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外面来人,黄色袋鼠人取下头盔,头盔里面居然还戴了副墨镜。 …妈的,送外卖的,难怪行踪不定。 黄色袋鼠墨镜男笑得牙帮子都快出来了,热情招呼:“哟,解老板,这么快就回来了?” 解雨臣皮笑肉不笑:“黑爷,又见面了,这是我发小,吴邪。” 吴邪:“呃,呃,黑大师?” “大师不敢当。”黑眼镜哼着小调带他们往里屋走。 穿过诡异的站点,里屋总算正常,像一些普通的江湖骗子居所了,新中式装修,有点像茶坊,黑眼镜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吴邪家学颇丰,也会点品茶,他细细抿了一口,可乐。 解雨臣没有喝,显然昨天已经上过当。 到了屋子里那副墨镜还牢牢戴着,吴邪多看了一眼,解雨臣悄悄点了点眼睛,吴邪会意。 黑眼镜哼哼唧唧地开口:“二位的来意嘛,我自然早早算了出来。小…呃,吴同学,我观你印堂发黑,气色虚浮,最近是否…” “我靠。”吴邪突然高声。解雨臣心想不用这么激动吧这不是固定触发对话吗,就看见吴邪唰一下站起来:“赛马?” 黑眼镜沉稳点头:“赛马。” 吴邪惊疑不定:“你怎么…” 解雨臣奇怪地在他俩之间目光来移,赛马是什么很小众的c-pop吗,还对出了地下党接头的气势。 吴邪:“大师!” 解雨臣:? 不是,中文什么时候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解雨臣:“你们认识?” 吴邪猛喝可乐:“大师,不会真的是你吧?” 黑眼镜往后一靠,跷着二郎腿:“相逢何必曾相识,天涯无处不闻君。” 忽略他的快乐袋鼠痛衣和桌上的经典黄色战盔,还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那个头盔还是带耳朵的销冠款。 吴邪转头跟解雨臣简单描述了下自己的晚课奇遇记,重点突出了最后若有似无的仙乐。 他说到一半,作顿悟状:“大师,这首曲子有什么深意吗?” 其实是传统音乐里的扫地僧?类似于唵嘛呢叭咪吽? 黑眼镜说:“深意肯定是有的。另一方面是我最近接了个二胡家教,小孩儿最近在考四级。” 吴邪大失所望,他还以为是音乐有什么超凡功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回头让小花给自己天天唱一段不也一样,看来还是人占主要原因。 这倒无所谓,总之看来这外卖大师还是有点东西的,两人都堪堪放下心来。 刚进门的时候吴邪还充满怀疑,主要一般大师不都一把年纪还精神瞿铄,外卖大师年纪轻轻眼睛就不好使了,这么厉害怎么不治好自己眼睛。 当然大师救过他一次,肯定不能这样讲,太没有礼貌了,于是吴邪开口: “你这眼睛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黑眼镜:“一个先天一个后天,一个写轮眼,一个邪王真眼。” 吴邪“啊”了一声不说话了,这人嘴里没个正形。 解雨臣开口:“黑爷,废话我们也不多说了。霍老太太让我来找人,我确实没想到是你。往常只在道上听过黑瞎子下地的功夫,没听过你还有这项业务。” 黑眼镜给吴邪添了杯可乐,话却是对着解雨臣说的:“解老板说笑了,不过是混口饭吃的本事,没什么大用处,救个把要死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吴邪抬起了头。 解雨臣脸色有些变了:“有这么严重?” 黑眼镜把二胡从墙上取下来,二胡总共两根弦,这把的老弦已经断了,虚搭在轴上。 黑眼镜没有说话,在场的人都懂了。 吴邪憋了半天,说了句:“你还有没有古筝琵琶啥的…” 他说到一半,发达的大脑抢先一步构画出了人高马大的黑眼镜作江南女儿态弹古筝琵琶的场景,有些痛苦。 黑眼镜似笑非笑:“小三爷,你不如问问瞎子我有没有长嘴,给您吹段口哨听听。” 吴邪很无奈:“大师,你说点痛快的吧。” 他看得出来黑眼镜有心介入此事,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否则不会一见面就冲自己哼段赛马。而且听小花口吻,这也是个道上的人,保不齐和九门也有点联系。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黑眼镜笑了:“这事说来也简单,不过小三爷和小九爷毕竟是小辈,有些话要在大人的陪同下听。” 解雨臣面色不善,吴邪倒是适应良好。 黑眼镜又道:“问题本来就不是出在脏东西身上的,而在小三爷身上,解决起来要很花些功夫。不知道两位老板有没有听过纯阴之体?” 吴邪:“我生于3月5日。” “那倒不是说小三爷。”黑眼镜摸摸鼻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时每刻都有出生的人,纯阴和纯阳之所以特殊,无非在于他们对大多数来说都是特别的。这就好比吃药,像布洛芬、对乙,对绝大多数人都有用,那在普遍意义上就是有作用的好东西。但是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我是说打比方,可能吃朵菌子才有用。那对这些人而言,常人眼里的普通菌子好比人参。” 解雨臣直截了当:“吴邪是菌子还是云南人?” 黑眼镜:“小三爷可以是菌子,也可以是云南人。” 吴邪真诚问道:“是职业要求一定要说这种风格的话吗?” 他从一开始的感激到现在的想砸二胡,时间仅过去十分钟。 黑眼镜又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结合他的经典黄皮和快乐袋鼠,有种蓝骑士卧底大黄门多年即将收线的风云涌动感。 “解家的佣金只够解锁一半,剩下一半要等吴家的佣金到账再开张。” 吴邪没有掏卡,他知道解雨臣可以等于解家,但自己等于不了吴家,重点不是钱,是人。 解雨臣忽然问:“我前两天找人弄的符,是你这儿的?” 黑眼镜打了个响指:“三千一张,保质期半个月,可抵两次攻击。保质期翻倍,价格翻三番。老板微信还是支付宝?” 吴邪忍痛出示二维码:“微信。”他出门前看到正门上那张已经烧焦一半了。 叮咚。 解雨臣看了眼手机,亲情卡支出九千。 吴邪:… 谁给微信设计的余额不足自动跳转亲情卡?!
第5章 小三爷当着黑眼镜的面迅速把钱转给解雨臣,以证明自己不是吃发小软饭的废物点心,只是单纯的废物点心罢了。 解雨臣当然不在乎这个,他前脚从外卖站出来——黑眼镜让他顺路帮忙带一份外卖回品华送一下,他没理,后脚他就问吴邪: “吴邪,你为什么不着急?” 吴邪:“啊?” “不要拿傻子表情糊弄我,你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 他们这会儿坐在楼外楼里,吴邪夹了块醋鱼给他:“不要急,小花。” 解雨臣瞥了一眼,没有下筷子。 他不说话了。 吴邪也沉默了一阵,然后有点受不了,他是最不能忍受尴尬气氛的人。 他慢吞吞开口:“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跟老痒说的都是真的,遇到的也都是真的,更没有掐头去尾。只是有一部分省略了。” 解雨臣把那块醋鱼夹到骨碟边,淡然说:“你的感受。” 吴邪叹气:“对,我的感受。” “我以为自己精神分裂,也不完全是幻觉,还有感受。那些鬼都怼我脸上了,我又不瞎,头发丝拂过的感觉那么真实,不可能是假的。但是,——我为什么不害怕呢?” 说到这里,他眼神有些茫然,又喃喃问了遍:“我为什么不害怕呢?” 任何一个人,在碰到如此多怪异事件后,精神都不可能固若金汤,一定会产生焦虑、恐惧等情绪。吴邪也不应该例外,小时候吴老狗给他讲下地的事,讲到血尸什么的,他能害怕得做一晚上噩梦。长大了越菜越爱玩,爷爷的笔记翻了又翻,有时仍不免感到心悸。 退一万步说,实实在在的濒死感也能击溃任何人,包括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但吴邪完全没有,在最初条件反射式的惊吓后,他很快完全失去了恐惧。不仅不害怕鬼,不害怕这一串事件,也不害怕死亡,在这种威胁到生命的事件发生后,驱动他作出反应的不是本能,也不是情感,是基本的“我应该拒绝死亡”的理智。 “这种感受非常奇怪。就好像我的情绪是一条河,潮起潮落都是正常波动,但有人给我修了一道堤,我不会忽略掉本应有的恐惧感,就像我站在岸上也能看到堤后的潮水,但我感知不到它。 “像有另一道力量强行按住了那些东西。” 解雨臣沉吟片刻,问他:“你幻觉里的那些东西…那些鬼,有没有真正伤害到你?” 吴邪摇头:“这也是我始终犹豫的地方。它们从来没有伤害到我,我无法从实证上确认这些东西的存在。” 解雨臣:“所以你用自残的方式从‘幻觉’中跳出来。” 说到这个吴邪就手痛,要不是看见他手上那深深浅浅的口子,正高至于强烈要求他住院吗!在他强烈拒绝后,还用一种看在逃精神病人的眼神看他。 “疼痛能让我的身体意识到幻觉是负面的,不应该存在的,潜意识里把这些东西否定。” 解雨臣完全明白了。 “最大的问题不是鬼,是你自己。 “你对死后世界的排斥感正在消失。人鬼殊途,怕死、怕鬼是人的天性,就算有不怕死的人,对死也是天然排斥的,消弭了你对生死阴阳的界限感知,就消弭了你的求生欲。” 阳光明媚的下午,楼外楼开了窗,湖风吹进来,本该薰暖游人。 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寒意。 吴邪吃了口菜,点点头。 “这种变化…”解雨臣观察他的神情,“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节点?” 慢条斯理吃饭的青年动作顿住了,眼神有点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下午西晒,阳光透过玻璃打进来,食客面上热气升腾。 吴邪忽又夹了块醋鱼到对方碗里:“尝尝啊小花。” 解雨臣不耐烦地松了袖口,靠了靠椅背,看看外面的天色,猛地站起来。 “别吃你那破鱼了,走。” 楼外楼隔壁就是吴山居,吴三省的盘口,平常做点建国后的假古董生意,蹭蹭西泠印社和楼外楼的人气卖点我在杭州很想你之类的冰箱贴,勉强算个小微网红店。离浙大不远,但吴邪没有住这,也很少来,他怕自己瘟了三叔生意。 他们进门的时候王盟正在消消乐,看到吴邪进来,站起来叫了一声小老板。 “三叔还没回来吗?” 王盟:“没收到老板要过来的消息。” 也好久没来了,吴邪自来熟地往躺椅上一歪,随手抄起一本拓本翻翻,招呼解雨臣随便坐。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