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临爱热闹,他乖巧讨喜的外貌极具欺骗性,没唠两句便成功混进集结好的除大虫队伍中,他一边询问情况,一边熟练地浑水摸鱼。 “听李家媳妇说,比村头老李家的牛还大。” 洛临:“这么大……那应该很凶吧?” 不太凶的话,他就把大虫捉回去,像牛那么大的虫子,够师兄们吃上好几顿了。 “凶的咧,那东西的眼睛像灯笼那么大 ,张开嘴,可以把你的头整个咬下来。” “哇……听起来比我师父还凶。”听完阿婆的解释,洛临哆嗦着握紧了锄头。 洛临混在除大虫队伍中,趁人不注意,悄悄把锄头丢到路边,反而从储物玉环内拿出一把木剑。洛临掏出张黄符鬼鬼祟祟往木剑上按,木剑便成了把锄头。 木剑是沐桐仁闲暇时,折下桑木枝随手刻的小玩意,洛临喜欢便丢给了他,沐桐仁也没想到,比普通树枝稍微耐造一点的玩具被洛临当成宝贝供了起来,现下,还成了追踪洛临行踪的定位仪。 木剑出自沐桐仁本体桑木,感应到木剑上传来的微弱灵力,沐桐仁步履匆匆,他既怕洛临被凡人所伤,又怕洛临伤了凡人。 “是啊,我师父发起火来,可能比大虫还吓人。” 来得不凑巧,沐桐仁才站稳,就被塞了满耳朵洛临的大逆之语。 白担心了,这混小子混得好得很,还有闲心蛐蛐人。 沐桐仁半山腰一处平台上落脚,待看清混在村民中,和村民同仇敌忾的洛临后,硬生生气高了嘴角。 木头一笑,生死难料。 洛临倏然感觉脊背一寒,他越发捏紧了手里的锄头,可怜巴巴缩在阿婆身后。 不能打,那就换个其他方式给洛临长记性。 沐桐仁板着脸,从袖间折下片绿色小叶,薄薄的叶片从沐桐仁指尖飞出,落在下山的小道间。随着叶片落地,林中小道炸开团朦朦迷雾,待雾气消散,半人高的草木间,突兀现出一只和洛临本体无异的老虎。 “大……大虫!!!”走在最前头的领头青年眼尖目明,他立马认出道上的老虎就是昨日吓坏他媳妇的那只。 受惊的大虫应景地发出凌厉的虎啸声,方才还和蔼可亲的阿婆瞬间红了眼,她同人流一起,高喊着“除大虫”的口号,举着镰刀冲向山坡上的猛兽。 才知大虫为何物的洛临傻眼了,他呆愣在原地,术法失控,手中的锄头又变回了木剑。 沐桐仁只想吓吓洛临,可看洛临傻站着,即将被人流推挤着变成虎饼,他感受到久违的心累。 他无奈召出一截藤枝,眨眼功夫,就把最不让树省心的小徒弟从人潮中捆回自己身边来。 “私自化成原型下山,你长本事了。”沐桐仁没好气道。 “师父!”洛临欣喜地蛄蛹过去抱住沐桐仁大腿。 “为师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解释。”话虽如此,但沐桐仁并没有给洛临开口的机会,他收回藤条,拎起洛临后颈,冷着脸,把人提到“除大虫”最佳观影位置,强迫不知悔改的洛临看完了整场“除大虫”。 那场面对“大虫”本虎来说极其惨烈,洛临代入自己后,更是胆战心惊。但对洛临而言,比除大虫还要可怕的是身后拎着自己领子的沐桐仁,落在脊背上的冷峻目光让洛临又想起前两日挨的手心板子。 师父打了他足足五下! 可疼…… 自知又闯祸的洛临捏紧了拳头,心虚得不敢呼吸,他把木剑一丢,姿势标准地跪倒在地上,大度地抱紧了自家师父腰肢。 “师父,他们想打我……” 沐桐仁压下嘴角,额前青筋瞬间暴起,洛临这厮竟还敢恶人先告状! 沐桐仁笑眯眯道:“好巧,为师也是来揍你的。” 什么狗屁收持有度,还是打吧!
第2章 捂紧屁股面红耳赤滚出来 在房梁上挂了一下午的洛临捂紧屁股,面红耳赤从东院侧殿滚出来。 “再犯,下回板子翻倍。” 沐桐仁冷漠的嗓音还萦绕在耳边,洛临不敢吱声,窝囊地变回原型把陡然关上的木门挠出嘎吱响。 屋内一声冷笑飘过:“不长记性,今夜不许进我卧房。” ……! 这不对。 入夜,月光矜持地铺满深山间的无名道观,空荡荡的院落正中矗立着一颗孤零零的老桑树,夜深人静,老桑树本不该被人或者猫打搅,但它的附近,偏偏有颗鬼鬼祟祟的毛脑袋。 四五百斤的小猫咪又一次从墙上滑落。 洛临哀怨张张口,却只敢发出一道无声的吼叫。 从黄昏爬到入夜,洛临身上漂亮的金橘色毛发已经开始打绺,他撇撇嘴,眼珠子滴溜转了两圈,然后把目光转投向站着两只毛团的桑木。 树够高,应该可以借力跳到墙上去。 树下是努力攀爬的小师弟洛临,树上是挤在一块看热闹的两位毛团师兄,脑袋和后背均带着黑纹的长尾山雀紧挨着五彩斑斓的鹦鹉,两鸟一块停在老桑木树梢,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季凌霄率先出声:“你是说,小师弟被师父拎着后颈拽回屋,打完又丢了出来?” 凤景行摇头晃脑应道:“是啊,小师弟这回被打了足足二十下。师父气得不轻,我递过去的戒尺都没接,直接召唤出本体藤条,把小师弟吊在房梁上抽了一下午屁股,小师弟嚎得我都幻疼了。” “……那他怎么还有力气化成原型去攀爬师父原身?”爪下的树身突然一晃,紧挨着鹦鹉的长尾山雀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莫不成圆月对妖的影响,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大? 季凌霄抬起毛脑袋看向上空,好……弧一弯月牙。 “小师弟原身皮糙肉厚,哪有人形娇贵。”凤景行言外之意——小师弟白天叫得那么惨,多半是装的。 凤景行:“归根到底,还是要怪师父不许小师弟进屋。” 山雀只抬头看天,默声不语,鹦鹉长叹口气,他对天没什么兴趣,反而低头瞥了眼爬到桑木半腰又滑下去的洛临。 鹦鹉擅学人言,成精的鹦鹉最大的毛病正是嘴碎。 人身时候尚不能压抑本能,变回鸟身后更是总想拽个东西说话,他见洛临一时半会爬不上树,放心地贴向自家大师兄的原身继续叨叨:“师兄你知道的,小师弟光长个不长胆,他从小就被师父带在身边,师父睡哪小师弟睡哪,他哪里敢一只猫睡。师父这次也是真狠心,以往小师弟这么闹,他早就把门打开了,可怜我们小师弟,从下午爬到现在都没能翻进师父院中。” 爪下的桑木又晃了好几晃,季凌霄不得不将目光移回洛临身上,他瞅见洛临又往上攀了几厘米,山雀张开翅膀,又往树梢尖尖挪了挪,他谨慎地和小师弟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 “那看来师父打得还不够。”季凌霄见怪不怪,淡然评价。 他们四只毛团都很喜欢道观中心的老桑树,只有不知死活的小师弟,不知有意还是无心,闲下来就总霍霍这棵满是抓痕的可怜老桑木。 季凌霄怀疑,师父一年四季都枯着,是因为小师弟总是爪下无情。 “别吧……”凤景行的鹦鹉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小师弟一和师父闹脾气就变回猫,变回猫就要吃鸟,暑热才过,师兄你已经被小师弟吞了六十八回。” 话音未落,两只毛团站着的桑木又开始剧烈摇晃,季凌霄暗道不好——一低头,正好和跃跃欲试的小师弟对上眼。 “……” “……” 完蛋,又要当一回猎物了。 —— 院心热闹非凡,而一墙之隔的东院内,沐桐仁刚换好亵衣坐上床,白衣胜雪,映照得沐桐仁面色平静淡然,他正准备将神魂放回本体桑树内蕴养。 顺带看一眼洛临。 刚放完狠话,不能心软,回到本体也只是想看看洛临有没有把院子拆了。 …… 一柱香时间过去,卧房内一片死寂,端坐在床榻上的沐桐仁神情凝重地睁开眼,他迟疑片刻,把手抬到眼前,握紧又松开。 怎么回事?今夜的神识竟无法脱离肉身? 白日刚罚过洛临,今夜为了睡个安稳觉,沐桐仁刻意将本体和神魂的联系暂时切断,连东院的外墙,都被糊上了禁止攀爬的术法。 他心烦意乱地抓起最近的外袍披在肩上,忧心忡忡看向本体的方向。 从睁眼开始,沐桐仁的左眼皮便跳得尤其厉害,上一次跳得这么厉害,是在前两日被洛临撅根的时候…… 这小子什么毛病,喜欢大半夜撅树根? 人心隔肚树皮,不排除洛临报复的可能,沐桐仁赤足踩上地面。 下一秒,沐桐仁捂着屁股怔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他颤着手捏了捏毫无知觉的大腿。 “……”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残废了? 这可如何是好,他还有一窝徒弟要养。 心中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沐桐仁抬手,召出几根藤枝。 幸好,伴身藤条还能召出来,他还是棵树。 沐桐仁松口气,用藤条缠紧无力的下肢,他操纵着藤条,勉强让下肢瘫痪的身体站起来。 藤枝虽也是沐桐仁的一部分,但总不如双腿方便,沐桐仁一步一顿,藤条拖拽着残废的躯体艰难走过前厅。 距雕花木门一步之遥的时候,沐桐仁果断推开房门。 房门破开的瞬间,他施下的隔绝术法瞬间化为齑粉,沐桐仁的下肢蓦地恢复知觉,踩在实处的感觉让他找回几分真实感。 可腰,却突然传来断裂般的剧痛。 沐桐仁微微蹙眉,连眼尾的小痣也一齐蹙紧。 与此同时,院心几道声音越过矮墙,双腿才恢复知觉的沐桐仁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俩,扶着腰快速抵达战场。 季凌霄惊呼:“好晃……小师弟快下去!” 凤景行也扯着嗓子大喊:“小师弟你注意师父的腰——树腰好像要断了啊啊啊!!” 咔……咔咔。 树身悄悄裂开一道不起眼的裂缝。 变故陡然而生,桑木拦腰倒下,洛临攀在树身上,顾不得前爪已经被截面刺穿,他心道:完了! 季凌霄一跃而下:“小师弟!!!” 实在太痛了,洛临下意识张开虎口—— 凤景行高声尖叫:“大师兄?不对!大师兄呢?!小师弟你是不是又把大师兄吞了!!!” “师父!师父!救鸟命啊!!!小师弟又吃鸟了!”鹦鹉扑腾着翅膀盘旋在洛临上空,洛临的虎头上插了好几根鸟毛。 沐桐仁头晕脑胀,他又变回木头样,面无表情站在一边,他目睹了本体被洛临压塌的全过程,本体还非在他凑近后,才悲壮地轰然倒塌,不偏不倚,冲自己脑门砸来。 沐桐仁不紧不慢往侧边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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