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杭时遥双眸微动,目光移到陆云澈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桌子。” “那是?” “我同桌的。” “哦。” 说话间,两人已经将桌子搬到了废旧教室里。 “谢了,”杭时遥向陆云澈笑了笑,眸光一亮,“你好,我叫杭时遥。” “我是陆云澈。” - 后来陆云澈才知道3班新转来了个人,叫裴屿,作为私生子上位,身份不光彩,沉默寡言的性格也不讨喜,偏偏成绩又格外得好,学校里有很多人都看不惯他。 第二次见面比想象中来得要快很多,操场上,几个班一起上体育课。 刚解散后,陆云澈就看到杭时遥顶着大太阳,满操场的找人。 陆云澈不动声色地跟着他进了教学楼,到了教室。 “出来吧。” 陆云澈缓缓从柱子后走出,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反而若无其事地向他打了个招呼:“hello!” “好巧啊。” 因为走得急,杭时遥额头上还有着细密的汗珠,本想问他为什么跟着自己,但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算了,你看到裴屿了吗?” 陆云澈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一路从教室找到厕所,终于在废旧的更衣室里找到了被锁着的裴屿。 陆云澈去找老师要了把钥匙,开了门。 裴屿从椅子上站起身,身上灰扑扑的,校服破了几个口子,神色却淡然,向他们说:“谢谢。” 杭时遥先一步走上前,想要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裴屿垂眸,敛去眼底的神色,嘴唇微抿,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关心,“抱歉,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杭时遥抱着手臂,玩笑道:“我只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讲题了。” 陆云澈一直半倚在门框上,没说话,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有些没趣,刚打算走就听到杭时遥叫住了他,“刚刚谢谢你了,你要和我们一起打羽毛球吗?” 陆云澈脚步一滞,唇角微勾,“好啊。” 就这样,他们成了朋友。 陆云澈渐渐发现裴屿真的是个很擅长忍受的人,好像所有的不公,歧视,怨恨压在他身上,他都不会抱怨一句。 可是杭时遥气不过,每次都会问他为什么不知道反抗。 裴屿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习惯了。 生下来就是这样,他改变不了其他人对他的看法,他甚至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没过几天,杭时遥发现又有人在裴屿的桌子上写写画画。 但一直背着他换桌子也不是个办法。 裴屿是被他妈妈想方设法塞进这个学校里的,他妈妈甚至还想着裴屿能在这里结识到更多的人脉,根本不会管这些事,要管也是骂裴屿不懂得为人处世。 就算把这些事告诉老师,最后也会因为那些人身后的家世而不了了之。 “然后我和杭时遥决定扮鬼来吓半夜来涂油漆的人。”陆云澈轻轻敲了下手中的面具,将它覆在脸上:“我们带着一样的鬼面具,将那人吓得几天都不敢上学,一直说我们学校闹鬼,转学了。” “最后事情败露,王主任让我们俩私底下给他写了两份检讨也就过去了。” 听完,季年很久都没有说话,眸光微沉,良久,才问道: “那么,杭猗就是杭时遥吗?” “不,”陆云澈顿了顿,“他是杭时遥的弟弟。” 【弟弟?】 【那原书到底在讲什么?】 季年眉心一蹙,脑中思绪愈发凌乱。 陆云澈摸了摸季年的头,“别急,我带你找吧” 季年歪了歪头,避开他的手,回答道:“好。” “那我们走吧。” 动作太大,扯到了刚刚被划的伤口。 【嘶——好痛。】 闻言,陆云澈脚步停住。 季年神情冷淡,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催促他走快点。 陆云澈看向季年,目光里带着点审视,“年年,你受伤了。” 季年穿的裤子是黑色的,而且很宽松,破了也不容易被发现,以至于陆云澈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我没事,破皮了而已,”季年推了下眼镜,平静地说:“我们先去找杭猗。” 陆云澈蹲下来,掀起那块被刮破的布料,皮被蹭破了一大块,鲜红的血肉在白皙的小腿上显得格外可怖。 “这哪能说得上是没事,”陆云澈抬眸望向季年,“我们还是先去包扎吧。” 季年本想说没多大点事不用大惊小怪,可对上陆云澈关心的目光,却沉默了。 “是刚刚摔跤的时候划破的吗?” “那块铁片生锈了,很可能会感染破伤风。” 陆云澈拉住季年的手,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度,“先去包扎。” “好吗?” 季年慢慢地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年年,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 “没有那么急的,你不用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心上。” “就算不和我说也行,至少不要把它闷在心里。” 陆云澈慢慢地拉着他向前走,好像在这一刻,季年真的什么也不用去担心,只需要拉住他,跟上他。 鼻尖一酸,心里像是被划了一道口子,满满涨涨的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 季年闷闷地回了一声:“……哦,好。” - 晚上学校里面开了一场晚会,还邀请了陆云澈上台演讲。 不得不说,陆云澈认真起来还是很人模狗样的,一上台,底下的学弟学妹就哄得闹成了一片。 只不过目光时不时落向季年哪里,眼含笑意,眉梢微挑。 看得季年耳根有些发红。 开场节目是校摇滚乐队演奏的《极恶都市》。 动感的节拍里,灵魂在燃烧,在震颤,在沸腾,共同融化在闪耀的光点里,嘶吼,释放。 场子瞬间就被点燃了,季年也被代入这样的氛围中,即使音乐结束也久久不能平息。 陆云澈趴在他耳朵上轻声说:“走,我带你去找杭猗。” 呼出的热气弄得季年好痒,季年转头,淬不及防地撞上那双发着光的眼睛。 季年听到自己说:“……好。” 陆云澈慢慢地拉住他,溜进了后台,不知道为什么,季年总觉得他们偷偷摸摸的,就像是两个背着学校早恋的学生。 “到了。” 后台竟然连着乐队的练习室,墙上挂满了往届校摇滚队的照片。 最中间的照片赫然是陆云澈他们乐队。 陆云澈站在正中,垂眸低唱,唇角微扬,拨动吉他,裴屿僵硬地杵在最左边,没有看镜头,也不敢看观众,默默弹着贝斯,杭时遥在他身后打架子鼓打得起劲,杭猗修长的手搭在电子琴上,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身旁的杭时遥。几个人在舞台上相互配合,好像闪着光,炽热又滚烫。 看着这张照片,季年好像想起了什么却又朦朦胧胧的,抓不住那点灵光。 “这是我们第一次演出。”陆云澈说道,“也是校摇滚乐队的第一次演出。” 高二下学期,杭时遥迷上了摇滚音乐,拉着陆云澈和裴屿入了坑,提议要建个b城一中的校摇滚乐队。 裴屿冷静地说道:“我们人不够。” “陆哥弹吉他,你弹贝斯,我打架子鼓,欸……确实还差个人。”杭时遥顿了顿,“我弟会弹钢琴,把他骗过来人就满了。” 裴屿还想说什么,但被杭时遥打断:“那就说好啦,这个暑假我们就开始练吧。” 第二天,杭时遥带着杭猗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杭猗像个小太阳一样,很快地就融入了他们。 只是,总是喜欢缠着他哥。 杭时遥去哪都要跟着,谁和杭时遥说话他都要在旁边听。 “哥,第一次演出,我好紧张呀。” 杭猗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杭时遥,整个人都要靠在他身上。 杭时遥轻声安慰着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旁边的裴屿不停地调试着琴弦,肌肉紧绷,手心已经出了汗。 陆云澈看他们的样子看得直笑,杭时遥转头问道:“你笑什么啊?” 陆云澈挑眉,狐狸眼笑得眯起来,也不回答,只是拍下了这一刻的他们。
第42章 故事却戛然而止。 “然后呢?” 季年双手托着脸,垂眸静静地等着陆云澈的后续故事。山雀尾羽般地睫毛扑闪,杏黄色的灯光薄薄地覆在脸上,有种不符合他性格的乖巧意味。 陆云澈眉眼舒展渐渐开来,轻笑一声,忍不住凑近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季年抬眸,目光却在触及陆云澈微勾的嘴角时略微躲闪,清了清嗓子,开口竟不知该说什么。 “然后——我们一起经历了无数场演出。” “我们的乐队,代表学校参赛,拿了省赛冠军。” “自此b城一中,校乐队,成立了。” 陆云澈看向满墙的照片,目光中流露出怀念,“我们在最鼎盛的时候,解散了。” “杭猗是个很奇怪的人。”陆云澈话锋一转,将话题推向了季年最关心的部分 “他对我们的热情只浮于表面,其实,只浮于杭时遥在的时候。” “如果只有我们三个呆在一起,他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一句。”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陆云澈顿了顿,“我记忆里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亲眼看到他对裴屿说,离我哥哥远点。” “裴屿,你能不能离我哥哥远点。” 少年接过裴屿递给他的矿泉水,头都没抬,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再说今天天气还不错一样。 练习室里惨白色的光直辣辣的打在裴屿递水的手上,微微蜷了下。 旧式空调发出呼呼呼的声响,吹出的冷气都似乎带着厚重的灰尘。 陆云澈将要进门的脚步一顿。 从他的视角里可以看到裴屿有些弯曲的脊背,和早已褪色的衣角。 他听见裴屿说:“对不起。” 就像很多次一样。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 杭猗不紧不慢地拧开矿泉水瓶盖,水瓶塑料包装也随之被攥紧,揉皱,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知道我哥因为你在学校被孤立,在家里被边缘化吗?” “而你却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他给你的好处。” 杭猗瞥了一眼低着头的裴屿,淡声道:“裴屿,你实在是太自私了。” 裴屿没说话,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像块腐烂脱落的橡树皮。 “站在门口干嘛呀?”陆云澈身后搭上了一只手,“外面好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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