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人便都转过身,乌泱泱地往村子里面走去。 “不是,哎!” 龚沧急了,他冲上去抓住西装男,急切道,“什么意思啊,什么人齐了?你们这搞什么!?你们不是撞鬼了才在这儿的吗,这到底要去哪儿啊?!” 西装男怔了怔。 一同往里走去的十几个人也停下了好几个,他们脸上各个都诧异了下,随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沈奕。 有人不可思议:“你俩是新人?” “啊?”沈奕迷茫,“什么新人?” “我靠,你这新人这么淡定?”一个一头大波浪的漂亮女人稀奇道,“厉害呀。算了,你们先跟上,懒得跟你们先解释。” “反正一会儿会有东西告诉你们怎么回事的。”另外一个瘦得尖嘴猴腮的男人也说,“懒得说。万一你们第一晚就死了,多浪费我们的嘴皮子。” “也是,解释起来还麻烦。” 西装男甩开龚沧的手,从兜里拿出一个手帕,擦了两下刚刚被抓住的地方,说,“先跟上吧。” 他转身离开了。 其他十几个人也都不再理睬,一同往村子里走去。 没人愿意回答,沈奕无可奈何,只能和龚沧一起跟上众人。 村子里也是风声阵阵,吹得人脖颈子发凉。临走进村子前,沈奕似有所感,抬头望了望村门口的石牌坊。 他愣住了,停在原地。 石牌坊上写着三个血红的字。 “杨庄子”。
第005章 沈奕停在原地。 没记错的话……他今早刚进的那个六人鬼屋,就叫杨庄子。 他拧起眉刚要细想,龚沧叫了他一声:“沈奕,走啊。” 沈奕回过神来,龚沧已经进村子了。 而那十几个人也都散开,正各自去往村子里的屋院门前敲门。 每个人都把门敲得咚咚响,还吆喝着要屋里的人开开门。 沈奕插着兜走进村子里,对这一幕莫名其妙。他抓住一个刚从一家屋院门前退回来的人,问道:“这干什么呢?” “找NPC。”那人回了他一句,就没再多说,转头又问别人,“找到了没?” “没有,都没人在。”西装男从一家屋院门前回来,手叉着腰叹气说,“也有可能是确实有人在屋子里,但不给我们开门而已。” “找到了!” 远处突然有人吆喝了一声。沈奕转头一望,出声的人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同样是在一户村中人家的屋院门前。 一个胖乎乎的村妇站在门口,朝他们挥了挥手,呵呵笑着,看起来憨厚老实。她身上穿的衣服打了补丁,有些破旧,样式也很老,倒很像是86年的款儿。 一旁,敲开门的那人也朝他们挥着手,招呼他们过去。 其他人都往那边走了过去,聚集了起来。 “走了新人,”大波浪的漂亮女人路过沈奕身边,顺嘴招呼了他俩一声,“进游戏了。” “进游戏?” 女人还是没有过多解释,说完话就走了。 沈奕只好拉着龚沧先过去。 众人都聚集到了这户人家跟前。 村妇满面红光,拍着手说:“都回来就好,都回来就好!” “哎哟,今儿就婚宴了,你们都还没回来,老婆子我都以为你们要回不来了!太好了,你们都赶在中午婚宴之前回来了!” “你们等会儿我啊,他们在村东边王大嘴家那边办婚宴呢,我这就领你们过去!上午结完婚,咱们就吃席!这会儿老张家应该正放鞭炮,要去接新娘子了!” 村妇边说边高兴地将两只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等我去换件衣服啊!” 她说完就回过头,进了屋子里面。 沈奕趁机打量了一下旁人,所有人面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 没一会儿村妇就出来了,她把围裙换下,穿了个更漂亮更鲜丽的外套。 “走吧!”村妇喜气洋洋,“咱去参加婚宴了!今天风和日丽的天气这么好,他们两家真是会挑日子呀!” 风和日丽。 沈奕抬起头,天上阴沉无比,乌云厚重,风声尖啸。 这叫风和日丽啊。 日在哪儿呢? 龚沧没忍住:“她瞎啊,这天气哪儿风和日丽了。” 他这话声音不低,所有人都听得见。 话一出口,空气有一瞬的寂静凝固。 村妇还是笑眯眯的,沈奕却听见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他转过头,见这帮刚刚还不动声色的人居然有好几个都面露惊惧,还有其余几个一脸幸灾乐祸地睨过来的。 那眼神,就好像沈奕跟龚沧要死到临头了似的。 村妇却并没怎么样,她转身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惊惧的松了口气,幸灾乐祸的那几个一脸扫兴。一群人跟着她,往村子里面走去。 有个黄毛“嘁”了声:“怎么没反应啊,我还以为开局就要死人了,那多刺激。” “怎么会有反应。”西装男说,“播报都没响呢,还没开局。” “也对哦。”黄毛笑嘻嘻地回头过来,看着他俩说,“等开局了,估计他俩一秒就死出去了。” 龚沧一脸无措。 有几个人吃吃地低声笑起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们两个。 “少说两句,吓唬新人干什么。”大波浪的女人说了他们一句,也回头对龚沧说,“你也是,少说两句。你要是说错话,马上就得死。” 龚沧脸一白,呵呵干笑起来:“哪儿至于啊,姐姐,不就是一句话吗。” “你在上面不至于,在这里就不一定了。”女人顿了顿,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给了他俩一句话,“这里是地狱啊。” 龚沧一怔:“什么?” “这里是地狱。”女人说,“你不是以为自己撞鬼了么?不是撞鬼,你是被拉进地狱里来了。这是地狱的生死游戏,我们大家都是游戏的参与者,赢了才能回现实,懂吗?” 龚沧呆在原地。片刻,他抽了抽嘴角,很难看地干笑起来:“你说什么呢姐,这话不能瞎说啊,你开玩笑也不能……” 女人朝他翻了个白眼,再次重重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果然又是个沙比”。 她转头走了,不再留恋,也不想再跟他多说。 龚沧见她如此冷漠,不禁想哭。他回过头,委委屈屈的:“沈奕……” 沈奕正在环望四周。 他没理龚沧,皱了皱眉——地不地狱的先放一边,这村子莫名其妙的很是眼熟。 “沈奕!” 龚沧又喊了他一声,沈奕才回过神,望向他:“干什么?” “她说我们下地狱了啊,”龚沧低声说完,指着往前走去的大部队,苦兮兮地哈哈笑着,“怎么可能呢,对吧!” 龚沧满脸希冀地望着他,瞳孔颤抖,眼中乞求。 沈奕无言。他知道,虽然还没出事,但龚沧快被吓疯了,他想要沈奕说出附和的答案,哪怕那只能给他微弱到还没一粒沙重的心安。 沈奕哈哈笑了两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跟上大部队走了。 “沈奕!”龚沧快哭了,追了上去,“沈奕!” * 一行人跟着村妇往里走。 “咱们杨庄子呀,已经没几口人了。”村妇说,“因为之前……哎,不说不说,这么喜庆的日子,不能说之前的晦气事!总之呀,这好不容易有两家人结婚,村子里面可得热闹热闹!” “你们这些从村子里出去打拼的孩子也都给面子,都回来参加婚礼了,老张家跟老李家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你们这么给他们面子!” 村妇憨厚地笑着,领着他们一路往前走。 渐渐地,前面吵闹了起来,欢笑声合着爆竹声响成一团。 有人放了鞭炮,那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天响。 沈奕长得高,人快一米九多,高中还是篮球队的。他垫了垫脚抻长脖子,往前一看,就见路尽头那边一片红艳艳,在灰蒙蒙的村子里十分扎眼。 红绫高挂,地上都是爆竹炸过后的红色碎片,空气里都荡着烟火的呛味儿。人们都穿得很是喜庆,站在路两旁拍着手,大声地笑闹着。 见到村妇带着一群人来,就有个中年男人招了招手,朝她喊起来:“赵大娘!这儿呢!” 村妇原来姓赵。 赵大娘应了一声,带着一群人上了前去,高高兴兴道:“瞧,人我都带来了!看看咱们村的孩子,个个都一表人才呀!” “哎哟,还真是!” 村人们一下子全都乌泱泱地围了上来,将他们十几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脸上挂着笑容,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他们嘘寒问暖。 “这是老钱家的吧?真是长大了,现在比我都高了!” “在哪儿上班呢呀?” “一个月多少钱,有女朋友了没?” “哎哟,这是老孙家的吧!哈哈,我都认不出了!还记得我不?” “我是你常大姨啊,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村人们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嗔怪旁人玩笑开得紧,有人笑得爽朗。 众人哈哈干笑几声,有几人出言应付了几句。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一脸懵逼——他们居然也对这情形感到疑惑。 有人偏头望向旁边的人:“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啊?”被问的人同样疑惑,“不应该啊,没见过这么有活人感的关卡啊。” “会不会是油锅?他们这么好声好气哄着我们,就是盘算着要把我们投油锅里?” “那是守夜人的事儿啊,跟这些NPC有什么关系……” “那也对。” 龚沧听得还是一头雾水。他心里焦急暴躁恐惧,刚想找沈奕商量商量,一群村人就把他们连推带拽地推搡进了屋院里。 这家人屋院大开,门两边还贴着对联。院子里面更是喜气洋洋,满目皆红,地上也有一地爆竹残骸。 满院子都是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已经有三四盘菜了。 村人们将他们按在一张大桌子上,笑着让他们等着婚礼开始,随后便四散开来,忙去了。 十几个人围着一张农村常有的木头大桌子,面对着桌上的几盘子菜,沉默了。 好久都没人说话。 院子里的村人们忙碌不停,锅碗瓢盆咚咚锵锵的,一盘又一盘的新菜被端上桌子。 院墙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红,看起来是用红漆特意涂了,大约是图个喜庆。 院子中央搭了个台子,台子很简陋,上头铺着红地毯,后边用木头搭了个架子,上头也挂着红绫。看来那就是结婚时要用的台子,新郎新娘待会儿就要上那个台子结婚了。 “这到底在搞什么,现在都还没响播报。” 黄毛终于耐不住沉默,开口说,“这地狱让我们吃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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