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自己供货这一块儿出了问题,她不会处理生意上的事儿——她只会处理给她弄出事的人。 她逃离剑皇楼的时候已经是武林年轻一辈高手中的翘楚,可以凭借武力解决大部分剑皇楼的麻烦。而面对商场上的打压,她又哪会顾虑? 不论是抢劫、暗杀、威胁、收保护费、拖欠账、以次充好、官商勾结、排挤打压……她不需要找出证据让对方心服口服,只需要软硬兼施,以武力教他们做人。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这些寻常商队的小保镖们,谁能在一个不要脸面的宗师手下坚持三招? 这之后,黑白两道没人敢坑她的生意。 歪门邪道斗不过她,各大商会和他们旗下的商号里,多的是老商贾用生意手段对付她。 但还不等她被生意场上的陷阱难住,在她手里参股的无数豪强已经主动跳了出来。这些武林豪强可不是软柿子,惹到他们头上,结果可以预知。 没过多久,这一批本是生意合伙人的武林豪强,见到生意越做越大,财富越来越多,又见江秋洵势单力薄,既没有师门长辈也没有家族靠山,连具体行踪都不敢暴露,便心生贪婪,不满足于只做代理商,想要抢夺江秋洵手里的方子,吃掉江秋洵的那一部分利润。 只是他们十几方势力各怀鬼胎,都想独吞秘方,一时间没能达成一致,被一直小心警觉的江秋洵察觉了。 江秋洵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方子廉价卖了几百上千份,躲进南隐派当了一个长老。 一时间几张秘方惠及天下。 这些方子中的一张,是绿茶的制作。其他的也都是与民生相关。 如今十年过去了,已然传遍天下。 林婵在船舱中喝的,就是她自己的正泰商号新制的春茶。 武林豪强们气得不行,却也无法。此刻他们早为了利益和剑皇楼成了不死不休之敌,哪怕和江秋洵闹翻也没法退出这一场生死搏斗。 江秋洵本身已是一个堪比张放的刺客高手,还有了南隐派做靠山,不再是那么好欺负的孤家寡人了。 好在还没来得及撕破脸,那就继续合作吧。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再说了,虽然方子传出去了,短时间内,他们仍旧是最大的供应商,还是能赚钱。 之后江秋洵更加隐秘。寻常武林人只听说过她沉鱼落雁的传闻,却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这些年低调潜行,武林和商场上都没怎么露过面,赚了再多的钱,也不敢耽于享乐。 做生意也没怎么学会,倒是练了一手查账的好本事。 如今,剑皇楼也给她整没了,张放也死了。 那几个用来赚钱的秘方也都陆陆续续撒出去天下尽知,换得自身的安全,去财免灾。 天下人皆不知,她的脑海里还有数不清的好东西,甚至可以改变这个时代。但是天下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今的她一心追求心之所属,满心咸鱼不求上进,只求别给作为“普通人”、“女商人”的林婵带来麻烦。 心里有许多赚钱的秘方却不能拿出来惹祸,但她这个账房的压箱底技能倒是能为林婵分分忧。于是便将后世的一些财务知识毫不藏私地教给昭节。 因为她算账的本事,昭节对她感官大改,夸她“原来你竟这么有用。” 原本打算一个月理好的账本,短短五天就理好了。 而这时候,她们一行人即将抵达目的地——繁城。
第6章 吾心安处是阿婵 大船顺流而下,算算日程,今夜便该抵达繁州了。 正所谓南船北马。 林婵从北方出发,最初坐的是马车,从枣城往南行,到了一处港口,便改了水路南下。如此船行半月后,便可抵达繁州城。 繁州乃南北、东西两条河流交汇之地,乃南方重城,路上、水上交通都很发达。 等到了繁州,便不会再坐船了。须得改乘马车西行。 虽然最难的账目已经算好了,也分门别类装进了木箱之中,但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收拾。 …… 清晨,江秋洵早早的起来,洗漱完毕,去厨房查看自己昨夜钓起来的那条小鱼。 事实说明,武林高手也没办法速成钓鱼高手,昨晚忙活了一个时辰才钓起来一尾小鱼,放在桶里养着,今天一大早起来熬了做鱼粥。 江某人很清楚自己的厨艺,她爱美又洁癖,这十几年鲜少自己动手做饭,宁可吃干粮也不下厨。昨日临时请教了负责厨房的管事苹末,学做熬鱼粥。穿越后十几年没做精细饭食了,但好在熬粥不难,她眼力好、手上功夫也好,试了一次没问题,今早就巴巴地做了端过来献殷勤。 算算时辰,林婵应该起了,她便端着略烫的鱼粥过来了。 “林家姐姐可起了?” 江秋洵向门口护卫点了点头,笑问:“林家姐姐可起了?” 护卫还没答话,便听见里面传出昭节的声音:“主上刚起,正在梳洗,江姑娘稍待。” 林婵道:“无妨,江姑娘进来坐着吧吧。” 江秋洵便端着盛鱼粥的木盘进门,绕过屏风,正看见林昭节把拧干的帕子递给林婵擦脸。 林婵这会儿穿戴整齐,但还没来得及梳头。 林昭节见江秋洵来了,道:“江姑娘比往日早了许多。” 江秋洵将粥盘放在桌上,笑道:“账目算完,大功告成,一觉睡得踏实,天没亮就醒了。” 这几天,江秋洵每日都来得挺早。只为和林昭节清算账目,发现疏漏时会念给林婵定夺。 她早来晚归,甚至等林婵这边歇息了,还会在房间中制作“表格”等物,以供第二日辅助清算账目。是以每夜都忙,清晨自然也起得晚了。 林婵擦了脸,把帕子递给林昭节,道:“江姑娘病刚好,不宜久站,不必这般客气,自便吧。” “哎!多谢林家姐姐。” 江秋洵笑意盈盈,走到林婵身边坐下。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累,但林婵让她坐下,她自然是要领了这份好意。 林婵或许是闻到了香味,侧头朝鱼粥的方向,道:“江姑娘拿了粥过来?” 林昭节抢着道:“闻着好香啊吗,看起来也漂亮。” 江秋洵道:“是呢。昨夜无事,我便跟着秦管家去甲板钓鱼玩耍,运气好,竟钓了一条鱼,想着给姐姐露露手艺,便自作主张做了一碗鱼粥。姐姐尝尝,可不要嫌弃。” 江秋洵声音里带着一丝娇软,说着“不要嫌弃”,但更像是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林婵道:“江姑娘不可妄自菲薄。” 江秋洵笑道:“倘若姐姐叫我阿洵,我便立刻蹬鼻子上脸,再也不说客气话。” 林婵也笑了,道:“好,阿洵姑娘。” 江秋洵得寸进尺道:“那我也叫你阿婵?” 她这几日常来,已让众人熟悉了她爱玩闹的性子。 林婵也不以为意,微笑道:“自然。” 江秋洵便忍不住开怀,又笑出了声。 于是同处一室之人,都被掩饰不住的欢喜所影响,心情舒畅。 江秋洵看着林婵擦了脸、用青盐漱了口,像是忽然想起来,道:“啊对了,昭节姑娘,刚刚秦管家让我顺便给你带个话,让你得空了去一趟底仓,有要事问你。我看他着急,不如你现在便去吧,我来给阿婵梳头?” “啊、这……主上?” 林婵道:“怎好劳烦江姑娘?” 江秋洵道:“不是说了和我不见外?” 林婵无法推辞,只得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江秋洵语调里全是跃跃欲试的欢喜:“怎是麻烦?我心里感激你,喜欢你,能给你梳头,心里不晓得多多欢喜呢!” 她语调又柔又软,娇媚讨好。 却听昭节在一旁嘀咕道:“怎么江姑娘说话,和阿遥的语气那么像?让我一身鸡皮疙瘩。” 她说的是三师姐柯遥,自从嫁入京城官宦之家,花前月下,好不快活。听二师姐说,整日和夫君谈情说爱,功夫都不练了,说话比在门派时还要矫揉造作。 林婵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徒弟轻斥道:“胡说。” 昭节却不服气道:“哪有胡说?江姑娘长得好看,主上偏宠江姑娘,说一句都不行。” 林婵叹气道:“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虽是责难之言,语气却难掩对后辈的宠溺。 江秋洵笑了一声,道:“我听着,昭节姑娘这是夸我好看呢?” 旁人沾沾自喜,自会令人反感,江秋洵见缝插针地自夸,却让人愉悦。 这般自夸了不算,还上前两步,道:“阿婵你摸摸看,我到底好不好看?” 她朝林婵走近两步,微微弯腰,鼻尖相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林婵的眼睛这会儿还没有蒙上白绸,闭着眼睛望着江秋洵,睫毛轻颤。 江秋洵伸手捏住她的右手腕儿,拉向自己,让她的指尖覆在自己的脸上。 林婵像是惊得来不及反应,任由她动作。 这一瞬间,江秋洵好似感到林婵身上似乎迸发出一股凌厉杀气,只是这一瞬间太短,她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当林婵的指尖触及面颊肌肤的瞬间,江秋洵便什么都不想了。 她又是欢喜,又是害羞。 当年林婵救她,端水喂药,也曾这样摸着她的脸,为她试探面部的热度,为她擦拭降温。扳指算来,时至今日,已经十三年了。 …… 旁边的林昭节被江秋洵的动作惊住了,都忘了阻止。 在林昭节的记忆里,主上不曾和任何人这般亲近熟稔。 自十年前一剑刺死海盗王星野和光之后,林婵便被誉为正道新一代的第一高手。后来更是被皇帝御封天下第一剑宗。 林昭节一直跟着主上,算是主上养大的孩子,自然知道这些陈年旧事的来龙去脉。当年林婵还年轻,此战占据大义名分,难免多少有吹捧之意,但这仍旧是十分了不起的事。 星野和光是宗师级高手,素有“北海王”之称,也是诸多海盗首领之一。他的死让其他势力的海盗数年都不敢大举犯边,间接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几位武将更与“止风剑”交好,江湖上也因此对正玄派更为尊重。 后来林婵战绩越来越多,号称宗师克星,久而久之,即使林婵常年隐居,也备受尊崇,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哪怕是徒弟们也不敢放肆,对她尊敬爱戴,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失礼。 也就昭节缺根筋敢撒娇顶几句嘴,旁人无不摄于她的清冷,不敢靠近。 此刻林沫见林婵竟没有拒绝江秋洵的亲近,甚为惊奇。 她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这个江姑娘真有本事,无论做什么都能让人觉得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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