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珂舔舔唇,不放过一点活命的机会。 “你刚刚没想跑的话,还是有机会的……都是一家人,给你弄干净些……” 十五抽出一张湿巾来,捏着宋玉珂的脸擦来擦去,没收着力,宋玉珂也不敢反抗,只能闭着眼忍着疼。 最后一点黑乎乎的东西都擦干净了,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来,估摸着搽得用力,嘴巴脸颊泛着一层殷殷的红,十五“咦”了一声,“还挺好看的嘛,怪可惜的……” “……好了,安心去吧。” 十五把湿巾扔巾宋玉珂怀里,而宋玉珂像是找到了活命的机会,强撑着露出笑来。 “十五姐,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还不想死。” 十五盯着宋玉珂看了半天,宋玉珂不敢多说话,只能等着。 在拘留所的时候,她已经打听到了这个十五,她是十八堂里的疯狗,早年被山姐捡回去做打手,跟着山姐一路飞黄腾达,没受什么罪,为人处事相当嚣张混蛋,最不把人当人。 “好啊,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要是我不满意,你就没命活了,知道吗?” 宋玉珂连连点头。 “十姑让你来的?” 十五靠在车椅上,烟盒一打,就叼出了根烟,宋玉珂抖着手打了几下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护着火苗帮十五点上烟。 “不是,我不认识什么十姑。” “你不认识?”十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白猫廊的猫儿都知道电梯是客人专用的,你一只猫儿怎么敢用电梯?” “那男人要打我,我听他是六一路那边的人,听说那路都是裤腰挂人头的人物,毛妈妈惹不起,我就想赶紧下楼……” 宋玉珂实话实说,密切留意着十五的神情,看她还是不信,于是宋玉珂继续说道:“毛妈妈说今天楼下都是局子的人,这会儿是新世界,那男人再嚣张,也不敢光天化日的打人,我就想跑去下,这就有救了……” “是要去找局子的人啊......” 十五一出口,宋玉珂就知道她说错话了。 十五拿下烟,发丝顺着风掠过鼻梁,手一抬把宋玉珂压在自己怀里,烟头毫不留情地碾在她的手臂上。 灼烫抵手臂硬生生钻进她的心口,宋玉珂曲着手指,扣抓着十五的衣服忍不住颤抖起来。 十五压着她的脑袋,声音从胸膛震颤传出,“也就是说,你知道底下是局子人,还想跑下去求救?” 宋玉珂咬着牙一声不吭,沉重的呼吸声泄露她忍耐不住的痛苦。 “你的同伙都招供了,你还想说什么?” 十五最后把烟头碾着转了转,烫破了的皮肤疼得宋玉珂蹙起眉头。 “我没……同伙……我真的不是.....”宋玉珂仰着脸,将自己的无辜可怜放进十五的眼睛里,“……我,我真不认识什么十姑……” 宋玉珂生的有些许异域感,眼睛尤其浓郁迤逦,仰头看过来,鼻骨纤细,眼尾下垂,挂着疼出来的眼泪,还真叫人有些不忍心。 十五见多了装无辜的女人,笑吟吟地继续敲出一根烟来,还没去拿打火机,那猫儿又颤巍巍地过来点烟。 “十五姐....要我怎么证明都行……我只想活……” 十五顿了顿,仰头靠回去,呼出一口白烟,拍了拍宋玉珂的背,像是安抚,“哪来的?” 宋玉珂松了口气,软软靠进十五怀里,“浪县路那边的低保区。” 那个破落贫民窟,十户找不出一点肉末的街区。 “没钱才做这个的?” 十五指的是加入十姑,宋玉珂以为是去白猫廊。 但这一次她不敢说含糊了,明明白白地解释道,“家里有因为做工缺了一条腿的姨妈,姥姥年纪大了没法动了,底下两张嘴巴等着吃饭,我没办法才来白猫廊的。” “多大了?” “二十一。”宋玉珂老老实实回道。 车行一路,驶入中环路,最后转进了老城楼口,古朴的城楼口的牌匾烫金——十八堂口。 十五喃喃着二十一,然后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我十二岁就出来了,你还挺幸福。” 宋玉珂闭了嘴,那火星子摇摇晃晃被拿了下来,宋玉珂闭上眼,等了一会儿,不痛。 她睁开眼,只看到十五伸到车窗外的手,一拨一点,弹了烟灰,车子缓缓停在了一个类似庙宇的大门门口。 十五下了车,宋玉珂也不敢耽误,连忙跟着下车,十五站定,抬手抵住她的脑门,对着司机招呼:“把盒子取来给她拿着。” 司机应了声就走了。 “在车里等着。” 十八堂口是十八堂的地界,想跑也跑不走了,三五步就是一队人,比联防队巡逻的还频繁。 宋玉珂只能缩回车里。 从幽暗的门洞望进去,似乎有一个巨大人相,她低着身子看到了庙宇的门牌——观音庙。 十五进去了五分钟左右,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香灰的气味,脸上却不见一点信徒该有的敬仰。 司机这个时候也把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塞进了宋玉珂的怀里。 不太重,通体红色,外面还上了一个金灿灿的密码锁。 宋玉珂紧紧抱着箱子,十五一开车门,见她惴惴不安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然后自然而然地揽过人,在她耳边说道:“想活命就听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想着跑知道吗?” 宋玉珂低下头连连点头。 “十五,记得分寸。” 门洞里迈出一道人影,宋玉珂抬眼就看到了柳山青走进明亮天光下,依旧扎着低马尾,换了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色圆领短袖,露出手腕的银腕表和颈上的红玉吊坠。 那山姐望过来的眼睛平静得没有波澜,背后的观音相似乎渐渐显出低垂的眉眼,隐没在暗黑处垂目注视着她。 暗黑里的观音,光亮中的话事人,怪异得叫人不寒而栗。 宋玉珂连忙垂下眼。 “知道了。” 十五回了声,一关上车门,就开始笑话起宋玉珂来,“什么人都敢这么盯着看,猫儿,你是怕死还是嫌命太长啊?” “我...我就是想看看山姐……” 宋玉珂抱紧了点箱子。 “怎么?好奇?” 车子行驶出旧楼口,柳山青的人影也消失在了视线之内,十五的手支在车窗上,撑着脸盯着宋玉珂似笑非笑,“十姑应该经常骂山姐吧……怎么?还没听够?” “我不认识十姑……”宋玉珂吃了一回亏,不再进套,“我就是听过山姐的名号....仰慕....” 憋了半天,宋玉珂就憋出这么一个听起来有点文化的词来。 十五嗤笑一声,却没再说话。 宋玉珂没明白她的笑,出了中环路,转到市口路,这条路上人流最密集,堂口最高级的酒店,新老集市,学区都在这一块。 从市口路的最尽头拐进六一路,宋玉珂这才感觉不太对,后视镜里跟着很长的一列黑车。 不会是去火拼吧。 六一路一边的工地还在施工,另一边是高低不一的小平楼,过不多久,就是一片青纱帐,绿殷殷随风摇荡,像是油绿的草海,人一落进去,就不见人影。 到了工业区大门,黑车才停下来。 十五坐在车上,司机下车走到工厂门卫处,隔着车窗,宋玉珂看到了她身后挂着的大砍刀。 完蛋完蛋完蛋。 宋玉珂欲哭无泪,“十五姐,我和十姑真的没关系……” “我知道。” 十五心情颇好地揉了一下宋玉珂的头,“你抱着这个盒子走进去,交给十姑,和她说,密码是大卡的入会日……” “我在这里等你,能不能出来,就看你造化了。” “十五姐……”宋玉珂照旧挣扎一下。 “我和观世音打过招呼了,”十五把宋玉珂推下车,“你安心去吧。”
第5章 叫什么名字? 观世音会不会保佑她,宋玉珂是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这一去,怕是小命都难保了。 六一路是她妈她姨她姥从小吓唬她的惯用招数,这里待着的豺狼虎豹,那都是废土期遗留下来的旧势力,手起刀落不带一点含糊的。 更有传言这六一路才是十八堂的起源地,老一辈喊这种地方叫作悍匪窝。 宋玉珂瞟了眼司机侧身挂着的砍刀,司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护着刀,互崽似的喝斥:“看什么看,这是焊了名号的。” 宋玉珂悻悻收回目光,回头再看一眼,十五已经下了车,靠在车门边,一边戴上墨镜一边朝她摇摇手,嘴巴夸张地一张一合,说的是:“朋友,走好。” 狗东西。 宋玉珂回头,笑脸落下来,看到里面看门人腰上别着和司机差不多的大砍刀,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人上来一把拽住宋玉珂的手臂,扯着人往里面走。 “走快点。” 厂子里机器声轰轰的响,除了粉尘味儿,别的什么味儿都没有。路过的工人穿着围裙袖套,八角帽压着眉眼,头发要么短,要么都盘了起来,或坐或站地打着扑克,时不时传出几声大笑,筒靴里别着匕首小刀,木架上横七竖八放着手臂长的砍刀。 “山姐那边来的人。” 门卫带着宋玉珂停在了一面布满锈迹的红门门口,大声招呼了一声,旁边几个聊天的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最中间那个人放下汽水瓶,帽子一摘,随手塞进旁边女人的怀里,利落的短发垂下来,搭着山根处,手一捋,露出清秀的眉眼。 “来干什么?” 看不出性别,一出口就确定了性别。 宋玉珂收回视线低下头,抱紧怀里的木箱子。 “may姐,十五姐带来的,她这会儿还在门口……”门卫提醒了一句,便解释道:“说给十姑带了回礼。” “回礼?”may伸手拍了拍宋玉珂怀里的盒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宋玉珂垂着眼,老实回道。 “说话不知道看人吗?” may语气一重,旁边的人都看戏似的看过来。 “山姐刚坐上话事人的位置,底下的狗就开始看不起人了啊,见了may 姐都不叫人……”旁边的女人起着哄,“may姐,讲什么理,直接砍了她.....” 宋玉珂:...... 刚刚是在讲理吗? 宋玉珂舔了舔唇,抖着嗓子补上,“may姐,十五姐说要亲手交给十姑。” may一扬眉,不论是六一路还是中环路,没有人见了她不叫一声姐的,柳山青前脚刚坐上话事人的位置,这些小喽啰就敢不把她放眼里,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你叫什么?” 旁边的几个人突然开始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看,这么多视线火辣辣地聚集过来,宋玉珂不明所以,直到听到“噌”得一声,晃眼的光亮从眼前闪过,宋玉珂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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