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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风松口气，好容易捉到人，且是在言星河在宿舍的情况下进了宿舍里头。 言星河没说话，顾南风看了一眼在位置上坐下的范磊，又看了一眼对方亮着的电脑，最后视线落在整齐的床铺上，意识到他神志不清并不是因为刚醒，而是一宿没睡。 这群研究生都是不需要睡眠的吗？ “师哥，”顾南风把手里的热牛奶和小包子递过去，“我这几天找你有事，你怎么都没回我？” 他语气有些委屈，然而言星河听到只当没听到，电脑一连开着十几个文档有些卡，他把后台清空了之后淡淡道：“忙。” 早饭没人接，顾南风凑近一点放到他桌上，趁机看一眼他桌子上的摆设，东西不少，但干净利落。 “师哥，你不肯让我请你吃饭，我送你顿早饭总不至于也拒绝吧？” 言星河倒是想，但是基本素养让他没有把东西当着人的面丢到垃圾桶里面去，冷声道：“谢谢。” 顾南风看他回自己了，心情愉悦，又从口袋里把两张门票掏出来，证明自己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师哥，明天校园歌手大赛半决赛，这里有门票，你们去不去看？” 言星河还没回话，旁边的范磊接话道：“你们新生的活动，我们这群研究生凑什么热闹。” 他是笑着说的，虽然说出来的话很欠扁，但听起来又像是玩笑，顾南风好脾气，“学院说了，不管是新生还是老生，都是一个院的，有活动的话都得积极参与，还特意嘱咐我们不能把读研的学长学姐忘了。” 言星河把票接下了。 然后从小抽屉里面找出一张5块的纸票和3个钢镚，推到顾南风面前。 顾南风愣了一会儿，意识到他在给自己早饭钱，突然实打实地被气到了。 丢下一句：“师哥，给你留的位置是前几排，记得去看。” 言星河又默默地把纸票和钢镚推回抽屉里，硬币碰在一起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范磊在旁边乐呵呵的，“这小学弟心理素质很强啊。” 一般没几个人受得了他这么爱答不理的样子，言星河十几分钟就和他说了三个字，他也不觉得尴尬。 好了，言星河现在也没回他，范磊摸了摸鼻子，又回过头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言星河看着面前的早饭，牛奶是热的，他没丢，用吸管戳开喝了两口。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又只是单纯地在发呆。 顾南风在心里给刚刚那八块钱的事记了一笔账，他给自己心平气和追言星河的时间是两个月，在这之后他的好脾气可能会荡然无存。 但并不意味着会放手。 到谢朝云家里的时候是中午11点，他正拿着一把乌木扇子把玩，一边听相声。 看到顾南风过来，扇子一甩手扔到他怀里去，“你多久没回家了？你妈妈都已经找到我这里来了。” 顾南风接住扇子哗啦一下打开，靠在门边，“我把她拉黑了。” “你也可以这样。” 谢朝云熟悉他的性格，看出他心情不好，揽着他的肩膀道：“还没追到人？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吧？” 是了，看出他心情不好，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南风冷哼一声，“急什么。” 谢朝云心道，我急个屁，摆明了您自个儿急。 “下午那边没多少事，这笔投资过后你存款少说破百万，不准备开个小公司？” 顾南风对钱的事情一向不那么放在心上，更没什么事业心，钱够他洒就是了，摇摇头，“再过几年，我还是先玩玩，而且Z大学业很重。” 谢朝云点点头，“你倒是不急。” “你不是开了公司吗？我入个股，吃红利。” 顾南风拿着扇子挑他的下巴，“谢总不介意吧？” 谢朝云一把替扇子抢回来，“别在这儿吃我豆腐，憋得狠了就去暗涌找人，您半年在那边玩出名堂来了，到现在那边可都还有您的传说呢。” 顾南风挑眉，“又没真怎么着。” 他去逗旁边的鸟，这会儿子他身上看不出刚高中毕业的那股子青涩的样子，只像个六七十岁公园提笼遛弯的大爷，嘴里说的话却很流氓，“我一个都没上过。” “那群MB倒也真会攀比，好像没让我怎么样了是多丢人的事情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说我床上多龙精虎猛，也是好玩。” “所以你之后才不去？” “不对，感情您还没开过荤呢？”谢朝云抓住重点。 顾南风喂完鸟食，转过头来笑着看他，睡凤眼里带着很是嫌弃的眼神，“我挑食。” 谢朝云突然为那位“秀色可餐”担心了起来。 *** 周日晚上六点，十佳歌手半决赛开场。 顾南风看着空着的位置，并不意外，但很不开心。 确实，言星河也没答应他要过来。 顾南风坐在原本言星河的位置上，一张普普通通的礼堂椅子硬是被他坐成了霸道总裁的办公椅，生人勿进的气场开到十米之外。 他又想起那个梦，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要想言星河那么乖，也就只能梦里想想。 结束之后学生会的会长叫他去聚餐。 顾南风想着既然他师哥没来，那么原本的计划就只能作废，也不好拂了会长的面子，就跟着去了。 先是一起吃了顿火锅，然后又去KTV唱歌，之后大部分新生都说要卡着门禁回宿舍，就剩几个学姐学长，外加心情不大好的顾少，又换了一个场子在酒吧继续。 大家虽然不同级，但关系都不错，学姐聊着聊着突然道：“南风，你最近怎么老跟我们打听言星河啊，你要追他？” 顾南风不避讳，笑着应了，“是。” 学长在一旁凑热闹，“他很难追，到现在几乎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 另一个学姐道：“我前几天在郊区玩，碰上他了，猜猜他在干什么？” 顾南风觉得自己可能会得到某些有用信息。 “他在那边的咖啡馆兼职，不知道怎么跑去郊区，那么远，是怕遇上熟人？” “不过说句实话，咖啡馆的服务生马甲他穿着超帅，那腰线简直要我命，我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会儿，满脑子就一个想法，上帝真够偏心，脑子聪明脸也好看，身体哪个部件都精致的不像话。” 顾南风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件衬衫，还有四月的风。 言星河的腰，是烂漫春水。 第六章 之后还聊了不少，他们这一群人里头没一个人和言星河熟悉的，或者说，言星河跟谁都不熟。 但是知道顾南风在追言星河，就不由多聊几句，又一个学长道：“他好像最近还在找别的兼职吧？看他家境不错，至少吃穿用度不差，怎么这么急着用钱？” 顾南风一字不差全听到耳朵里去了。 在找兼职啊。 *** 这一周的文化概论课上他没抱希望，但是生活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过来的人是言星河，依旧坐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顾南风也坐前排，坐他后面，盯着他后颈处白皙的皮肤出神。 言星河如芒在背。 身后的人眼神太过热切，让他联想到一头久未进食的狼盯着猎物那样的凶悍目光。 距离他们俩认识已经过去刚好两个星期，言星河按照过去的经验，推测最多再忍半个月，顾南风就会放弃对他的念头。 思及此，他心情好了一点，再过一个月李教授就要出国，他也要来给他们班代课，在那之前，希望他和顾南风之间除了学长学弟的关系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瓜葛。 李教授是一心一意想要带言星河这个学生的，也知道他事情多平时忙，因此这几次课上全是专业性颇强的知识，好让之后的课程言星河带起来不那么费力，就是下面的学生听得“如痴如醉”，几欲崩溃。 “陈师道《后山诗话》云：‘子瞻以词为诗，如教坊雷大使之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今代词手，惟秦七黄九尔，唐诸人不迨也。’” “清陈延焯《白雨斋词话》亦云：’秦七黄九，并重当时，然黄之视秦，奚啻碔砆之于美玉。’” “提及秦七黄九……” 李教授讲得投入，顾南风觉得老师一般也不会朝他们底下这群学生看了，大着胆子给前一排的言星河扔小纸条。 在大学时期且信息化如此发达的时代，扔小纸条这样老土但很校园的行为让人非常怀念。 “师哥，今天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昨晚怎么没来看比赛？” “能不能加个微信？我没多少话费了，学校无线网免费，我们可以用微信聊天。” 三个小纸团前后相继地落在言星河手边，他看都没看，当然更不会回复。 顾南风托着腮满不在乎，没关系，没关系，现在人就在他眼前，一伸手就能抓到，还怕他跑了不成？ 而且他忙着整理李教授上课的文字稿，没空看自己的小纸条也是正常，他很大度，可以原谅他师哥的一切不礼貌行为。 两节课的时间一晃而过，至少对顾南风是这样，他还没来得及品完他师哥漂亮的后颈线条就听着了下课铃，言星河动作极快地收拾好东西，位置上三张小纸条留在那边，起身就要走。 被顾南风一把拽住了手腕子。 他被吓了一跳，转身不语，眼睛里明白地写着两个字——滚蛋。 顾南风笑眯眯的，但是手上的力气一点都没放轻，甚至拽着他往自己身边又靠了靠，班级里人还没走光，有好事的看他们俩，听到顾南风道：“师哥，我有事请教你。” 大家赶着吃饭，没多久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俩，顾南风依旧没有放开他的意思，笑出两颗犬齿来，“师哥，你就不看看我给你写了什么？” 言星河被他攥得腕子疼，对分得寸进尺，用指腹摩挲着他突出来的腕骨，慢条斯理地。 “放手。” 言星河冷声道了一句，身子被他压得不由自主往后倾了一些，另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星眸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顾南风差点被这一眼瞪出了反应，眼角那颗朱砂痣衬他，醴红妍丽。 “师哥叫谁放手？” 言星河腕子已经红了，疼得厉害，又觉得很生气，但最终还是很平静，叫他，“顾南风。” “放手。” 听到自己的名字，顾南风得偿所愿，想，他记住自己的名字了。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他白皙的手腕上一道红痕，他用了狠力气，知道会在他身上留下些痕迹。 顾南风还是笑着的，但眼睛里除却笑意还有些别的，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对言星河有些急不可耐，可能等不到两个月那么久。 既然开口叫了自己的名字，那么言星河就别想把自己完好无损地摘出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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