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讨厌苏破的吻,但是……这样是不成的。 正月,乐临出世,凤巡开始和苏破保持一段距离,不让苏破抱持任何希望。 三月时,如他所料,弊案终于结清,该还公道的、该革职查办的都已定夺,而他的差事也在这当头告个段落,至于朝堂上官员如何大搬风,压根不关他的事,他就准备着四月搬进巽王府。 那日—— 「瞧,这几株西府海棠如何?」 凤巡带着苏破进了巽王府,王府到处可见西府海棠,尤其是主屋前的几株正喧闹绽放着,那胭脂色的花苞满枝头,低垂的枝桠上绽满渐层的重瓣花朵,馨香随风飘散着。 西府海棠下的凤巡,教苏破看直了眼,久久不能言。 凤巡站在树下,与他只隔了几步,却还是听见了他心底的声音—— 为何这男人偏生得如花似玉,如此教我魂牵梦萦…… 凤巡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恼他不知断念,心里竟还执着于他。 「苏破,庆祝我开府,不如咱们今晚去青楼。」他故意邀约,心想他肯定没开过荤,只要让他与女子有过肌肤之亲,也许他就会改变想法。 苏破瞅着他,忍着心口酸意,撑出长辈的嘴脸道:「亏你安分了一阵子,皇上让你开府,分明就是纵虎归山,到时候可别玩得忘了正事。」他指的正事是之前的弊案处置,皇上颇满意,所以又将凤巡安插进都察院。 「啐,还把我当个孩子,我行事定然有分寸。」凤巡咂着嘴,佯怒道:「一句话,到底去不去?」 「不去。」 「为何不去?」凤巡走近他质问着。 「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上青楼。」 「那是你没去过,说不准你去过几次反倒食髓知味拉着我一道去。」凤巡笑得坏坏的,往他胸口拍了拍。 「我又不是你。」苏破毫不客气啐了声。 「男人就该像我这样。」 「可惜,我并不喜欢这样。」 凤巡直瞪着苏破,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想撬开他那又臭又硬的脑袋,怎有人能像他固执至此? 「你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我去,我当然要去!」凤巡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他完全不能理解苏破的心态,明明就喜欢他,竟还能乐见他上青楼,简直是莫名其妙! 可才走了几步,他便听见苏破在心里低吟—— 春去冬来,万物皆休,将我化为落叶埋入黄土,让你成为海棠飞上枝头。 他不由得回过头望去,就见苏破拉下花枝嗅闻着,他一身白像是要融进锦绣般的花海里,教他良久收不回目光。 当晚,他上了青楼,然而只喝了几壶酒就觉得没劲,离开后没回府,反倒是踉跄地朝苏破的家而去。 门一开,他便咧嘴笑道:「借我住一晚。」 「……回你的王府。」苏破作势要关门,他硬是用脚踢开,堂而皇之地进了他家,理所当然地爬上他的床。 苏破无奈地叹口气,上了床替他掖好被子,背对着他入睡。 凤巡凑了过去,将脸贴在他背上,哑声喃着,「府里没人,那么大一个府邸就住我一个……静得令人讨厌。」 最基本的下人自然是有的,可那些人都不能陪着他。 苏破听着却没应声,仿佛已经入睡。 凤巡倒也不以为意,闭上眼慢慢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唇上一阵痒,他眉头皱了皱却没张眼,而这一回,苏破硬是撬开了他的唇,舌钻进他的唇腔里。 凤巡一愣,犹豫着该不该阻止,可他的吻那般生涩笨拙,甚至,微颤着,教他不禁心软,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一会儿,苏破又下了床,他缓缓张眼,跟着下床走到夹间,就见苏破背对着他自渎,手不断地套弄着,像是难遏高涨的情欲,不知怎地,听见苏破紊乱的呼吸声,他有些口干舌燥。 直到苏破闷哼了声,那沙哑低沉的声响,竟教他隐隐有了反应,就在他错愕欲回床上时,他听见了苏破内心的哀鸣。 他回头望去,就见苏破蹲在角落里无声落泪,他直瞅着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一夜,凤巡了无睡意,闭上眼,脑中出现的是低泣的苏破,那般哀伤挣扎着。 过几日,他急匆匆地从宫中回王府,一进房门便上锁,点了烛火上了床,从怀里摸出一本男风春宫图。 他一页页地翻着,愈翻眉头愈紧,最终放弃地丢到一旁。 不行,他没有办法,他无法想像自己被苏破压在身下做那些事的情景。 他本是想要成全苏破的,只因他真的不舍他如此难受,可是看过春宫图,明白两个男人要如何办事之后,他真的无法成全苏破。 那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苏破放下他? 这份求不得的苦,他不要他一直承受着,得想个法子才成…… 然而,这事凤巡还在苦思对策,苏破便已主动疏离他,等他隐隐察觉时,已经有一两年不曾再上苏破家里过夜,而苏破除了在公事上与他交谈,也没有和他有其他交集。 他心想这样也好,至少疏离点,总能教苏破放下。 于是,他配合着苏破的疏远,就这样又过了一两年,两人竟然变成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时,凤巡发火了。 好几回,凤巡偷偷进大理寺,就只为了多看苏破几眼,久了,他恼了,觉得凭什么苏破放下,他反倒牵肠挂肚了! 他悻悻然地拂袖离去,没进都察院也没回巽王府,反倒是进宫去,乐盈一家也住在宫里,不为别的,就只是想见见乐临,只要抱抱她,看她笑露几颗小牙,他心里就乐着。 「哥哥。」乐临一被他抱着,立刻主动与他颊贴颊。 凤巡一整个心花怒放,对她又亲又抱。 「见过巽王爷。」屏风后头,苏硠对他福了福身。 「舅母不用多礼。」凤巡朝她一笑,径自逗着乐临。 「不知道王爷这些时日可有与舍弟碰过面?」苏硠轻声问着。 一提及苏破,凤巡的脸色不自觉地臭了,「苏寺正近来可忙着,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跟他碰头了。」 一年比一年疏远,今年到目前为止,他俩连一面没见上,要不是他走了几趟大理寺远远地瞧他几眼,恐怕他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模样。 说来,他的生辰近了呢,可这几年来,苏破哪有闲暇再帮他煮一碗长寿面,哼! 「这么说来,他近来确实是忙得很啊。」苏硠喃喃自语着。 凤巡不满归不满,还是从苏硠的话中听出些许端倪。「难不成他连舅母这儿也没走动?」怎么他没听说这事? 苏硠叹了口气,「那孩子打从三年前,我跟他提起婚事开始,就一直避不见面,说他忙,结果,今年连拜年走春都没到我跟前,说不准乐临都已经忘了她那个舅舅长什么样子了。」说到最后,简直是咬牙切齿了起来,要不是她出宫有诸多不便,她早就上门了,哪还能放任他躲她! 「舅母已经给他寻了亲事了?」 「本来看了个姑娘不错,性情挺温和的,跟他提了提,谁知道他只说他不成亲,也不想想他年纪都多大了,咱们苏家就他一个子嗣,不成亲是打算要断嗣不成。」苏硠愈说愈火大,要是苏破站在面前,肯定遭她饱以老拳。 凤巡垂眼不语。他今年就要满二十了,因为父皇一直未替他的婚事作主,所以他就将婚事给抛到一边,一并忘了苏破早过了适婚之龄。 照理,苏破确实该成亲,毕竟已经老大不小了,可是……一得知舅母竟替他谋亲事,他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闷。 「王爷,你要是遇见他了,可否递个话,让他到我这儿一趟?」她本是要官人捎话,可官人总说顺其自然便可。 再顺其自然下去,她弟弟可就要变成没人要的老男人了! 凤巡随口应着,离开乐家时,他脑袋是乱成一团的,走在前往大理寺的小径上,风刮动他的衣袍,送来几许花香,他不由得回头望去,瞧见西府海棠正盛放着,那姿态潇洒自在,绽放得恁地恣意妄为。 他不禁又想起开府那年,苏破在心底吟的几句话。 那是苏破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他听见了,却必须充耳不闻。 他和他之间,到底该怎么解,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但他知道,他想他,一直都想着他,想着与他窝在同张床上,他总替他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呵护他;想着他情难自禁地吻着他,却在自渎之后黯然落泪。 不管了!横竖舅母要他捎话,他正好以此为由找他,顺便将两人的事说开,问问他到底想要如何,他厌恶这种不上不下又莫名其妙的关系。 打定主意,他步伐加快地往大理寺去,然而却不见他在衙门里,他连忙打听人去了哪里。 「承香阁?」 「是啊,今日几位大人相约一起去承香阁了。」留下当值的一位主事如是道。 凤巡确定自己没听错后,胸口蓦地烧起一把火! 苏破这个混蛋,承香阁不是青楼吗?以往邀他不去,心里满满的都盛装着自己,如今又得知他不想成亲,以为他依旧纠结他俩的事,岂料他竟上青楼去了! 混帐,这些年来他的郁闷忍耐到底都是为谁?! 他要宰了苏破! 凤巡马不停蹄地直朝城南的销金窝而去,才一进门,花娘随即迎了上来,他不耐地摆了摆手,丢下找人二字便径自上楼。 他不需要他人替他带路,因为他的五感奇佳无比,尽管会耗损些许体力,但将感官调至最敏锐的状态,可以让他快一点找到人。 正当他转上三楼时,听见了酷似苏破压抑的声音,不禁脚步一顿。 ……他找了花娘伺候? 凤巡瞬间简直快气炸了,大步朝声音来源而去,他走得急,心跳得更急,来到门前,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竟见一位花娘衣衫半褪地跪在他腿间吞吐着,花娘因声响吓着而回过头,教他瞧见苏破勃发的昂扬…… 「……凤巡?」苏破抽了口气,顿时慌了手脚,赶忙将裤子拉起,用衣衫掩盖。 他怎会来这儿?怎这般巧就找到这间厢房来了…… 凤巡大步向前,一脚将花娘踹开,一把抓住苏破的衣襟,硬是将他给揪起,瞪着他潮红的脸,感觉震惊、愤怒、背叛……背叛? 他蓦地顿住,咀嚼着背叛二字,不懂自个儿怎会有这样的心情。 苏破是个男人,上青楼宣泄再寻常不过,哪来的背叛?可背叛的痛楚却如刺,一根根地往他心里扎。 「你怎能踢姑娘家?姑娘家哪里能承受你这般对待。」苏破见花娘趴伏着爬不起,想拉开凤巡去扶她,却被凤巡揪得死紧,气得怒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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