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冷酷无情的工作狂居然也有在乎的宝贝,别人碰都不能碰的,太让郝乐好奇了。 不出所料,舒枕山第一百零一次没回答。 郝乐第一百零一次压下心中刺挠的小爪子,抬手揽住舒枕山的肩膀,故弄玄虚地说:“既然你早到了,我就带你去认识个人。” 舒枕山配合地展现出兴趣:“谁啊。” “一个特别牛的设计师。等你说服那帮老头,机器人项目正式启动之后,你肯定用得上。” “哦。”舒枕山淡淡回应,“设计师我自有人选。” “切,你选十个人都抵不上我这一个!听我的阿枕,你之后会感谢我。”郝乐很有自信地拍自己胸脯,又压低一点声音,“而且说实话,我觉得你和他会很聊得来。” “嗯嗯。”舒枕山配合地点头,“谁?” “我找找他在哪。” 郝乐领着舒枕山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像大明星滑入舞池,一路上花团锦簇,道贺声声,寿星满面春风地和无数人碰了杯。 “他很年轻,作品得过一堆奖,之前帮我们做的产品非常出色。后来他给美国佬工作了几年,最近回国了,准备开自己的工作室。我奉劝你,趁他现在工作不多,赶紧把他抢了,小心到时候人家根本没时间接你的项目。” 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舒枕山便莫名焦躁起来,手指捏紧了酒杯,心跳也莫名变得很快。 “话说我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跟你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噢看到了!他在二楼。” 然而在郝乐出声之前,舒枕山早已看到了站在楼梯扶手边的那个人,因为他太显眼,很难注意不到。 在繁复典雅的深色礼服海洋中,只有他单穿一件简单的白色丝绸衬衣,丝滑垂坠,勾勒出清瘦高挑的轮廓。 万黑丛中一粒白,四周庸庸众人,全沦为模糊不清的背景板。 满桌黑色丝绒,他是卧在中央的那粒珍珠扣。 郝乐仍在耳边雀跃地喋喋不休,但舒枕山什么也听不清。 他一步步走上大理石台阶,仿佛一步步踏入许久未进入的河流,冰冷的河水漫过他的腿、腰、胸口,巨大的水压闷住他的呼吸。 印刷在杂志纸页上的人,此刻就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好像在做梦。 冉步月手里拿着红酒,懒洋洋地晃动,动作从容而自然,时而啜饮,唇上沾染淡红。 他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现在喝了多少? 冉步月突然朝别人笑了一下,这顿时令舒枕山清醒了不少。 舒枕山这才发现冉步月身边还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两人举杯相碰,交谈甚欢。 冉步月领口的丝绸随着他举杯的动作滑落存许,露出两片雪白瘦削的锁骨。 不用摸,甚至不用走近,舒枕山随便看一眼就知道他瘦了。 比杂志照片上更瘦,几乎透着病气。 舒枕山心里针扎似的发颤,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来。 不知道旁边那男的说了句什么,又把冉步月逗笑了。 随后,两人交换了名片。 显然这是一场愉快的社交。 “嗨嗨,冉老师和曜哥聊着呢,打扰啦。” 郝乐尚未站稳,酒杯先老练地和他们碰了两声。 男人笑着说“寿星大驾光临”,看到落在郝乐身后几步的人,又热情礼貌地喊了声“舒总”。 舒? 冉步月转身抬眼,半秒也来不及躲,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 …… 潮水退去,星月升起。 眼睁睁看着冉步月笑容消失,双颊血色褪尽,嘴唇瞬间变得苍白。 舒枕山一脚踩空,被推下悬崖,空白的失重感袭来,后知后觉地感到刺痛。 呵呵,就这么讨厌我。 舒枕山在心里自嘲地一笑。 郝乐笑嘻嘻地揽住两人:“来来,给冉老师介绍一下,这是舒枕山,砚川集团的总裁兼董事。这位是冉步月,特别厉害的大设计师,最近刚回国,他也是M大毕业的。没准你们以前认识呢哈哈——” “不认识。” 舒枕山说。 郝乐愣了愣,狠锤了他肩膀一下,笑道:“你比人家老几届呢,不认识也很正常啊。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舒枕山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上,冉步月正好与他平视。 然而冉步月什么也做不了,只紧紧盯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认识。 舒枕山说不认识他。 “冉总监好。” 舒枕山礼貌地点头致意,抬了一下酒杯。 冉步月直勾勾地看向舒枕山,他的眉眼轮廓比以前更深,气场更沉敛稳重,压低的双眸却好像能把人洞穿,藏着很强的攻击性和侵略性。 比以前藏得更好。 这双眼睛,他曾经凝望过无数次。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得令人难以忍受。 按照社交礼仪,冉步月这时应该说“舒总幸会”,或者“久仰大名”,于是他强迫自己伸手举杯,然而手指和声带却不听使唤。 要死不死的,宕机的五官突然都恢复了运作,四周人声鼎沸涌入耳朵,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冲入鼻腔,一阵天旋地转,冉步月好像回到了在夜空中沉浮的狭窄机舱。 “啪!” 一声脆响,酒杯正好砸到舒枕山胸口,然后在台阶上摔了个粉碎。 深红的酒液浸透了舒枕山的衬衣、礼服,和胸前白色的口袋巾,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四周一片死寂。 舒枕山低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但他没有把口袋巾抽出来,而是迅速把它整个塞进了胸袋里,一点边角也没露出来。 意外发生得太快,郝乐目瞪口呆,心里蹦出俩加粗大字:完了。 这是要了舒枕山的狗命啊! 他惊愕且惋惜地看向冉步月,兄弟,敬你是条汉子,做了我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兄弟,一路走好! 然而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令郝乐更为震惊的事—— 冉步月漠然涣散的目光在舒枕山脸上停留许久,突然弓起后背,“哇”地干呕起来。
第4章 心狠手黑 郝乐魂飞魄散。 他见过有人对着舒枕山的脸犯花痴,见过有人掩面脸红害羞,但是对着舒枕山这张公认的帅脸呕吐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舒枕山这么丑的吗?? 冉步月面色奇差,低头说了句“抱歉”,匆匆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郝乐急得大喊:“冉老师,你还好吗?” 对方走得匆忙,没有回应他。 扭头一看,被撇在原地的舒枕山脸色更是差得要命,郝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草,我也不知道阿冉怎么了,平时他不这样儿的,工作更不会这样。哎我等下带他来给你赔礼道歉!” 郝乐看着舒枕山那被彻底糟蹋了的口袋巾,小心翼翼地问,“哎那啥,我到时候叫他帮你把这宝贝洗得干干净净……?” “阿冉?”舒枕山微微皱眉。 “啊,我叫他阿冉啊,怎么了?”郝乐一头雾水。 舒枕山看着他,冷声说“没什么”,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 郝乐也不懂舒枕山为什么问这个,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先秃噜上了,“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说冉步月什么时候回的国?就是最近啊,这几天吧……” “具体哪一天。” “我,我不太清楚啊……” “你不是他朋友吗?” 能喊他“阿冉”的好朋友。 郝乐看着舒枕山淡淡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莫名浑身汗毛倒竖。 快想啊,死脑袋快想啊!冉步月哪一天回国的? 不快点回答上来,《了不起的盖茨比》就要变成《通往天国的倒计时》了! “啊,噢!我想起来了!” 郝乐激动地摇晃舒枕山,语速快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就是今天刚到的!因为他之前拒绝过一次我的邀请,说中午刚落地,下午就要参加宴会时间太赶,但是后来还是被我说服了……” 中午落地,下午出席宴会,意味着完全没有休息和倒时差的时间。 睡眠差,时差症,晕机,空腹,饮酒。 舒枕山磨了磨后槽牙。 郝乐很久没看过舒枕山这副要杀人的样子,腿都快吓软。 这时有人跑来找郝乐,说宴会快开场了,请郝乐这位主角快去候场。 “你去吧。”舒枕山竟然语气温和,“我去换衣服。” 越是温和越让郝乐胆战心惊——舒枕山问了冉步月的航班号,是不是要顺着查到他的身份行踪和住处,然后找冉步月寻仇啊?是不是要株连自己啊?完蛋了啊! 这完全是舒枕山干得出来的事。 郝乐被秘书带走前,欲哭无泪地留下一句叮嘱:“枕哥,你冷静啊!” 舒枕山目送郝乐魂不守舍地飘走,没有去换衣服,而是找了个侍应生,要他带着自己去后厨。 侍应生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舒先生,您要去哪?” 舒枕山重复:“后厨。” 如果不是认出舒枕山是大老板的朋友,值得信赖,他们是不可能带陌生宾客去厨房重地的。 大厨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出菜,旁边许多帮厨忙着打下手和装盘。 舒枕山环视一圈,找到暂时还闲着的甜品师傅,请他帮忙炖一盅番薯姜汤。 食材很常见,厨房里有现成的。师傅岂敢怠慢,应了句“没问题”,便着手开始做。 很简单的广式糖水,连炸厨房的小白都会做,但师傅做着做着汗就滴下来了。 怎么这位大佬不走呢?为什么要倚在墙边用那种恐怖的眼神监工?我又不会往里头放毒药! 接着就听大佬吩咐道:“姜片厚切,多加一点。” 师傅赶紧答应:“好。” “不要加红糖。” 师傅犹豫道:“这样姜味会比较刺激。” 舒枕山耐心地重复:“不要加。” “……好的。” 师傅暗自咋舌,这是要给仇人吃吧?这老姜味儿还不加糖,能给人辣死。 算是见识到传闻中的舒总有多心狠手黑了,真是名不虚传。 不知为何,过了一会儿,舒枕山又改了主意:“还是加一点糖吧。” 师傅松了口气,大佬心善,还是给人留了一线生机。 - 洗手间里连水龙头都是金色的。 冉步月用冰水洗了好几次脸,满面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淌。 洗手间的大门口传来脚步声,冉步月戒备地直起身,看到来的是侍应生,又无声地放松了些。 侍应生担心道:“先生,请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吧,有医生可以帮您查看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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