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舸表示赞同。 随手扯过来一只盆,毕少爷不敢上手,命令小厮来点火,看着盆被炸上天,三个小孩同时欢呼了起来。 大黄突然开始嗷嗷乱叫,很焦躁地乱蹦乱跳。 满全风风火火地赶回来,看见三个小孩围成圈,在哄狗。 饭盆被炸上天的大黄脑袋顶墙,斜眼瞅着他们,表示绝不原谅。 满全倒是极其兴奋,抱过两个孩子,在他们脸蛋上各亲了一口,说:“你们真是立大功了!” 他冲进去招呼衙役,“发逮捕文书,抓孙保!” 满燕和小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嫌弃地用袖子蹭了蹭脸。 小宝宣布:“我要洗脸!” 满燕拉着他的手,“我也要去。”
第10章 满全带人在渡口逮住了意图逃走的孙保,并请县令来公堂亲自观审。 孙保在堂下仍然坚持:“我听说有赚钱的门路想去试试……县尉,我想改过自新,再也不赌了!” 满全转而问林秀禾,“你公公是不是有咳疾,需要长期服药?” 林秀禾清秀端庄,多日的牢狱之苦使她稍显憔悴,“是,药是在冷大夫那里抓的,已经吃了一年多,每天午饭后都要吃药。” 满全点头,“经尸检,孙老汉死亡时口眼开,面泛青色,孙老汉正是中毒而死。” 满全看向林秀禾,“说说当天的场景。” 林秀禾还在震惊,好半天才说:“我回来时公公刚吃了药,突然发起脾气,骂孙保把家都败光了,说我和隔壁的阿芒……” 林秀禾说不下去,抹了抹眼泪,“孙保日日赌钱,公公身体不好。阿芒时常来帮我挑水劈柴,我做了饭菜,有时候送些过去……” 她继续说:“我心里委屈,就和他争执了几句,他突然扇了我一个耳光。这些年虽然吃苦受罪,但我念在公婆待我真心,从来没想过抛弃孙家,可我没想到公公竟然打我……” 她哽咽着说:“公公很激动,我们争吵了几句,我们就推搡了几下……” 满全哦了一声,向孙保提问:“林秀禾如果下了毒,干嘛要和他推搡,还被人撞见呢?” 孙保辩驳道:“也许是她提前下好了毒,她以为回去就能看见老头死,却没想到老头打了她!” 满全看着他,“另一件事,你家附近有一户人家,腌制腊肉供应酒楼,她用蓖麻油擦手,据她说,这种法子还是你教她的,是不是?” “但又不能证明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蓖麻籽有毒!” “我什么时候说,毒药是蓖麻籽了?”满全盯着他。 孙保一脑门汗,瘫坐下去,“我只是……猜测……” 满全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问林秀禾:“在你公公死亡前几天,他是否出现呕吐腹泻的症状?” “是。”林秀禾答道,“公公说是着凉了,还吃了些风寒药。” “蓖麻籽中毒后,并不会立刻致死。前几天会呕吐腹泻,经验尸,死者身上出现红疹,这些都符合蓖麻籽中毒的症状。蓖麻籽之毒很难检验,我一时也没有发现,后据证人所说,孙保早年便是做蓖麻油生意,你们屋后至今还种植了大量的蓖麻。” 满全敲了敲桌子,说:“孙保,你之前说,反正房子迟早都是你的,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要痛下杀手呢?” 孙保还在喊冤,“这不过是县尉您的推测,您说我下了毒,可有物证?可有人证?” 满全说:“那我问你,你这个天天混迹赌场不着家的人,前几日倒是在家殷勤侍奉,左邻右舍可都说,还以为你转性了,但没坚持两天,又回了赌场。” “平时汤药都是妻子侍奉,而在你父亲死亡前几天,都是经过你的手。符合蓖麻籽毒性发作的时间,这是人证。” “煮药的瓦罐我已经取来,熬煮的白水喂耗子,耗子都活不过两天,这是你要的物证。” “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满全手中捏着一封书信,“这才是你杀父的真正动机。” 孙老汉近些年身体不好,早早写下遗书。自己死后,孙家所有财产都由儿媳林氏继承。 孙保抵押房子的契书成了一张废纸,杀父休妻是他赌徒生涯的最后一步棋。 两个小孩在县衙院子里玩,突然一阵风吹来,画像飞了一地,衙役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声。 县尉的公子们非常殷勤地跑去追逐画像,一张张地码起来。 小宝站在凳子上帮忙铺平,他看着画像上的人,突然哎了一声。 “小燕小燕,你来看!” 满燕也爬上去,两个人都看到了画像上之人眼角的那道疤。 他们跑到前面去找爹,满全刚好回来。 他伸手把两个娃娃抱起来,说:“你们帮了大忙,爹请你们吃饭!” 满燕拽了拽他,说:“那个画像……” “画像?哦,通缉令上的?对了,上次说要给你们讲讲他的故事,正好闲下来,现在就讲。” 虽然有话要说,但还是听故事更重要。 “那人年少时家里遭了土匪,本来和隔壁的姑娘都要订亲了,对方见状毁了婚约。家人被害,他的青梅竹马也嫁给了别人。” 小宝发问道:“那他怎么也会变成土匪呢?” “要报仇,家人都被土匪所害,他只能做更厉害的土匪。”满全觉得自己的评价不太合适,补充道,“他专劫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就是有钱,但是干很多坏事、欺负别人的那些人。他拿那些钱去接济穷人,所以大家都不怕他。” 两个小孩看向对方,很默契地同时叹了口气。 满燕问:“如果爹遇见他,会抓他吗?” 满全说:“很多年前,我和他打过交道。这个人像泥鳅,没那么容易被抓到。” 满燕追问:“那你遇见他,会抓他吗?” 冬日清晨,屋檐树梢上挂了一层薄雪。 林秀禾要离开临安,她在城门前看见了等待多时的满县尉。 她立刻跳下马车,上前作了揖,眼中隐隐有泪光,“多谢县尉为我洗清冤屈。” 满全一摆手,看了一眼马车,问道:“你往哪里去?” 林秀禾不自在地捏了一下衣摆,说:“想换个地方生活。” 满全说,“也好,这里的事都忘记吧。” “您……是什么意思?” “你隔壁的那个傻大个听说被家里人接走了,已经好多日不见他了。”满全说,“我记得,你年少时本来有婚约,却无奈对方家中变故,你无力与家中抗衡,只好解除婚约,嫁给了当时家中还算殷实的孙保。” 她情不自禁向后退了半步,马车的门帘微动。 满全微微笑了一下,“有些事情,虽然法理不容,但人心所向,也无可奈何啊。” 马车缓缓从他身边经过,满全侧过头,“下次藏好一点,小孩子都能识破你。” 春去夏来,立夏这天是满县尉三十六岁生辰。 邻里街坊一道道菜送过来,一张大圆桌摆满了。 最高兴的是两个小孩,过年也没有这么多的好吃的呢! 两个小孩也准备了寿礼,两个人捧着一张大纸来献宝。 他们现在还是只会写些大字,两人齐心协力为县尉进献了一张书法大作。 打开来看,上书歪歪扭扭的“清如水,明如镜”。 满县尉哈哈大笑,说:“别人捧捧就算了,你们也捧上了。” “这可是先生教的,说这几个字最适合爹了。” 小宝附和道:“先生本来让我们写‘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又说太长了,选了句短短的。” 满县尉喝了些酒,苦笑道:“是该换。” 今晚天气晴朗,月光明亮。 小宝踩在凳子上,挥舞着手臂,兴冲冲地说:“有月亮!快许愿!” 满全已经半醉,乐呵呵地说:“许什么愿?……哦,有一个,应该算愿望。” 他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为自己倒了杯酒,和他们捧着的汤碗碰了碰,乐呵呵道:“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病无灾到公卿*。” * 孩子长到八岁,就要送到学堂去开蒙。 每天早晨看着两个孩子睡眼迷蒙地背着褡裢,跟着冯瑞去上学堂,满全都觉得心口暖烘烘的。 小宝练武还是松散,每天都要喊累,出门也走不了两步,伸着他的小胳膊撒娇要抱。 一个抱起来,另一个也得抱。 不知道孩子进步没有,反正满县尉觉得自己的双臂肌肉越来越健硕了。 前两天和毕舸打架打输了,小宝抹着眼泪回来了,发奋图强了几天,现在大不一样了——学会叫帮手了! 两个小孩挨在一起罚站,这次谁都没有眼泪汪汪,还有点理直气壮! 满全训完话回屋去了,两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宝用胳膊肘轻轻碰了满燕一下,看他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小声夸赞他:“你还是这么厉害!” 满燕露出一点点不明显的笑意,仰起脑袋哼了一声,“根本没有怎么揍他,毕舸又告状!” 想到毕舸一屁股摔在地上,又嗷嗷哭叫着跑回家的模样,两个人都扑哧一笑,笑得东倒西歪。 “还好意思笑!”满全突然出现,瞪着眼睛。 两人吓得猛缩头噤声。 今天是两个孩子的十岁生辰,满全才姑且放过他们。 吃完长寿面,满全把他们叫到院子里来量身高。 房屋墙上已经有好几道划痕,每年生辰都要添一道印记。 “不准踮脚!” 两个人平时都很谦让,每到这个时候就偏要压过对方一点才高兴。 满全无奈道:“行了行了,每年都差不多。” 两个小孩还在争论不休,满全拎住他们,说:“比试一下功夫吧,学了好几年,我看看有没有长进。” 小宝一听,立刻开溜。 满燕追上去,喊道:“懒鱼跑了!” “你才是!懒燕!” “行了,过来给爹捏捏肩,谁的力气大谁赢。”最快平息两人纷争的好招术,百试百灵。 两个小孩争先恐后地涌过来,满县尉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一会儿。 此时阳光正好,满县尉心中舒坦,有些昏昏欲睡。 一声门响,满全心内一惊,还未起身,一柄刀便搁在脖子前。 院内无声无息间出现了十多个陌生男人,他们皆身着以金线绣成的蟒蛇花纹的黑衣,静默伫立。 两个小孩受到惊吓,还没喊出声就被捂住嘴,只余下挣扎的呜呜声。 领头的黑衣人拿出腰牌,语调毫无起伏,“请满县尉走一趟,我们会送两个孩子去该去的地方。”
第11章 门头上的“救济寺”三字已经斑驳落漆,进了大门入眼是十多只染缸,每个染缸前都有一个孩子踩在石墩上搅动染料,一排排的彩色布料随风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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