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浣溯溪是在一阵的低语声中醒转,村里有一条河流贯穿大半个村子,浣溯溪家所处的位置离河流很近。 清早男人出海捕鱼,留在家中的妇人便三两结对至河边清洗家中衣物,不少人洗完手头的衣物见时辰还早,便爱闲话几句家常再走。 浣溯溪的房间朝向河流的方向,她撑着身子坐起,听见窗外传来妇人的议论声,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她也不感兴趣,正要下床洗漱,却突然听见这话头竟扯到了自己身上。 “我家那丫头今早上又闹着不肯去学堂,真是愁死人了。” “女子嘛,又不能和男子那般考取功名,若是不想去就别去了,不然像浣远他们家溯溪一般,就是懂得太多了,成天才这般不像样,终日和男子一般,听说为了回绝严家的婚事,还寻了短见,也不知这往后怎么办。” “你别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女子安生点就好,不过这亲事真黄了?” “可不是,面上说是再缓缓,但是大家都是一个村里,这么说就是顾忌严家的脸面,不少家里头有闺女未出阁的都已经开始打听严家的消息了。” “诶......你说溯溪这孩子,这闹的什么,且不说严家在咱们这也是富户,这严二郎性子沉稳,生的样貌又好,这么好的亲事她不要,当真是读书读坏了脑子。” 浣溯溪听的面上冷笑连连,这闲话都快说到她正主面前了,她才不信以严闻那个性子肯娶她,就是依了父母之命,要不了多久也得动歪心思。 她抬手在窗上重重拍了两下,外头说话的人似是听到动静,声音小了不少,随即便快步离开了。 浣溯溪整整衣衫下床,开门却看到了站在院门发呆的唐氏,唐氏手里端着木盆,里头的水倒到一半正往下淌,沾湿了大半的衣摆。 她连忙上前接过木盆,问道:“娘,您想什么呢?这衣服都打湿了。” 唐氏像是才回过神般,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皱眉道:“诶呀,你把水倒了,娘回房换件衣裳。” 唐氏表现的与往常并无异样,但浣溯溪却看见对方面上来不及掩饰的忧愁,她知道方才那些人议论声自家娘亲定是也听见了,她垂眼看着盆里剩下的水,然后手一扬尽数泼了出去。 吃过早点,浣溯溪心里不畅,也不愿表露在唐氏面前,干脆打了个招呼便出门去。 出了门她竟一时不知该往哪去,回想之前的日子,她每日都在为修缮船只奔波,日日总有许多事要忙,如今一夜之间几年心血都扔在大海之上了,她每每回想便觉得心疼不已。 最终她还是决定去往自己藏匿船只的地方,那里平常很少有人来,以前空的时候她也偶尔小坐片刻,梳理自己的情绪。 其实村里人有些话说的没错,早几年的时候确实有位先生在她家借住过几年,就连她的名字和柳安裕的名字也是出自那位先生的手笔。 那先生姓王,是京里来的,不仅学识渊博对世事的见解也很有个人看法,那位先生到此的时候已经走访过许多地方,浣溯溪从小是听着这位先生的游历故事长大的。 那位先生的故事中,不乏许多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她们虽出生各异,却都成就了不输甚至超越男子的成就,这给小时候的浣溯溪造成了很大的震撼。 那位先生为了感谢浣家的收留之恩,包揽了对浣溯溪学识的传授工作,浣溯溪好学聪敏,那位先生起了爱才之心,为此比计划多留了两年才离去。 先生离开后,浣溯溪便去村里的学堂上课,却发现学堂的先生教授的东西太过基础古旧,她上了没几日便不再去了,反而偷偷溜去镇上的书院旁听,虽然时常会被赶出来,她却乐此不疲。 再后来浣溯溪发现镇上书院教授的课程太过空泛,她听之无用,于是她又跑去书坊,央求了好久,以无偿抄书为代价,可以随意浏览书坊内所有的书籍,这一下大大的充实了浣溯溪的认知,也养成了她在外人看来叛逆的样子。 回忆往事间,浣溯溪已不知不觉来到了那片海滩,她低着头用鞋尖将脚边的贝类拨开,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抬头望去,随即猛地睁大了双眼,快步向那边冲去,心中太过着急,脚下步子不稳,好险没摔倒。 浣溯溪踏水来到海边,不远处停在海上的木船,可不就是她丢失的那艘,船身上修补的每一处她都认识,还有那晚船头断裂处也清清楚楚留着。 是谁把船给她拉了回来,还是说是船自己漂了回来,浣溯溪喜不自胜,一头扎进水中向船那边游去,生怕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临到近处,手触到船体,确定了当真是自己的船后,浣溯溪浮出水面,撸了把面上的水渍,手掌撑着船边正要翻身上船,却突然看到船的另一边露出半个脑袋,她还来不及看清是谁,那人便倏地一下消失了,随即溅起一大片水花,迫的浣溯溪下意识用手挡在面前。 待她放下手,船边哪里还有人影,浣溯溪心头一惊,难不成是帮她把船弄回来的人,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落水了? 想到这里她吸了口气又潜入水中,看向水下搜寻着对方的身影,水下空荡荡的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搜寻了片刻,浣溯溪感觉气不够了,无奈只好先回到船上。 爬上船后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回想刚刚的画面暗想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花眼了?她来到方才人消失的地方往下看去,目力所及之处并未人影。 浣溯溪长出了一口气,却被一物吸引了目光,她伸手将之拿在手中,那是一枚鳞片卡在船边木板的缝隙处,比人的指甲盖稍大一些,这鳞片和浣溯溪之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它通体莹白,对着阳光时,阳光会穿过鳞片变成蓝紫色。 蓝紫色?浣溯溪顿时想起那晚致她落水的光芒,也是这般模样,她霍然起身向四处张望,,猛然发现远处有一道波纹正在向远处疾驰。 她来不及多想,大喊道:“等一下,先别走!” 浣溯溪原本没抱希望,但是那波纹真的依声停了下来,海面上却没有任何事物出现。 浣溯溪一见,急忙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正着急间手中就摸到了昨日从李爷爷那拿到的小木雕,顾不上许多,她将木雕对着波纹消失处振臂挥出。 “谢谢你帮我把船弄回来,这个送给你,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再见!”
第5章 意外之财 海面风平浪静,扔出去的木雕溅起小小的水花后,便在没有了后续,浣溯溪呆立片刻,泄气般的跌坐在甲板上。 “啊啊啊啊啊啊~我怕不是被鬼迷了眼,这都是犯得的什么傻,说不定恰巧只是鱼儿游过,我在瞎激动什么,还把李爷爷的木雕扔了出去。” 浣溯溪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她仰面躺下近晌午的阳光让人无法直视,她阖上眼,任由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心里一遍遍回想出事的那个晚上,以及刚才发生的事。 半晌,她喃喃自语道:“那双眼睛,好想再看一次。” 泄气的将手舒展向两边,手掌处却传来了粗糙的触感,她疑惑的侧目望去,见是堆放在一起的渔网,她愣了一下用手指用力揉搓了两下,能感觉到明显的潮意,显然是才被打捞上来不久。 浣溯溪心头一动,立时翻身坐起,将渔网的数量盘点了一番,六张渔网不多也不少,有人将她渔网尽数拾了回来,不仅如此,浣溯溪将渔网移开后,发现船舱中竟还有不少的鱼,这鱼的数量和个头可比那晚她捕获的可观多了。 这下她顿时确信了,这船绝不是运气好随浪漂回来的,而是有人特意给送回来的,甚至还装了不少的鱼,到底是谁?那晚难不成还有人一路跟着她,还是说当真是...... 人鱼? 她再次扭脸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心头惊疑不定,半晌又看向船舱中的鱼,船舱中蓄了些海水,这鱼倒不至于死透,但是再这么放下去也活不了多久。 浣溯溪想了想,下了船打算回家拿桶将鱼装了拿去镇上卖,走到半道迎面撞上了鬼鬼祟祟的虎子,正推着一辆独轮的手推车靠路边休息。 顿时一挑眉,心想这还真是巧了,她趁着虎子还没发现自己,上前一揪虎子的衣领将其从地上拽起来,质问道:“你小子,又逃学,这推着车想去哪儿啊?” 虎子吓得一个哆嗦,然后两腿一蹬挣脱了浣溯溪的魔爪,心虚道:“没做什么?就是推着玩,练练身子骨。” “就你这点力气,推这车不得把你累死,还练身子骨,老实交代,不然晚上有你好看的。”浣溯溪走到推车边,打量车上木桶的大小,装她那点鱼刚好。 “诶诶诶,溯溪姐,我就是听人说,最近山上的野果熟了,拿去镇上卖能值不少钱,我想着推个车,我好一次多摘点。”虎子站那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浣溯溪听了不由不由好笑,曲指敲了敲虎子的脑袋笑道:“你是不是傻?你也不盘算盘算,你推这车上山,且不说你推不推得上,等你推上去这天都黑了,到时装了果子,这车你又如何推下来。” “再说你一人上山,山势陡峭,万一出了点事你可如何是好?就为几个果子钱把你这小命搭进去,这买卖你会不会算?” 虎子被浣溯溪这一通数落,给训得没了脾气,因为浣溯溪没计较他想赚钱的念头,反而是帮他盘算着计划的可行性,他倒也听得进去,他抹了把脸,蹲在地上缓缓的摇了摇头。 浣溯溪被他这幅不知和谁学来的做派给逗笑了,一把将人从地上提起来,说道:“给你姐姐我搭把手,今天老老实实的听我话,待会儿带你去镇上转转,表现好的话,回来的时候我给你50文工钱如何?” 这话听得虎子猛地抬头喜道:“溯溪姐,你说真的?不是又拿我寻开心吧?” 浣溯溪自顾自推起车向前走去,嘴里满不在乎道:“这信不信由你。” 虎子愣了愣,撸起袖子快步跟上浣溯溪的步伐,帮着一起推车,嘴里奉承道:“我的好姐姐,我信我信,这车我帮你推。” 等两人回到木船停靠处,虎子看着面前的木船和船里的鱼,惊的合不拢嘴:“溯溪姐,你真把这船修好了?还打了这么多鱼?” 浣溯溪将木桶拿上船,回道:“赶紧干活,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你那五十文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虎子一听,老实的闭嘴上船帮着装鱼,两人将装满鱼的木桶挪回到推车上,又将船重新藏好,有了虎子的搭手,浣溯溪的动作快了不少。 一切弄好,已经过了晌午时分,浣溯溪盘算了一下去镇上来回的时间,不由加快了动作。 两人不能叫村里人看见,只能绕远路去镇上,这一路马不停蹄终是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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