的位置。 顾墨双手向外一伸，做拥抱希望状：今天又是一个幸运的日子，她与自己的偶像牵手成功，还获赠了对方一份爱的奖励。 感谢老天，感谢上帝，感谢真主安拉……为了更真诚地表达自己澎湃的感激之情，顾墨把胸向前一挺，双臂伸展的更开。 然而乐极生悲。因她那酷似黄飞鸿招牌式亮相动作的幅度实在太大，巧克力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咚”一声，落在了打开的马桶里。 “啊！！！”一声悲惨凄厉撒手人寰的非人尖叫。 汪瑶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苦心孤诣为顾墨营造的高冷人设，竟然会因为一块小小的巧克力而分崩离析。 第05章 “啊！！！”一声悲惨凄厉撒手人寰的尖叫从洗手间传出，响彻了整个片场。 这种非人类的超分贝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很快有工作人员赶到了事发现场。见状都慌忙询问道：“怎么了，杨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 洗手间的门洞开着，众人口中的杨老师，也就是那位30多岁的“老迷妹”正缩在墙角，一脸惊慌地指着那扇门哆哆嗦嗦道：“里……里面有……有蜘蛛！”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洗手台的水晶镜面上，赫然趴着一只巴掌大的长脚蜘蛛。张牙舞爪，面目可憎，众人甚至可以感觉到它正抬起那小脑袋，用跟腿数目一样多的八只小眼睛冷冷扫视着他们。 人群中又低低惊呼了一声，几个胆小的女工作人员当场退了出来。 “你们让一让，放着我来。”场记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帅气小伙，见众人辟开道路后也不多话，抄起场记板，对着水晶玻璃就是一拍。一阵现场版的爆破音效后，伴随着玻璃碎渣，那只曾经耀武扬威的蜘蛛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拉下了它生命的帷幕。 说来也奇怪，别看这家伙生前威风八面，死后八只腿一缩，身子蜷成了小小的一个球，被卫生纸一包，直接冲进下水道轮回转世去了。场记小伙因英勇的“灭蛛”举动，形象在一众小姑娘心目中都高大了起来，包括那个30多岁了还爱装嫩，一声魔性尖叫把众人都召唤过来的杨姓女艺人。 “谢……谢谢你啊。”杨燕看着年轻的场记小伙，嗫嗫道。“这场记板脏了吧，来，用纸巾擦擦。”伸手递过一张纸巾。 场记小伙挠挠头，也没不好意思，接过纸巾大剌剌地擦起来。 “咔嗒”两道开门声不分先后的响起。 “嗯，汪瑶姐，是我……嗯，知道了……”顾墨开门出来，一只耳朵贴在手机的姿势使她微侧着头，目光越过门外的场景，瞬间锁定在了那个熟悉的窈窕身影上。不自知的，眉心被心弦牵动着跳了一下。接着，沉默着带上门退了回去。 那跳动的幅度实在太轻，落在旁人眼里，就像是略微颦眉。 顾墨的态度也让众人从这场不算惊魂的闹剧中醒过味来，看着小伙正在擦拭的场记板和那一地的碎玻璃渣，心情都有些微妙。电影还没开拍，场记板没在开幕时打响，反而用在了这种地方，真不知道以后这个剧组还会出什么妖蛾子。 都怪这个毛毛躁躁的杨姓女艺人，都30多岁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怪不得混到现在也就是个三线小艺人。哪像人家顾影后，连表达不满都这么有风度。然而他们这些来剧组打杂的小鱼小虾们从来都没有说话的份，面前这主也是来试镜的，说不定哪天就飞上高枝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呢。于是，大家非常默契地把牢骚化于无形，只通过心灵的窗户来进行彼此间的交流。 然而并非是所有事情都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的，至少有人不是这样认为。 “呵……”开门就见到一地狼藉的肖琳菲轻笑出声，毫不掩饰轻蔑的看了那位因一只蜘蛛就形象全无的女艺人一眼，迈开长腿走了。 “站住！肖琳菲你刚才笑什么？”杨燕气得跳脚，顾墨也就算了，她肖琳菲一个网红流量小花，凭什么也给自己摔脸色？ “哦，我只是为发现了一个爱受惊的可爱宝宝而惊奇呢。”肖琳菲转身，酒红色的碎波浪随意散在光洁的额头，为她增添了几分少女的率真，话却说的是：“不过30多岁了也不能称之为宝宝，不如就叫你尖叫女王吧。说实在的，这名字可比你现在这副样子有气场多了。”说罢，一撩额前的碎发，只留给对方一个嘲讽的背影。 刚才这人扮嫩装迷妹的样子她可是看见了。她平生最讨厌这类趋炎附势的人，既然对方自己都不要这张老脸，她又何故给这种人面子？ 杨燕当场就想冲上去把那头可恶的酒红色波浪卷揪下来。不过明星包袱使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真的发作，让自己已经崩塌的人设彻底沦为地上那摊玻璃渣子。于是，她拿出演员的敬业精神，挂出一张无比真诚的假笑，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颜面。 然而她一抬脸，发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跟肖琳菲如出一辙。嘴角咧开而产生的法令纹还刻在脸颊，那酝酿了好久的娇滴滴的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杨燕现在的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只张口不说话，做个优秀的哑剧演员肯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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