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还挺小的。 作者有话说: 好尴尬的雪饼hhhhhh
第12章 方秉雪趁着洗澡,给脱下来的脏衣服也搓了。 这里住宿条件不太好,厕所局促而狭小,洗澡时得小心地侧身,避开锈迹斑驳的金属置物架,没有洗衣粉,方秉雪找到块香皂,将就着给衣服揉搓干净了,同时绝望叹气。 这都叫什么事啊。 没过多久,花洒声停下。 方秉雪环视一圈,愣是没找着条能擦身体的浴巾,他胳膊肘搭在门把手上,闭了闭眼:“我……” 话没说完。 因为方秉雪突然意识到个问题,他跟周旭都是男的,即使他俩不熟,这样赤条条地走出去也不算什么,关键是王川那个缺德带冒烟的搞了场误会,现在周旭心目中,说不定他是个搞男人的。 要知道,三年前卫生部发布的《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中,才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范畴中剔除,即便如此,不少人依然强烈反对,而在偏远的西北小县城,民众只会更加保守。 不对。 方秉雪瞳孔一震。 他又不是同性恋,怕什么! 并且说不定周旭没听过这个谣言,就更不用慌! “有浴巾吗,”方秉雪给门推开个小缝,“里面怎么都没东西。” 他没往外看,不知道周旭现在是什么情形,就听见个微哑磁性的嗓音,像是正在抽烟:“我围着呢。” “那我拿什么擦?” “用衣服啊,”周旭有些敷衍,“随便擦下得了。” 方秉雪顿了下:“我洗了。” 片刻后,传来轻微的“滋啦”一声,应该是烟头被按进一次性塑料杯里,和杯底的水相碰撞。 脚步声逼近。 “全洗了?” 方秉雪“嗯”了一声。 他属于那种要么不干,要么就要做彻底的人,比如工作日一般不收拾家务,换下来的衣服在椅子上堆老高,等到周末,或者哪天心血来潮,能给天花板的缝隙都给清理一新,所以刚才顺手,给所有的衣物全部搓洗了。 包括内裤。 他的酒意已经冲洗殆尽了,这会儿身上是廉价香皂的气息,清洁,湿润,和着温热的水汽一块儿往外冒,盖住了凌冽的烟草味。 门缝里出现了周旭的手臂,小麦色的皮肤,青筋明显。 “用这个,干净衣服等会就送来了。” 方秉雪往外推开了点:“好。” 接过来的时候,那件黑色短袖似乎还带着体温,方秉雪草草地擦了下身体,头都没抬:“那我先穿着了?” “随便。” 方秉雪给衣服套身上,推门出去,讲真,他这会儿腿还有点软,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场暴风雨后的废墟。 周旭看了他一眼,站起来,给窗户关上了。 外面的云沉沉地往下压,像是要下雨。 屋里还有点浅淡的烟味,没衣架,方秉雪走到窗边,将洗好的衣服挂在把手上,勉强弄好了,转身一看,周旭已经躺回床上,枕着胳膊不说话,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是个标间,两张单人床距离很近,中间挤着了个小床头柜,上面摆着黑色的固定电话,方秉雪也坐到床上,随手扯过被子,搭在身上。 都没说话,太安静了。 以至于,到了诡异的地步。 这个角度,方秉雪也只能盯着天花板,他总不可能转头去看周旭,怪怪的,毕竟俩人都可以称得上“衣不蔽体”,不怎么体面。 幸好周旭这件衣服挺大,在方秉雪身上显得很宽松,能直接盖住大腿根,他就这样捏着潮湿的衣角,沉默地发呆。 过了会儿,周旭受不了似的撑起身子,按下电话键:“衣服怎么还没送来,老王人呢?”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的女声,脆生生的:“我再给您催催!” 可能是为了让方秉雪听见,他还特意按的扩音,挂完电话后,周旭从烟盒里抽出支烟,都要去摸打火机了,又给烟放回去了。 方秉雪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跟人家说自己不抽烟。 但也不至于说,周旭这会给烟收起来是为了顾忌他,方秉雪没那么自恋,他喉咙刚被胃酸灼过,还有点疼,但神智已经基本清醒了:“衣服有我的吗?” 周旭横他一眼:“没。” 方秉雪扭脸看过去:“那我穿什么啊?” “光着。” “不合适吧。” 话音一落,俩人都笑了,难言的凝固气氛也松快许多,周旭给烟咬在嘴里,没点燃,重新枕着自己胳膊看天花板:“衣服有,但没给你拿鞋。” 方秉雪认真道:“没事,反正我没吐自己鞋上。” “操,”周旭气笑了,“你瞄得还挺准,你这小王八蛋就是冲着我来的。” 方秉雪就跟着笑。 周旭“嗤”了一声:“我就应该随便擦擦,然后回家洗澡睡觉的,费这事。” 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不眨眼地盯着天花板看,像是上面有花,从方秉雪的角度看过去,男人下颌线很清晰,滚动的喉结下面,是饱满漂亮的胸肌。 被子只拉到了腹部,露出大半精壮身躯。 头面部没发现凹陷或者增生,说明没有过钝器撞击,手臂外侧倒是有锐器划伤的线性疤痕,可能时间长了,已经是浅浅一道的白,方秉雪看不到后背,不知道是否有条状挫伤,这也是街头斗殴最常见的棍棒—— “看屁啊!” 周旭给烟头丢了,凶狠地瞪着他,像是说完才反应过来,又骂了句操,就把被子往上一拉,胡乱地盖住身体。 方秉雪默默地移开目光。 “不是你现在没衣服穿,老子一定给你扔出去,”周旭粗声粗气地吼,“神经病,看什么看,再看剜你眼!” 方秉雪随便他骂,他算是看明白了,周旭这人大概率不常跟人斗殴,不是那种混迹街头的小流氓,有没有案底另说,但起码目前来看,是个遵纪守法的群众。 不然,老闫也不会托他办事。 周旭骂了会儿,见人没反应,更恼了,一边给被子往上拉到下巴颏,一边凶道:“喂,等会衣服送到了你就滚!” 方秉雪懒懒的:“不是你说,洗完澡你走吗?” “老子都没洗完!” “那你继续啊,谁拦你了?” 周旭怒道:“放屁,我才不在这里,我要回家洗!” 方秉雪“噗嗤”一声,乐了。 与此同时,外面终于传来了敲门声,周旭跳下床开门,随即抱了堆衣服回来,“哗啦”一下丢床上,方秉雪睁大眼睛:“这么多?” 周旭没搭理他,拿了件衣服套头上了,拎裤子的时候看了方秉雪一眼,进了厕所。 趁这个机会,方秉雪也赶紧找出件运动裤穿着了,灰色宽松款,偏大了,好在腰间有抽绳,能系带。 所以周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方秉雪在绑那个结,一拉一扯,显得腰很窄的样子。 他穿好了,就大喇喇地抱着肩站,语气不怎么耐烦:“你明天走的时候,衣服留房间就行。” 方秉雪没抬头:“哎呀,真不好意思。” 周旭冷笑:“不用不好意思,我的鞋得送去刷,给我二十。” 他说着就朝方秉雪伸手。 方秉雪到底还是喝多了,不舒服,干脆抓着周旭的小臂站起来,去钱包里找了张纸币——洗衣服那会提前拿出来了,就搁在放电视机的桌子上。 拿出来后,也没先给周旭,而是去厕所门口,把自己的鞋子穿好了,才递过来:“谢谢了啊。” 周旭低着头接了,莫名来一句:“你脚挺小的。” 方秉雪:“啊?” “这么一拃,”周旭用手比划了下,“看着就跑不快。” 方秉雪毫不犹豫:“那是你手太大了。” 这话有点怪,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周旭也没继续,挥挥手就往外走,脚上穿的是标间里的塑料拖鞋,脏鞋子放进塑料袋里,被他用食指勾着,快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对了,你那天抱的骨灰盒怎么回事?” 方秉雪已经坐回床上了,扶着额头:“什么骨灰盒?” 周旭眯着眼,目光沉沉,但他这会儿判断不出来对方是在装傻,还是真的自己看错,话已至此,没必要再继续下去,带着薄茧的拇指挨着了门把手:“以后别喝那么多,尤其是白的啤的混一块,最容易醉。” 虽然对方没说,但看那表情就知道,这会儿可能还不怎么舒服。 而最难受的时刻还没到来,宿醉后的早晨,才叫痛不欲生。 方秉雪仰起脸:“谢谢……我怎么老跟你说谢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周旭没应声,也没动。 “还有什么,”方秉雪笑了,很温和的样子,“一块儿说完吧。” 周旭这才转过身,突然想起来似的:“哦对,差点忘了……”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第13章 四月,这座西北小城罕见地下了暴雨。 天空被闪电戳破了个大口子,乌云翻滚,接连不断地炸着惊雷,雨势瓢泼得没了形状,把世间一切都变得沸腾翻滚。 这是方秉雪站在窗前,往下看到的景象。 宿醉醒来,他头痛得仿佛颅骨里塞了支爆破队,电钻突突地凿着太阳穴,连带着喉咙也被震得疼,喝水都像在吞玻璃渣。 他就这样把额头抵住玻璃窗,一下下地平稳呼吸。 方秉雪讨厌这种“失控”感。 这些年来,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事,都认为他是一个强大的人,年轻刑警容易冲动,逞强,这往往来自于信念和愤怒,曾经有学长工作半年就脱了警服,冲上去殴打审讯室的嫌疑人,做他们这行的,世情冷暖看得太多,一颗心不能冷,但太热了也不行,容易伤着。 方秉雪同样年轻。 可他是天衣无缝的榫卯结构,无论是在警校靶场打空弹壳,还是数日的不眠不休,抑或,亲眼见到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家属哭声震天,方秉雪拉起黄色警戒线,从外围缓冲区中走来,神色如常。 “以后不能喝了。” 方秉雪难得地产生几分懊恼,对于生病之类的意外,他不会过分纠结,但醉酒出糗,失去对自我的控制,让他不由得焦躁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外面的暴雨天。 下午三点,雨势渐小。 方秉雪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挂在窗户把手上一宿,压根没干,但他也没法儿继续等着了。 借的衣服已经规矩叠好,整齐地放在床上,反正外面下着雨,穿着湿衣服也不会被行人注意——哪儿还有什么行人,这样大的雨,让砾川县变成了只躲雨的蜗牛,屋檐就是青灰色的外壳,偶尔伸出的细细触角,是好奇的孩子推窗张望,又被母亲呵斥着拉回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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