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扯什么?”徐墨终于叫了出来。 沈衣一脸无辜:“腰带啊。” “你解我腰带作甚?!” 沈衣不言,只是坏坏地笑着。 徐墨真是服了他了……等下……腰带?腰带……腰带!徐墨终于明白了自己昨日感到的不自然在哪里了! “别解了!”徐墨面露愠色,弹开了沈衣不老实的手,“这院子里有暗道,或者暗室吗?” 翌日清晨,饭馆内悉悉索索。 “我听说老板女儿的尸体找到了?” “找到了吗?真的死了?” “千真万确。我刚路过,听衙门的人说的。他们还说这次的凶手神出鬼没,恐怕是厉鬼杀人!” 饭馆内一阵骚动,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去。 “这里有鬼?!” “我说,你们有人发现没?“说话的少年故意顿了顿,引来了一群人把头聚了过来,咽着口水等他下一句话。“我们之中少了一个人。”少年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道。 围了一圈的人“切”了声,悻悻散开。 “废话,一人死了呗。” “不是不是,你们数数。”起了话头的少年急忙道,大家分别开始数起了人头。此时的饭馆中,除了被害的顾梦泽、心情乱到极点的裴思阳外,所有人应该都在。 不久,就有人惊叫到:“真的少了一人!” 他掰着指头,又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大声数了一遍:“十七个人!加上顾梦泽和裴思阳,一共十九个人!” “我们应该有几人?”有人小声问。 “二十!” “大家看看有没有谁不在?”那声音已经有点发虚了。 大家面面相觑,慢慢的每个人的脸色都开始发白。 此时内心恐怕都是,真……有鬼…… 真是鬼杀人…… 那么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饭馆内突然变得安静无比,只听得碗筷相碰和轻轻的咀嚼声。 闷头吃完饭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奔跑出门,目的地恐怕都是自己的房间,要干的事,恐怕都是收拾行李准备下山回家。 然而案子还没有结,官差们自然不会那么顺利地放他们下山,场面瞬时炸开了锅。 徐墨扶额,摇了摇头,瞥了钟意一眼。后者正很无辜地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大人,怎么办?”赵乾见场面快收拾不住了,只得向大人求援。 “让他们再等一晚,本官承诺明天定放他们下山。” 又湿又暗的房间中突然亮起了一点光。 在那一点光下能依稀看得,这是一间很狭窄的屋子,比起屋子,倒更像是被堵了一个口的过道。 那光亮扫过墙壁,坑坑洼洼的,爬满了蜘蛛网。光亮又往这屋唯一的一桌一椅照去,桌面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却有一处非常干净,应是近期擦拭过的,而椅子则未染灰尘,和桌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光亮继续朝屋子的深处探去,除却那被照亮的泥墙外,屋子的其余地方又没入了一片黑暗。 光影闪烁,明暗对比,气氛甚是诡异。 忽听入口处一个响动,那光亮抖了一下,马上调转方向,通往入口的路亮了起来。光亮的尽头,多了两个人影。 光亮往后退了一下,然后“哐啷”一声砸到地上,屋里刹那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两个小火苗在空气中上下浮动,忽近忽远,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操控着。火苗在嗖嗖冷风中忽明忽暗、飘摇不定。半晌,它们如离弦之箭,齐齐朝着黑暗中的人影奔去。 只听一个沉闷的响声,人影倒在了地上,惊慌不定的声音喃喃道:“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此时,入口处一个声音淡淡道:“小遥还没死。” “我……”人影听到了人声,总算定下心神,大胆地站起身,那俩火苗也回到了入口的一个纤长的人影边。 那人的声音又融了些笑意:“你不是来找她的?” 一个人影从入口处渐渐靠近了黑暗中的身影,走到跟前时发现是个高大的壮汉。他一手抓起了里屋内的人的胳膊,就往外拖。 “我很有兴趣听你辩解,白少爷。”入口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是严肃无比。 屋内的少年已经被拖入了阳光下,日头刚走到天顶,正是一天最热之时。 白文长看着眼前人,正是那位知县大人。在他身后站着私塾的一众学子,裴思阳在最前面,一脸讶异。 而知县大人的身边,站着一位少女,她下意识地往大人身后躲了躲,不太敢直视白文长。 裴思阳跨前一步,轻轻问道:“是真的吗?文长。” 白文长自知已无力回天,干脆就释然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却是冰冷无比,与往日那人畜无害的表情大相径庭。 “是。我干的。” “为什么?!”裴思阳一个激动冲到白文长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大吼。 “为什么?”白文长又是笑笑,“顾梦泽那家伙说了你多少坏话?处处和你作对,连你的女人都要抢。你不早就恨他入骨了吗?我出手帮你除去敌人,不正合你意?” 裴思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不,你知道,我没有一次记恨过他。他是他,我是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争什么。” “是!”这一声非常响,响到现场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少年,“没错,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好的。学习第一、骑射第一,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姑娘们日日想着嫁你为妻。在你身边,我永远是透明的。你知道我有多用功,每天挑灯夜读到天明?日日拉弓拉到手都抬不起来?习惯了笑脸奉承,习惯了低声下气,习惯了被当作空气。而每次只要一被人提到,必定是和你有关。我算什么?我白文长只是你裴思阳的一个附属品吗?!“ 少年明显无法自控,他扯着嗓子,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对眼前人宣泄着。他已经忘了还有那么多的众目睽睽,而其眼中,只有这一人,只看得到这一人。泪已经肆意,他却让它肆意,顿时那张脸涕泪横飞,已分不清原来的容貌。 “文长……”裴思阳伸手,想要抹去他脸上的泪,想要让那张脸再回到自己认识的模样,“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附属品。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坚信,终有一天,你会得到肯定的。真的。” 裴思阳的声音很温柔,是让在座所有人都意外的温柔。他仿佛在用心呵护着一个易碎之品,一点点的晃动都会让其破碎。 然而,他的这份温柔并没有得到响应。 “够了。别对我那么好。我还不知道你?”白文长慢慢停止了抽泣,又恢复了冷冷的语调,“你知道你叫什么吗?叫伪君子!对别人好?别开玩笑了,不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好过,为了让自己不背恶名,为了让自己受欢迎。对顾梦泽也是如此。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就是因为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当然了,那小子也没好到哪儿去,他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表情真是让人恶心。我除了他,你也很开心吧。别再装了,思阳。” 裴思阳的手挂在了半空中,他本想抚上少年的脸,却被他的话给狠狠地打了回去。 少年的话让他的心都揪了起来,他想要反驳,但发现居然找不到话,更悲伤的是,他发现少年并没有说错。这天下,有几人是能做到完全的大公无私的?他裴思阳扪心自问,做不到。然而,为了自己,那有错吗? “呵呵呵哈哈哈哈……”少年突然狂笑了起来,那笑声忽高忽低,在空气中上下游走,在座众人一阵毛骨悚然,只能继续呆立在原地。并且,他们都在思考着那个伪命题,先生教“忠孝礼仪信”,教“仁爱”,教“士大夫当以天下为己任”,切莫做那“一毛不拔”之徒。那层皮现在生生被白文长的话撕开,露出了其中最丑陋的部分。孟子云“人心向善”,善为何?善为己吗?为己能称善吗?
不过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徐墨已经走上前去,狠狠地给了白文长一记耳光。 那“啪”的声响,让所有人从那个死胡同中走了出来。 徐墨的口气中分明带着火气:“他没有装。在装的是你。” 白文长愤怒地看向徐墨,那眼中盛满了不屑。 “嫉妒就直说!想要认可就直说!生气就直说!装成一朵可怜的白莲花,仿佛天下人欠了你几生几世,会有人来理你吗?以这种方式引起别人的关注是你想要的吗?”徐墨难得的激动,沈衣已经在为他拍掌叫好了,尽管没人能看到。 少年被徐墨突如其来的教训搞懵了,愣在原地回不过神。 “你很厉害。你差点瞒过了所有人,如果不是小遥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也许现在正如你所愿,顾梦泽和裴思阳都能够从你眼前消失。既然你能够有心策划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不把这份才能、这份努力放在更加积极的事情上?” 接着,徐墨像是说累了,给了赵乾一个手势,就让他把人给带走,自个沉默地退到了一边。 “大人……”身边,钟意怯怯地唤了声。 徐墨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想为少年求情罢了。然杀人之事非同小可,这情求了他也应不得。徐墨朝他摇了摇头,钟意便识相地闭了嘴。 留下剩下的一帮人还很茫然地等待着给个案情解释。然而徐墨却没这个心思再说些什么,这个重任也只能是交给孙柯了。 那日徐墨向沈衣问到了这座宅院的暗室或者暗道。在还是沈家别院时,确实有一条逃生用的暗道,沈衣也不太确定现在是否还在。于是他们抱着一试的心态,就找到了那处,没想到当年的暗道已经被封堵,变成了一间暗室,而暗室中他们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小遥。两日一夜无粮无水不见天日不通空气,姑娘的身体状态已经很差了。他们赶紧把小遥救出之后,喂了些水和吃的,姑娘又好好睡上了一觉,这才醒来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白文长一早找到她,和她说裴思阳要约顾梦泽和好,于是就把一张字条塞到姑娘手中,让姑娘交给顾梦泽。那字条是放在顾梦泽的衣服中,现已被水浸泡得看不清字了。 而那天晚上裴思阳又来约小遥,小遥事先还觉得奇怪,不过时间是错开的,她也就没有多问,当晚就想着一样在温泉,就在那儿等他咯。没想到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却看到了白文长经过。那时白文长脸色有点不自然,他步速很快,被小遥叫住后,也是简单道裴思阳让他来的,本人正在约定之处等小遥。于是小遥就匆匆离开了温泉区。白文长应该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设的计,最后却把自己给出卖了。 之后小遥和裴思阳闹得不欢而散,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没想到半路上被人捂住嘴,拖进了那间暗室,直到徐墨把她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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