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亭动了心,看向房门口蠢蠢欲动。 她见了纪南亭这副表情,更是加大力度劝说,让纪南亭不要时时刻刻都依赖着妈妈,十几岁的人了,还和几岁的小孩儿一样黏妈怎么能行。
牟莉耐心地等着她继续说,王威倒是有些等不得了,催问:“这有什么奇怪的?” 她朋友摆摆手,“下一句就是了,您别打断我呀。” 王威耸耸肩,做个‘请说’的手势。
纪南亭已经被她说服了,不过她很难说这份被说服是出自于对酒吧的新鲜感,还是不要黏妈妈的独立性。 当纪南亭说出‘行’的时候,门外就那么恰好的,响起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们两人当时都吓了一跳,纪南亭更是‘唰’一下就白了脸色,站起来就往外冲。 纪清和就在纪南亭房间不远处,地上是破碎的花瓶和三色堇,一片狼藉。纪清和的眼眶红彤彤的,一手按着自己另一只胳膊,光着的小腿上细细密密的都是伤口。 纪南亭当下就慌了,要冲过去的时候纪清和又喊住她,说地上都是碎片,不要扎伤她的脚。 “南南才不会管呢,那可是她的宝贝妈妈。”纪南亭的朋友撇了撇嘴,说最后酒吧当然没有去成,纪南亭要在家照顾她受伤的妈妈。 王威的笔在记录本上点了点,三秒钟后虚心向这位十八岁的小少女求教:“那么请问,纪清和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你听不出来?” 她朋友眨了眨眼睛,“我刚说完远离妈妈,她妈妈就受了伤,她就不能远离她妈妈了,那还不奇怪吗?” “因为她妈妈听见你说的那些话,不高兴了,所以你说她控制欲很强?” 纪南亭的朋友想了想,说:“倒也不完全是这样。你没有妈妈吗?如果你妈妈听到这种话,难道不会冲进来直接骂你?或者等你朋友走了之后再骂你,让你不要和这种人来往?” “额,我妈妈……比较温柔,不会直接骂人的。” 纪南亭的朋友没忍住,对王威翻了个白眼。她一手撑住自己的下巴,对王威施以幼师般的循循善诱:“我直说吧,她妈妈这个办法,我不会用在我妈妈身上,我妈妈也不会用在我身上。但是我见过我其他的朋友用在她们男朋友的身上。所以,我说到这里,你应该懂了吧?”
母胎单身的王威当下是有些懵懂,不过牟莉却很明白。 纪清和对纪南亭的手段不是寻常母亲对女儿的手段,而是爱人之间略有些偏激的小心机。 这就是为什么纪南亭的朋友会觉得纪清和有些奇怪,纪清和似乎没有将养女看作女儿。
可是有些奇怪。 纪清和这么在意纪南亭,纪南亭在学校里打架,她却不着急赶回来。哪怕知道纪南亭没有受伤,纪清和就真的不会担心了?
“把纪南亭高一打架事件发生的时候,纪清和的出行记录调给我。” 牟莉把王威的记录本再翻过一页,后面就是空的了。 问话结束了。 ----
第7章 牟莉·唇钉
纪南亭再度坐到审讯室里。 她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白底工装裤,用油彩画了许多让人眼花缭乱的图案——其实更像直接用笔把油彩甩到裤子上的。白色t恤上也用油彩画了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太阳上写了一行花体英文字,牟莉认了半天,没看懂写的是什么。 现在年轻人的审美真是不一样。牟莉一边想着,一边把视线挪到纪南亭的嘴唇上。
三色堇。 那朵小小的花被银制成,在纪南亭嘴唇上形成最独特的样式,令今天所有见到她的人都先被她的嘴唇吸引。 “你的唇钉很漂亮。”牟莉碰了碰自己嘴唇同样的位置。 纪南亭笑笑:“谢谢。” “什么时候打的唇钉?”牟莉翻开自己的记录本,一边王威作为记录员,也在电脑前做好了准备。 纪南亭挑了一下眉毛:“这也是问询的一部分?” 牟莉失笑:“不是,只是我个人好奇而已。” “哦。”纪南亭的手搭到面前的小桌板上,“去年。” “你打唇钉,纪清和不管你?” 纪南亭靠近椅背,两根手指夹起垂在身前的一缕头发,一边往自己手指上绕圈,一边若有所思的说:“不管啊。本来,如果你们没出现的话,我已经打上舌钉了。” 纪南亭说着伸出舌头来,现在她的舌头还是完整的,红润的。纪南亭展示了自己漂亮的舌头,缩回去时不小心碰歪了嘴唇上的三色堇。她很娴熟,用舌尖把三色堇重新摆正。 牟莉说:“你今天看上去似乎并不着急要见她了。” 纪南亭把头发在手指上绕到一定境界,脑袋歪过去,手指继续缠绕,“你们应该是没有证据吧,不然不会这么频繁来找我。我记得我在电视上看过,如果没有证据,她四十八小时就该出来了。那不就是……明天中午?”
牟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很确定她会没事。” “当然。我这句话都说累了,她不是人/贩/子。” 牟莉垂下眼皮,越过文件最顶层的银行流水,抽出放在文件堆底下的出行记录。她翻开一页,说:“你高一的时候和同学打架了吧。” 纪南亭反问:“这又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牟莉的双手压到出行记录上,她直视纪南亭,“你能和我说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吗?” 纪南亭皱了皱眉:“那天何妍说纪清和,我忘了她为什么说到纪清和,反正我们两个的关系本来也不好。她是单亲家庭,没有妈妈,大概是嫉妒我,说纪清和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就把她打了一顿。” “然后呢?” “然后老王就把我训了,这事儿就完了呗。哦,老王就是我班主任。” “纪清和呢?一般在学校里打架都会被请家长吧。那天她去了吗?” 纪南亭懵懂地眨着眼睛,看了一眼一边记录的王威,又看一眼牟莉:“她没来。她去外地进货了。” “进什么货?” “花。她是开花店的,当然是去进花了。”纪南亭随即说,当年那段时间是三色堇还没有盛开的时候,纪清和听说隔壁丘市有一波好货,就过去看了看。 牟莉顺着问她,那批三色堇好看吗? 纪南亭点头,说很好看。和阳县大棚里种出来的都不一样。
牟莉笑了一下,但很快被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光线晃了一下眼睛。她微微侧头,眯起眼来,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王威大半张脸埋在暗处,下巴上也被一束光照亮。 牟莉习惯了光,不动声色地继续询问纪南亭:“她很常去丘市进花吗?” “不常,有时候去。”纪南亭没有注意到阳光的插曲,因为那束光正好越过她,只落在牟莉和王威的脸上,“她的花店也开了十一年了,认识一些外地的进货商,这也不奇怪吧。” “不奇怪。” 因为奇怪之处根本就在其他地方,“一个人在异地认识一些人,这种事情当然不奇怪。更何况纪清和是做生意,那就更不奇怪了。只是我很好奇,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丘市有什么花很好的地方,反倒是我们下面的骆村,我听说种花的人不少。” 纪南亭听到这话,立刻把一边的眉毛高高的挑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不相信纪清和去丘市了呗?那你告诉我她不去丘市进花,我们家当时那些花是怎么来的?再说了,我都在学校里出事了,如果她真的没有去丘市,真的就在阳县,那么她为什么不来学校里看我?” 牟莉对她一连串机关枪似的问题摇头,双手压住的出行记录在这时头尾颠倒,递到了纪南亭的面前。 “我也不知道她没有去丘市,为什么不去学校看你。但出行记录上,你在学校与何妍打架那天,纪清和确实哪也没有去。” 纪南亭瞟了一眼牟莉递过来的出行记录,但没有接过。她的脸微微侧开一些,说:“你少胡说八道了,她不去丘市,那她能去哪儿?” 牟莉站起来,将出行记录的单子放到纪南亭面前的小桌板上,“我不知道,我还指望你能告诉我。” 她的重音在‘你’,说完之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纪南亭。
纪南亭的目光先是匆匆扫过那张出行记录,再一点一点把目光停留的时间放的更长。 去丘市的路很简单,要么坐大巴,要么坐火车。而无论是哪一种出行方式都一定会留下痕迹来。要么是在车站的监控,要么就是买票的记录。 那单子上,纪清和当日确实没有出行。
纪南亭的眼里流露出真实的茫然。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牟莉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凭你对纪清和的了解,如果她这一天没有去丘市,那么她会去哪里,做什么?” 纪南亭从那单子上收回目光。 她看向牟莉,一双眼蒙了一层浅浅的水汽和惊慌:“我不知道啊。她不会骗我的,她从来不会。” “回忆一下吧。你知道的,现在的情况对纪清和很不利。因为我有这份出行记录单,我可以合理怀疑纪清和有时间去诱/拐儿童并且进行处理。所以你一定要想起来。”牟莉说到这里,发现纪南亭的唇钉不知什么时候歪了,“你一定可以想起来。” 纪南亭的舌尖轻轻一勾,三色堇回到了原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除了我打架,其他的事情什么也没有。” 她看上去像要哭了,“老王给她打了电话,那天我回家时她已经在家了,她一看见我就问我有没有受伤,还碎碎念了很久很久,让我以后不要这样子。这,这不是很正常吗?这就是纪清和,是她会做的事情呀。” “那天她就把从丘市买的三色堇带回来了吗?” 纪南亭的双手垫在小桌板上,挡住了桌面上放着的那张单子。她的腰软下来,眼睛贴到放在桌上的手背上,摇了摇头,说:“没有。一般在外地订了货,都是要过一段时间才会送来的。她那天去是为了看花的品质,如果品质好才会订。就更不可能带花回来。” 牟莉忍住了叹气的冲动,“那么你是怎么确定她真的去了丘市呢?只是因为她不会骗你吗?”
纪南亭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了。 牟莉的手指弯起来,指节在桌上叩了叩,语气也渐渐严厉:“我说过了,你现在的证词很重要。纪清和那天没有去丘市,她到底去哪里,去做了什么?纪南亭,能帮她证明清白的,现在只有你了。” 手背贴住眼睛的纪南亭带着哭腔大声嚷:“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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