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陈家别墅的路上,他还在想陈秉言买药这个举动。 他觉得,陈秉言的底色还和从前一样,善良正直。想到这里,突然对陈秉言离家和这两年的事情感到好奇,可又不知道从何查起。 沉思了会儿,施乐拿出手机,在浏览器输入陈氏企业的字样,屏幕中立马跳出五花八门的网页,信息量巨大,他坐在出租车后座,耐心地一一阅读着。 下午,施乐正和陈家管家商量选用何种太湖石时,之前开着跑车回来的男人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没开跑车,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年龄相仿的朋友。 一个一看就是纨绔的富家子弟,另一个看着稳重很多。 在来时的路上,施乐看过陈家公布的成员资料,眼前的人应该是如今陈氏企业掌权人陈竞的儿子。 陈秉言口中所说,给他处处找麻烦的堂弟,陈肖鸿。 他们路过前院时,管家主动打招呼,陈肖鸿没有无视,但也没有多热情,随便嗯了一声,顺便施舍过来一个眼神。 自然而然的,也瞟了已摘掉口罩的施乐一眼。 陈肖鸿已经走过去了,却突然站定,循着足迹倒退回来,盯着施乐的脸看个没完。 施乐搞不清楚状况,被这么没礼貌地注视难免生出不悦,正要开口提醒。 陈肖鸿先说:“好面熟,在哪儿见过你?” 施乐当然知道,他们曾在五年前有过一桩“仇怨”,但这没法说。 幸好管家替他解围:“少爷,这是请来的设计师,之前来过一次,您大概见过。” “噢。”陈肖鸿没再多想,继续往回走,显然对施乐并不在意。 施乐也无所谓,低下头继续和管家商讨刚才的事宜。 是以他并没有看到,那三人中走在最后的较沉稳的一位,进门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孟昭,看什么呢?” 被叫作孟昭的人收回停在施乐身上的目光,继续向里走去,“没什么,来了。”
第20章 一整天都没再感到不舒服的施乐,在夜幕降临之际,冷气侵蚀身体,病毒卷土重来,他又开始发烧。 当时他和陈秉言正在丽姐短租房收拾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一双手数得过来的衣服鞋子,简单的生活用品,总共都没装满行李包。 施乐看他少得可怜的家当,强忍着身体不适,问了句:“要降温了,你需不需要买些保暖的厚衣服。” 不需要。 陈秉言只是表面装穷困给人看,背地里他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也并不是每天住在城中村,衣服看着不起眼,其实不然。 他说:“过几天再说吧,现在还用不着。” “好。” 回到滨东花园的住处时,施乐的脸已经烧得发红,眼神也涣散起来,到了陈秉言想无视也没办法无视的地步。 “你又发烧了?” 施乐迷迷糊糊走到沙发边坐下,以为自己回答了,其实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 陈秉言皱起眉头,他不是很想管。 这套房子面积不大,装修风格很法式,像外国电影会取景的房子。 陈秉言黑着脸,站在门厅处环视一圈,没看到可以接水的直饮机,最后还是走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想找药时,不知道施乐把退烧药带回来没。 目光平移,停在沙发上面即便难受也依然规规矩矩半靠着靠背的人——旁边的随身包上。 他从餐边柜中取出玻璃杯,滚烫的热水在椭圆的透明杯身内翻腾着,冒着大大小小细密的气泡。 他端着水走到沙发边,垂眸看施乐泛红的脸,神情晦暗不明。 沉默数秒之后,“我要动你的包,找药。” 施乐不是全无神智,但他对陈秉言根本不设防,听到话后,昏沉间随便“嗯”了一声,说完还把脑袋朝旁边一歪,跟小孩似的。 陈秉言不管他,把水杯搁在茶几上,仔细地检查起包里的东西。 早上买的退烧药就在明眼处,他拿出来,却没有停下继续翻包的动作。 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笔,蓝牙耳机,充电器,创可贴……东西很齐全,用包隔收纳的整整齐齐。 在最边上的小隔间内,陈秉言看到了那个礼盒。 他取出来观察锁扣处的位置,那个印着“陈”姓的印记,还真是陈家独有的送礼标志。 这是自陈秉言的爷爷开始便有的待人接物礼仪,往后他的叔叔姑姑,也都是这么办。 印有“陈”字的礼盒,足以证明施乐和陈家有交往。 他到事务所后从林叙口中得知,施乐不仅要忙自己的项目,还得挤出时间去管别人的,是个听起来不好交代的人家。 很难应付,这钱赚得太累。 林叙纯当讲八卦,“哎,你也姓陈,那家也姓陈,八百年前是一家哈哈哈。” 陈秉言没说话,默默理清几件事中的关联。 这么巧,施乐项目的甲方是陈竞,同时又找上自己。 被轻视被嘲讽也不放弃,只为提供一份轻松的工作。 第一个目的达到了,也许是担心他会起疑心,又开始让那几个他眼熟的惹事人配合演出苦肉计。 陈秉言心中冷笑,这计划可谓天衣无缝,让施乐出面替他解决问题,正好撇清与陈家的关系,还能借此赢得自己的信任。 这还不算,再次被他冷言嘲讽,冷眼漠视之后,在下雨天倔犟地留下身上唯一一把伞,显示好心,想让他感动吗? 陈秉言觉得很有趣,忍气吞声忍气到这种地步还不放弃,施乐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于是趁着施乐还没离开,陈秉言立马改变主意,故意装出上钩的样子。 这才知道,原来让自己待在他身边工作还不够,竟是想让自己住到他家。 一天24小时,他恐怕要完全暴露在施乐的监视之下。 “施乐,你想知道什么?”昏暗的客厅只有几盏射灯散发着微芒,陈秉言的声音冷淡而低沉。 施乐听到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陈秉言,不知道对方在嘀咕什么。他的眼神茫然且毫无防备,乖巧地等待陈秉言的下一句话,并不知自己已陷入无声风暴中。 “还挺可爱。我为什么总觉得你很眼熟?”陈秉言突然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又透着几分无奈,“你要是和他们没关系就好了,可是你要真是无辜的,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靠着沙发背,目光深邃复杂,审视着施乐的每一个反应。 陈秉言知道自己此刻的话,施乐既听不进去也听不懂,但他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所以,我没错怪你吧,那你也不用怪我,谁让你站错队的。” 他的语气堪称温柔,却渗着丝丝凉意,而施乐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陈秉言把东西都收纳回包里,再次重复道:“可惜了。” 但他不至于小肚鸡肠到和此时发高烧的施乐斤斤计较,还是尽快将水温吹凉了些,和药一起递过去。 “施乐,你坐起来喝药。” 施乐把脑袋歪正看着他,不知怎么,突然笑了。还是跟小孩似的,像得到了喜欢的糖果,天真喜悦。 “笑什么?烧傻了?”陈秉言仗着施乐神志不清,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陈秉言,”施乐笑着叫他的名字,泛着丝丝甜味,“是你啊。” 陈秉言听不懂,敷衍道:“你想是谁,赶紧起来喝药。本来就蠢,再烧下去更蠢。” “好。”施乐这回很听话,从他手中接过药片和水。 “啊——太烫了。”喝不下去的水从口中流出来,顺着嘴角流到下巴,没入被衣服挡住的脖颈深处。 陈秉言还没伺候过人,更不知道人发起烧来居然这么难搞。 家中变故使得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但在这种没有外人在的时刻,难免露出点孩子心性,抱怨着:“不会真烧傻了吧?” 他又取了颗新药,这回亲自动手塞进施乐口中,随后拿起水杯,单手掐着施乐的腮帮子,把水送进去。 施乐感觉到被水呛着的窒息感,下意识往下咽,误打误撞总算是把药喝下去了。 “真麻烦。”陈秉言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把从他嘴角溢出来又流在手上的水渍擦掉。 沙发上放着张薄毯,他扯过来,随意地扔在施乐身上。 “冷了自己盖。”也不管施乐有没有听进去。 处置好施乐后,陈秉言开始在客厅里踱步,目光如扫描仪般扫过每一个角落,从沙发的摆放、茶几上的杂物,到装饰画的挂法……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电视墙侧方的置物柜上,那里摆放着一些杂物,正好能掩盖他的“小动作”。 陈秉言从自己简陋的行李包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黑色物件,纽扣大小。几秒钟后,“黑色纽扣”被巧妙地藏在了置物柜的边缘,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走进施乐的书房。
第21章 清晨,一股浓烈的烧焦味,比意识更早地唤醒了施乐的大脑。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披在身上的薄毯随着动作滑落,半张铺在浅棕色的木纹地砖上。嗅觉仍在持续工作,眼睛不自觉地望向厨房。 家里有除他以外的人! 退烧过后清醒不少,身上还有发汗过后的黏腻感。施乐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却模糊不清,站起身来晃荡两下之后,终于晃荡出某些清晰的回忆片段。 陈秉言让他喝药,陈秉言给他盖毯子…… 是陈秉言! 噢,他想起来了,是他邀请陈秉言暂时租住在这里。 糟糕!见过喝酒断片的,怎么发烧还断片? 他真的想不起来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自己有没有麻烦到陈秉言。 烧焦的味道愈发浓烈,在空气中弥漫成一层呛人的薄雾。 施乐从一团乱麻的回忆中猛地抽离出来,着急忙慌地奔向厨房。还没等他站稳,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传来——流理台上一排放着调料的玻璃瓶,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摔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陈秉言正站在厨房中央,手忙脚乱地挨个扶起那些调料瓶。厨房本就不大,他身材高大,站在里面显得格外局促,手臂和身体不时磕碰到橱柜,发出轻微的声响,狼狈不堪。 灶台上,白色的陶瓷砂锅底部已经蔓延出一片烧焦的黑色,那股难闻的烧焦味正是从锅中不断散出。 施乐赶紧冲到灶台前,一边检查开关,一边确认煤气是否泄露,完全顾不上询问陈秉言发生了什么。 等他做完这一切,陈秉言已经将调料瓶一一扶起摆正,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 施乐转身,看到的就是大高个背着手垂着头,一副犯了错误准备做检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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